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弦歌南望 | 上頁 下頁
八九


  越覓國的士兵將她團團圍住,全是看守一級重犯的態度。冷立靜靜地望著她,忽然嘲諷地笑,「你不用演戲,這是我第二次抓你了,絕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弦歌笑而不語,轉首對溫閑道:「溫閑,你離開龔遊,跑到這兒來沒關係嗎?是不是把主要的次要的都給弄糊塗了?」

  溫閑瀟灑一笑,「龔將軍從來不是依附我而成名,沒有我,他也不見得會輸。」他翻身躍下馬,動作利索。溫閑跨步靠近弦歌,彬彬有禮地伸出手,意在扶她下馬,「而且,這一仗的目的我已經達到,現在撤兵也無妨。」

  弦歌偏過腦袋瞅著他,不領溫閑的好意,直接從雷霆身上跳了下來。看著雷霆虎視眈眈地戒備周圍,她安撫性地摸了摸它的頭。

  溫閑笑笑,自然地收回自己的手,唔,被拒絕了呢。

  「既然七王妃已被我們抓了,就請到軍營做客一番。」

  「溫軍師,」冷立突然站了出來,雙眼一瞬不瞬地盯住弦歌,頗有些惡狠狠的意味,「能不能把這個女人交給我?」

  「哦?」溫閑挑眉。

  「淩悠揚不是教訓我,說我沒碰她的胃口嗎?」冷立捏緊拳頭,目光灼灼,「我偏要碰給他看!」

  弦歌恍若不聞,靜靜地摸著雷霆的毛髮,連眼睛都不抬。

  溫閑怔了怔,雖說想籠絡冷立,這一路上他也都沒拒絕過冷立的要求,不過,這次的確辦不到。他自是不怕淩悠揚,但若真敵對起來,他仍會覺得麻煩。溫閑稍作思索,頭疼道:「冷副將,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跟著你來嗎?」

  冷立沉默,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你怕我衝動行事。」

  溫閑微笑,頗有點兒苦口婆心的味道,「是啊,所以,你不覺得你的這個要求過分了嗎?」頓了頓,「我知道你想報復,可符弦歌是我重要的人質,我不能讓你碰她。」

  弦歌笑了笑,意味不明,「人質?」

  溫閑頷首,狀似苦惱,「老實說,我一直在擔心這場戰爭該怎麼收場。我也沒想著要攻下城池,現在該達到的目的也達到了,冷副將和我們建立了良好的合作關係,極東國目前的兵力情況我也有了大致瞭解……不過,在這場戰爭中,我們多少還是有了損失,想想這些,就覺得很可惜。」

  弦歌聳了聳肩,忍不住笑道:「看來,溫軍師是想利用我來挽回你們的損失了?」

  望著弦歌揶揄的神態,溫閑不是聽不出她話中的嘲諷,但他的情緒依舊平靜,笑道:「和聰明人講話就是輕鬆。這仗也是時候停下來了,而七王妃正好可以幫越覓國換回一些好處。」

  弦歌譏嘲道:「溫閑,你太看得起我了,你以為把我抓在手上,極東國就會妥協嗎?」

  溫閑笑吟吟地望著她,「我也沒想得到什麼,只要極東國賠點兒銀子就可以,我自己本身什麼也不想得到,只想給打仗的士兵們要點兒好處。」

  弦歌不慌不忙,好似閒話家常,「如果是這樣的話,剛才抓住悠揚才更有談判價值吧?」

  溫閑垂眸一笑,輕輕的笑聲逸出唇畔,「淩悠揚是極東國的皇子,玄崆帝並不缺兒子,他未必會為淩悠揚妥協。抓住淩悠揚,我們也不敢對他做什麼,難不成殺了他?我是想讓戰爭停下來,而不是讓這戰火愈演愈烈。不過,抓了你就不同了。」他凝視她的眼,「淩悠揚會為了你而妥協的。」

  弦歌撲哧一笑,斜眼瞟去,「你確定?即使他真想救我,也未必有做決定的許可權。」

  溫閑轉身牽過自己的馬匹,抬眸望天,書生意氣中別含一份張狂,「如果他連這樣的權力也沒有,他真是在極東國白混這二十多年了。」他瀟灑地一擺手,瞥了弦歌一眼,「那麼,他又有何資格與我溫閑齊名?」

  淩悠揚和溫閑是不同的。淩悠揚的傲慢和不羈是從內到外的,他將世間的規則倫理視作糞土,我行我素,我狂我傲。天上地下,唯我獨尊,他有著即使辜負天下人也不以為意的薄幸。人生如戲,戲遊人生,淩悠揚只為著自己的快樂和任性而活。

  可溫閑不同,從表面看去,溫閑彬彬有禮,溫文爾雅,只是偶爾會從骨子裡透出一股驕傲。他覺得天下沒有自己做不到的事,雖然這麼認為,但真的失敗了他也不會怨天尤人。溫閑不怕輸,他只怕自己輸不起,所幸,他一直都是一個很輸得起的人。看上去平易近人的一個人,可是,平易近人這個詞,本就帶著俯視的感覺。

  弦歌微笑,盯著他的背影,她像是想到什麼,笑意收斂幾分,悄聲道:「主意打得倒挺好。」

  弦歌騎著雷霆,周圍都環繞著越覓國的士兵,想逃也沒地方逃。她慵懶地前進,除了背後冷立那道毒蛇一樣的目光仿若芒刺在背,其他的都還好。

  溫閑在弦歌的左前方,只相差半個馬身的距離。他時不時地回頭,笑容親切,忽然,開口道:「冷副將,你想問淩悠揚的事情,其實問符弦歌就可以了,以淩悠揚對她的寵愛,估計也不會隱瞞什麼。」

  冷立沉默,想了一會兒,他的馬小跑兩步,前進到弦歌的身邊。

  弦歌歎了口氣,實在覺得有些好笑,「溫閑,如果我告訴冷立,他叛國的事情另有內情,其實是他誤會極東國了,他該如何是好?你又該如何是好?」

  溫閑還真做出一副煩惱的模樣,琢磨了會兒,笑道:「我有看人的眼光,冷立也有辨認是非的能力。」

  冷立跟著點頭,他從不會回頭,「我不再相信那個國家。」一夜醒來,忽然就黑白顛倒,「但是,我依然想知道真相。」

  弦歌的眼珠子左看看右看看,偏偏雙唇緊閉,空氣有些沉默。忽然之間,雷霆的動作激烈起來,不斷抬首嘶鳴,馬蹄到處亂奔,撞開了好幾個士兵。溫閑見狀皺眉,符弦歌明明什麼也沒做,那匹馬……

  四周一片警戒,士兵紛紛拿起武器,視線聚集在弦歌身上。

  弦歌的唇邊忽然逸出一抹笑容,像是雨後初晴,絢爛奪目,她笑眯眯地安撫雷霆,漸漸控制了騷亂的情況。

  溫閑開口道:「這是怎麼回事?」

  「呵呵,雷霆很興奮,這是它高興的表現。」

  聽到這種答案,溫閑的眉頭皺緊了,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那匹神駒。

  弦歌的眼睛瞟到冷立身上,淡淡道:「冷立,我只說一句,信不信由你。你的事情,並非悠揚之故,陷害你的人,另有其人。」

  冷立不語。

  弦歌又對溫閑嫣然一笑,眼波如水,「溫閑,我也提醒你一句,你整天注意極東國的動向,是不是忘記了雀南國?」

  溫閑一向平緩的眼神忽然變得深邃至極,盯在她身上一瞬不瞬。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