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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三皇子淩啟明玩味地望著她,「符弦歌這個名字我早有耳聞,那座被譽為'邊境明珠'的歧陽城,你就是城主吧?」

  弦歌不動聲色,點頭,「以前確實是。」

  淩啟明輕輕鼓掌,眼睛依舊盯在她身上一瞬不瞬,「巾幗不讓鬚眉,符弦歌,讓你放棄政事嫁到皇家,不覺得委屈嗎?」

  「哪裡委屈?」淩悠揚挑眉,聲音不徐不急,「三哥,你在暗示什麼嗎?」

  弦歌笑容不變,淡淡道:「悠揚很好。」

  淩啟明不羈一笑,「真可惜,我本來也想娶個這樣的女人,可惜卻被七弟捷足先登。」

  淩悠揚眯起眼。

  太子淩靳朔幾步走到他們之間,笑道:「都先坐下來吧,待會兒有的是時間聊天。三弟,你這話說得有點兒傷和氣啊,彼此都是兄弟,雖說沒什麼顧忌,但有些事還是要注意的。」

  淩啟明笑道:「實話實說,何錯之有?」

  淩靳朔搖頭歎氣,怎麼就沒個老實的?他開個家宴容易嗎?非得個個都來砸場子嗎?臉上笑容依舊,他伸手為弦歌做介紹,「這是五弟淩遠祿,這是十弟淩秀,還有十一弟淩英懷。至於四弟和六弟,他們不在京城,九弟淩陌憂身體虛弱,在自己府中養病,弟妹有空也可去探望。」

  淩秀和淩英懷都還是孩子,一個十歲一個八歲。淩秀一張娃娃臉,容貌青嫩可愛,偏偏擺著一副老成樣兒。淩英懷八歲,看上去活潑好動,異常調皮。

  淩遠祿五官端正,面容白皙,眉目間有股正氣,他的目光總是若有似無地瞟到皇甫容身上。弦歌眼觀四方耳聞八方,心思玲瓏剔透,眼神的餘光向後一瞄,正巧看到皇甫捏緊的拳頭。心中低歎一聲,她又看了淩遠祿一眼,冷笑若隱若現,原來是他。

  各個皇子、王妃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在明朗春日下,極東國裡最高貴的皇親國戚們圍坐在一起細品香茗,談天說地。女子們說一些閨房秘事,聲音輕微。男人們則高談闊論,從天南聊到地北,從國事論到政事。

  坐在上座的一群人是離權力中心最近的幾個皇子。淩尹宣舉杯笑道:「七哥,沒想到你回來就這麼突然地把嫂子也一起帶回來,一聲不吭,都沒有絲毫前兆。」

  「呵呵,我以為七弟會是我們中間最後成親的那個。」淩遠祿也笑了,「沒想到娶了王妃,以前那個風流浪子會收斂到如此地步。」

  淩啟明笑聲爽朗,直接站起身對著弦歌道:「若是我像七弟那樣直接帶個王妃回來,恐怕不會有這麼美滿的結果,說不準父皇立刻就把我趕出去了。七弟妹,我敬你一杯。」弦歌的酒杯剛放到唇邊,卻見淩悠揚從自己手中拿過那杯子,對著淩啟明懶懶笑道,「三哥,這酒還是我喝吧,我坐在自己的王妃身邊,總不能眼睜睜地看她被你灌酒。」

  淩啟明也不推拒,眼神微微一閃,將那杯酒一飲而盡。

  「我今日才知道,七弟竟是如此體貼。以前一起出去玩時,不都是你勸身邊的女人喝酒嗎?」

  淩悠揚似笑非笑,「自己的王妃總得自己照看,三哥,你也該定下心來娶個正妃了。」

  八皇子淩尹宣忍不住歎道:「這樣看來,七哥以後都不會陪我們上花樓了。」

  淩悠揚正想接口說話,卻見方子晗悶悶地踢了一腳桌子,冷嘲熱諷道:「符弦歌,女子的三從四德你沒學過嗎?你還沒嫁過門,就已經開始阻止夫君尋花問柳了?現在滿京城傳的都是……」

  「子晗!別給你姐姐丟臉!」太子淩靳朔呵斥,方家把這個小女兒當寶貝一樣地養,養到後來,就養成了這種刁鑽任性的脾氣。看來,他得儘快丟回給方丞相,這家宴還是讓眾人都散開吧,否則最後收不了場就麻煩了。

  「傳什麼?悍婦?還是懼內?」弦歌絲毫不避諱,瓷白的臉龐上閃現出點滴微笑,「在你們眼裡,悠揚是這樣的人嗎?那不是怕,只是愛而已。以訛傳訛,我也很為悠揚委屈呢。」

  聞言,淩悠揚嘴角不自覺地勾起,黑眸轉到弦歌身上,笑意彌漫,「王妃的話,深得我心。」說著,握住她的手。

  深得你心個屁!弦歌回握他的手,目光看似情深脈脈。

  方子晗「哼」的一聲別過了臉,「肉麻。」

  「原來如此。」淩啟明打量著他們二人的神色,漫不經心地問,「你們的感情真是讓我有幾分羡慕,不知當初是誰先愛上誰的呢?」

  「對啊,對啊。」最小的淩英懷也湊熱鬧,好奇地看來看去,「是誰先表白的?」

  自作孽,不可活。弦歌的嘴角幾不可見地抽了抽,臉上笑意依舊,她的目光投注到淩悠揚身上,眼神拼命傳遞著「你來回答」的訊息。可惜,淩悠揚越笑越燦爛,卻什麼也不說,只是饒有興味地盯著她看。

  弦歌心中暗怒,握著他的手用上了力氣。丫的,居然敢給我裝傻?

  淩悠揚見好就收,嘴角的笑容得意萬分,輕聲道:「是弦歌先愛上我的,不過,表白倒是我先說的。這種事,總不見得讓姑娘家開口。」

  什麼?腦袋裡的神經劈裡啪啦地斷了一大半,若不是理智尚在,她早一腳踹過去了。在這麼多人面前又不能變臉色,弦歌只能靜靜地望著他,平淡的目光下暗藏著波濤洶湧。

  「當時我正傷心,是弦歌溫柔地陪伴在我身邊,不知不覺地就陷下去了。」淩悠揚把當初對惠臨帝說的話又重複一遍,講得那叫一個順口,「所以我決定了,弦歌是我今生唯一的王妃。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

  弦歌深深吸一口氣,好,很好。她側過腦袋,儘量擺出一副感動的模樣,感動,真他媽感動,感動得她想殺人。

  目前的場面還算和平,趁著還沒鬧出什麼事情前先把人給散了吧。太子淩靳朔站起來道:「七弟你和弟妹也算有情人終成眷屬,不容易啊,我祝福你們,等著你們的大婚之日。」話一說完,他立刻笑道,「這樣吧,大家都坐在一起也很拘束,不如分開各玩各的吧,皇弟們跟我一起去箭場射箭喝酒,各位弟妹就跟著儀藍一起去聊聊體己話。」

  「不要!」方子晗很乾脆地拒絕,斜著眼,嘟著嘴,「我要和你們一起去射箭。」

  淩靳朔瞅著她,不禁皺眉,「你不跟你姐姐聚聚,跟著我們這幫男人幹什麼?」

  「射箭比較好玩,我要和你們一起。」方子晗的目光盯在淩悠揚身上,「大不了我聽話一點兒,不喝酒就是了。」

  淩靳朔實在有點兒煩,小祖宗啊,「隨便你,別給我惹麻煩就是了。」

  「謝謝姐夫。」方子晗雀躍不已,蹦蹦跳跳地跑到淩悠揚身邊,目光柔情似水,一把攬住他的手臂,嬌滴滴地將腦袋靠上去,「沒事,沒事,有七哥看著我,我會很乖的。」

  唉,就是這樣才擔心。淩靳朔別開腦袋,率先向箭場走去,不管了,不看了,你們愛怎麼鬧就怎麼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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