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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在回軒王府的路上,弦歌和淩悠揚坐在同一輛馬車上。車中熏香嫋嫋,茶水芬芳,空氣卻是寂靜無波。淩悠揚早已習慣奢華得意的生活,所用的馬車和馬匹無不是天下最上乘的,坐在車內如行平地,竟無顛簸之感。

  淩悠揚意態風流懶散,打了幾個哈欠,他側臥在軟榻上,時不時地看弦歌幾眼,見她一直沉默,終還是開口問道:「你給了太后什麼?」

  你也會有好奇心?弦歌懶得和他兜圈子,本就打算告訴他的。她揚唇一笑,「你當初想在陸務惜那裡找什麼,我給太后的就是什麼。」說話的語氣,竟好像在談論「今天天氣真好」一樣。

  淩悠揚臉色有瞬間的變化,斂起笑容,沉下臉來,嘴中吐出冰冷的話語,「那時你就拿到手了?」

  弦歌眨眼一笑,自動自發地拿起幾顆花生米,扔進嘴裡。她雙眸含笑,靠近淩悠揚,輕聲道:「悠揚,說真的,比起你整天在我耳邊甜言蜜語,我更習慣聽你現在這種冷冰冰的語氣。比起你一直以來裝模作樣的深情,我更習慣彼此坦誠相對。」頓了頓,她親昵地拍了拍淩悠揚的面頰,笑道,「在旁人面前粉飾太平我很贊成,不過只剩我們兩個時,你不用騙來騙去的,我不會相信的。」

  淩悠揚怒極反笑,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對視道:「哦?你覺得我在裝?弦歌,或者你在害怕自己會愛上我?」

  弦歌拉開他的手,後退道:「我怕?我為什麼要怕?」她俏皮地眨眼,深情中帶著一絲嘲諷,「我們不是早就彼此深愛嗎?」

  淩悠揚哈哈大笑,按住她的肩膀,俯身吻上去,如春情潮水一般緩緩流淌,像落花一般嬌柔。他漸漸鬆開手,抱住眼前的嬌軀,將雙唇貼近她的耳畔,「我對王妃一往情深,你卻背著我在偷偷摸摸,未免太傷我的心了。」

  弦歌並不驚慌,伸手反抱住他,輕柔地倚靠在他懷中,「悠揚,我把這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你,彼此彼此。」

  究竟是誰在偷偷摸摸?究竟是誰在韜光養晦?她選擇嫁到極東國來可不是來談情說愛的,她的婚姻背負的是整個雀南國的安全,是她歧陽城所有百姓的幸福。這麼長的時間裡,淩悠揚一直都沒有採取行動,她整天在府邸裡觀察他監視他,還是一無所獲。

  符弦歌只是孤身一人,她在極東國沒有任何可以仰仗的勢力,她盯得再怎麼緊,淩悠揚也可以瞞天過海。相反,到處都是淩悠揚的眼線,無論她做了什麼,淩悠揚都有獲知的可能。那麼,她索性坦白告訴他,她索性光明正大地行事。

  符弦歌分析局勢的能力還是很強的,根據事前的調查和這幾日的相處,她立即就明白淩悠揚的敵人是太子,是方家,是太后,或許還有其他更多,但這三個是最主要的。既然周圍的動作都是無聲無息的,既然沒人把她算在內。那麼,符弦歌就自己跳進這潭泥水之中,看他們究竟還能不能無視。

  弦歌知道,若是她什麼都不做,若是她乖乖地待在軒王府,那所有的情形都會很太平,至少對她來說不會有危險產生。可是,這樣的太平,她不要。

  淩悠揚溫柔地凝視弦歌,雙手撫摩她柔順的長髮,緩緩嘆息,「我想把你好好保護在府邸裡,你卻偏偏不願意。」

  保護?不是監禁嗎?掩去嘴角的冷笑,弦歌懇求道:「我希望可以跟你站在同一陣線,希望可以幫上你的忙。」

  幫忙?淩悠揚譏笑,「你不是在幫倒忙嗎?特地把那封信送到太后那裡,你確定不是在給我添麻煩?」

  弦歌神情鎮定,「如果我不出這麼一手,你根本不會讓我插手。」頓了頓,她繼續坦白,「而且,那封信是假的。」

  假的?淩悠揚怔了怔,腦中略一思考,猜測了幾分,然後挑眉望著她。

  弦歌從懷裡掏出七八封信函,笑容可掬地遞到淩悠揚手裡,「這些全是假的,你要看可以看看,不過,我還沒包裝過,所以外表看上去不像剛才給太后的那封,簡陋了點兒。」

  還包裝?你真以為是禮物啊?淩悠揚哭笑不得,「全是臨摹的?」

  弦歌點頭,說話很實在,「這些都給你也無所謂,不過那些真的密函我不可能給你。」頓了頓,她笑道,「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其實,只要我不把真的拿出來,又有幾個人可以確定那些信是假的?」

  淩悠揚若有所思,他並不去接那些信函,淡淡道:「你很誠實。」

  弦歌不客氣地收下誇獎,「即使我瞞著你,憑你的手段也可以調查出我給太后的是什麼。」她從來沒打算隱瞞自己的做法,她自信,即使別人知道她要做什麼也沒足夠的計謀去阻止,當然,殺了她又是另一回事。

  她把假的密函交給太后,應該可以刺激她做點兒什麼。只要她留著真跡,若最後是太后勝利,她也能反將一軍,拿出足夠的條件和淩悠揚談判。總之,別人怎麼唱戲都可以,她只要能控制住局勢、拿捏好把柄就可以。

  淩悠揚笑道:「你對我太有信心了。」

  弦歌冷靜地分析,「其實我這樣做幫了你很大的忙,你想想,我這樣引蛇出洞,太后和你的敵人肯定會對我採取動作,而我又一直在你身邊,不是方便你觀察應對嗎?他們若在你身邊埋了間諜,那間諜聯繫我時也方便你去抓,他們若想攻擊我,也方便你去抓把柄,到時候參一本……」

  淩悠揚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忍不住笑道:「看來,我還要謝謝你?」

  弦歌道:「我們是夫妻,謝倒是不必了,反而顯得見外。」

  淩悠揚大笑,笑聲中,馬車已經停下,到達軒王府門口。弦歌掀開車簾,便走了下去。淩悠揚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望著那晃晃蕩蕩的車簾,面色又漸漸沉下來。他在心底長長一歎,莫名的惆悵無邊蔓延,不知是苦還是澀。

  可惜,這一聲嘆息,終究只有他自己聽得到。

  第十六章 誘敵

  一連好幾天過去,太后那邊什麼動靜也沒有,弦歌有點兒失了耐心,百般無聊地靠在椅子上,身子向後仰,雙腳一晃一晃的。那封信的衝擊力不夠大嗎?看太后那天的表情不像是會保持沉默啊,難道她預計錯誤?弦歌困惑不解地想,不是吧,這樣子都按捺不動,她不是註定摻不進去了?或者太后在防範淩悠揚,所以才什麼都不做?她以為太后至少在軒王府埋了探子,應該很快會下令讓那些探子接近自己才對。淩悠揚此時坐在弦歌身旁的椅子上,身上的衣衫都沒穿整齊,只是隨隨便便地搭著,看著懶散,偏偏就是有一股風流倜儻的氣韻,讓人移不開目光。

  這人從剛開始就一直在看什麼東西,而且看得全神貫注。弦歌憋不住探過眼去,卻看不太清楚那究竟是什麼書。她忍了又忍,終還是開口道:「看什麼呢?」

  淩悠揚詭異一笑,「好東西。」

  弦歌「啊」了一聲,繼續道:「什麼好東西?」

  淩悠揚眨眼,把手上的那本書連連翻了幾頁,然後捧到弦歌眼前,右手食指指著那張讓人血脈賁張的畫面,撩人地問道:「我們試試這個姿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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