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弦歌南望 | 上頁 下頁
六一


  弦歌笑靨如花,看得淩悠揚心顫。他拉開方子晗纏在自己身上的手,好言相勸,「你好歹也是雲英未嫁的大姑娘,給我注意點兒。」說完,淩悠揚對著弦歌招手,語調柔和,「弦歌,你跟我們一起去箭場吧。」

  旁人的目光都隨著這句話聚焦到弦歌臉上。她微微一笑,頷首道:「好。」

  方子晗不滿地眯起眼,「她會射箭嗎?」

  弦歌笑,「不會就不能去了嗎?」

  「廢話,不會你去幹嗎?湊熱鬧啊?」方子晗極力阻止,「姐夫不是說了嗎?女人都跟著姐姐一起去聊天……」話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自己也是個女人,她又改口道,「我不算,我還沒出嫁。」

  「你就別在那裡講你的歪理了。」淩啟明拍一下她的腦袋,笑道,「據我所知,弦歌和那位名將符雪遲是一起長大的,符雪遲箭術絕世,想必弦歌也是不差的,至少比你這三腳貓的功夫要好些。」

  「三哥,你別整天打我的頭,會被你打笨的。」方子晗抱著腦袋跳開,倨傲地瞥了弦歌一眼,眼神中還殘留著不滿,「去就去,那就讓我見識一下你'高絕'的箭術吧。」

  弦歌垂下眼,但笑不語。

  「好啊!」第一個射的人是太子。淩靳朔射出五箭,有三箭正中紅心,其他兩箭也是穩穩地釘在了靶子上,離紅心很近,旁人看了不住喝彩。

  淩遠祿接過弓箭,抬眸笑道:「想不到二哥久住京城也能有如此技術,倒讓我這個在軍隊混過的人慚愧了。呵呵,我若是射得不好還請別見怪。」

  淩啟明大笑,「不過是兄弟們玩玩,五弟,不用太拘謹!」

  「五哥好丟臉,扭扭捏捏的。」方子晗做了一個鬼臉,一把奪下淩遠祿手中的弓箭。她轉過身,神氣活現地望著弦歌,手中的弓箭拋出一個高高的曲線,丟到弦歌手上,「我倒是想先看看七嫂的技術。」說話中,特意加重了「七嫂」二字,別有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

  弦歌抬眸,微微一笑。她瞟了淩悠揚一眼,見他沒有阻止的意思,摸上熟悉的弓箭,她頗有興致。目光調皮地在眾人間溜了一圈,最終停佇在方子晗身上,「方家二小姐,真要說起我和悠揚的相識,其實是一箭鍾情。」

  一見鍾情?眾人意外地睜大眼睛。

  想起那道傷口,淩悠揚的嘴角緩緩扯出一抹笑。

  話音一落,弦歌拉弓的手輕輕一放,嗖的一聲,鐵箭破空而去,在空中劃出一道淩厲的直線,毫無意外地直中紅心。弦歌轉過頭,對著方子晗吟吟而笑,眉梢微挑,「失望嗎?」

  不等方子晗反應,倒是淩啟明先鼓掌,「好箭術!」他拿起自己的弓箭,目光狠絕,精力集中,兩腳跨開,手一拉,弓上的箭對著弦歌射過的靶子飛去,氣勢驚人,直把弦歌之前射出的那箭劈成兩半,應聲裂開。

  淩啟明揚了揚手中的弓,邪笑道:「我的技術也不賴吧?不知比起符雪遲如何?」

  方子晗覺得淩啟明替她出了一口氣,又蹦又跳,興高采烈,「好厲害!好厲害!到底是三哥,神箭手啊!肯定比那個符雪遲要強!」

  弦歌淡淡一笑,無動於衷,「真可惜,三哥沒有機會和雪遲比試一番。」頓了頓,她拿起兩支箭架在弓上,眼神中的集中力越來越強,光芒耀眼,兩肩漸漸放鬆,上身挺直如松柏,右腳比左腳靠前一步。

  周圍的空氣仿佛靜止了,呵,好懷念這種氣氛。弦歌目中精光瞬息,開弓一射,在眾人屏息間,兩箭同時穿透紅心,似乎連劃過的風聲都能聽見,在耳邊奏出絕妙的聲響。她嘴角噙笑,之前的氣勢仿佛是錯覺,柔聲道:「三哥,在射箭方面雪遲比我勝出許多。從小到大,即使是耍賴,我也沒有贏過他。」

  淩啟明靜靜地望著她,神情深不可測。

  「哼。」方子晗找碴兒,沒好氣道,「七嫂整天在嘴裡念著其他男人的名字,就不怕七哥吃醋?」

  弦歌微笑。

  淩悠揚正好喝下一口酒,「我不會。」他站起身走到弦歌身旁,在她鬢間輕輕一吻,溫情流動,目光中閃耀著惑人的光彩,「我相信她。」

  方子晗狠狠瞪了淩悠揚一眼。

  弦歌羞澀地低下頭,回握住淩悠揚的手,輕輕「嗯」了一聲。一直到宴會散席,兩人都完美扮演著夫妻深情的模樣。至於各自肚子裡轉著什麼念頭,倒是諱莫如深。

  天上的雲飄過來一朵,薄薄的,帶點兒透明的純白。陽光金燦燦的,在萬物上灑出點滴溫馨。一會兒,那片雲又飄走了,蕩啊蕩,就從視野中遠去了。扳著手指數,一朵雲,兩朵雲,三朵雲……唉,無聊。

  雕砌的涼亭,飛簷高瓦,精緻細巧。弦歌坐在亭子裡,抬首遙望碧藍如水的蒼穹,嗯,天氣真好。低下眼平視,又可以看見院中的花花草草,嗯,鳥語花香。她的眼珠子溜一圈,軒王府的下人們走來走去,繁忙不已,都在為主人的婚禮而奔波。

  弦歌的身子倚靠在亭柱上,目光佇留在那個懶洋洋地睡在躺椅的淩悠揚身上。他的眼睛輕輕閉著,嘴角的唇線勾出淺淺的笑,衣衫隨意地搭在身上,一派風流舒適樣兒。

  從早上起床用過早膳她就坐在這裡,什麼也不用做,只是閑閑地休息。放在以前她做城主的時候,這根本是無法想像的生活。那時候,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她整天想著找藉口偷懶。可如今,真的讓她休息了,卻同樣感到不自在。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豬般生活啊……弦歌忍不住瞥了淩悠揚幾眼,這傢伙以前過的都是這種日子?她開口道:「喂,你不無聊嗎?」

  淩悠揚的眼皮掀也不掀,不解地反問:「無聊?怎麼會?」

  弦歌懷疑地凝望他,說起來,這人野心這麼大,可這段日子裡卻什麼也沒做。她嫁過來就是為了監視他阻止他,他卻整天沒精打采地曬太陽,太詭異了吧?

  淩悠揚睜開一隻眼,好笑地看著她的表情,「你想找點兒事情做?」

  弦歌沉默地望著他,面色平靜。

  淩悠揚看著府邸裡高高掛起的紅燈籠和鋪掛在周圍的綢緞,心情很好地摸了摸下巴,笑容肆意,「我以前這麼躺著的時候,身旁都有美人環伺,嘖嘖,那個滋味啊……」頓了頓,他又道,「可看看現在,連皇甫都不在身邊。本來想著有你陪伴也很舒服,哪知道你一直都悶不吭聲。」說到此處,淩悠揚側過身子,狹長的眼眸中閃過撩人的光彩,「要不我們做點兒事情?」最後這句話的聲音沙啞得有些曖昧。

  以為她聽不出這弦外之音啊?弦歌的視線射進他的眼睛,「你就整天窩在這軒王府?」你的天下大計呢?你的狼子野心呢?

  淩悠揚笑,「有時候也會上花樓。」

  弦歌眯起眼,看來她若是不把話說白點兒,這廝會把每個問題都繞到尋花問柳上面。

  「冷立的事情你不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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