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弦歌南望 | 上頁 下頁
一〇


  弦歌被他弄得一怔。想了想,也翻身換個舒適的位置,睡覺了。

  冰冷的月光斜灑入室,清輝耀眼,帶來了一片靜謐。

  兩人躺在同一張床上各占一邊,心思迥異。

  弦歌身上的大多都是皮肉傷,養了沒多久就可以下床走動。又是陽光很好的天氣,大部分士兵都在操練。根據這幾天的觀察,極東國的這支部隊很快就要起程回國了。她也開口問過淩悠揚,究竟要拿這些俘虜怎麼辦?淩悠揚似笑非笑地瞅著弦歌,「指揮官是冷立,我不過是隨軍出來玩玩,怎麼處理俘虜那是冷立決定的事。」

  淩悠揚看著陽光燦爛,又帶著他的護衛和皇甫容出去消遣遊玩。他本要弦歌跟著他一起出門,結果弦歌不冷不熱地回答:「我身為城主,心中萬分擔憂俘虜們的安危,沒有那種心思。」

  弦歌一個人待在淩悠揚的帳篷裡,閉目養神。

  時間緩緩地流淌,不知不覺,無聲無息。轉眼間,雲層遮住了紅日,似乎增加了一些冰涼的感覺。操場上依然響徹著士兵訓練的聲音,弦歌掀開簾子,除了偶爾巡邏的士兵根本就沒有看守的人。

  她苦笑,大步走了出去。這裡一共只有一處監牢,就是曾經關押過雪遲和自己的地方。歧陽城其他的俘虜應該是在工作,軍營裡最苦最重的工作都是讓俘虜去做的,每天只給極少的一點兒食物,隨便給個髒汙混亂的地方睡覺,然後任由他們自生自滅。餓死不管,累死不管,病死也不管,即使死了,屍體也是隨便亂扔,然後任由飛禽啄食。

  心中驟然升起一股疼痛,弦歌穩穩身子,跨步走向俘虜聚集的地方。途中出乎意料地順利,大部分士兵都在操練中,即使有一兩個看到她也沒說什麼。

  經過和冷立的那一場比試,弦歌的確一戰成名。況且,軍營的人都已經默認她是淩悠揚的女人,這位風流的七皇子並不好得罪,自然也沒人來限制弦歌的自由。

  破爛的衣服,污垢的身體,繁重的工作。

  弦歌到達勞作場後,看著那一張張憔悴的面容頓感酸楚,眼眶有點兒熱,她硬生生給憋回去了。還好,這幅畫面比她想像中要好點兒。

  「城主!」有人發現了她。

  「啊,是城主來了。」俘虜們紛紛停下來望向弦歌,神情頗為激動。

  弦歌微微一笑,向他們招了招手,「辛苦你們了。」

  「城主的傷怎麼樣了?」

  「呵呵,城主的那一仗大漲了我們的志氣,連看管我們的兵崽子都客氣了很多。」

  「城主,沒事的。符統領已經出去了,他一定會帶兵來解救咱們的。」

  熙熙攘攘地聚集在一起,俘虜們七嘴八舌地說話,絲毫沒有喪氣的意思。弦歌笑笑,很有耐心地聽他們說話,偶爾自己也插上兩句。

  「城主,屬下有事稟報。」一個面容堅毅的青年開口說道。他是符雪遲最親信的人之一,伏擊部隊的隊長,人很聰明。

  弦歌抬首,微笑道:「冀櫟嗎?你跟我到邊上去說。」頓了頓,她又道,「其他的人還是散開工作去吧,也別讓監管的人有藉口找碴兒。」

  眨眼的工夫,人群都散開了,只空蕩蕩地留下他們二人。

  「什麼事?現在說吧。」

  「稟城主,古姑娘也在俘虜之中,那天巡視的時候她女扮男裝,偷偷混在隊伍裡。」冀櫟說道,「這幾天的苦重工作不是她一介弱女子可以承受的,雖然屬下已經儘量關照了,可古姑娘現在的樣子……還是很不妥,請城主想想辦法。」

  弦歌狠狠掃了他一眼,「當時她混進隊伍的時候,你怎麼不早點兒發現?」

  「屬下失職。」

  輕輕歎一口氣,弦歌並未有太多的驚奇,半合雙目,表情中更多的卻是複雜。她輕聲道:「我會想辦法的。」說話間,她飛快地塞給冀櫟一個小小的紙團,若無其事地走開,「我現在去看看她。」

  冀櫟神情一凜,立刻掩去眼中的精光,將紙團偷偷藏進自己的衣服裡。

  第三章 奸細

  古湘玲深鎖眉頭,坐在角落裡略作休息。忽然間,她抬頭,微笑道:「弦歌。」

  弦歌站定在她面前,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靜靜地凝視許久。她一把拉起古湘玲,「你別待在這裡了,我們出去說話。」

  古湘玲被她拉得措手不及,身子本就沒有力氣,腳下一軟,「我是俘虜,不在這裡該在哪裡?」

  「你想在這兒吵架嗎?」弦歌臉色驟然轉冷,「比武那天我就看到你了,你究竟想湊什麼熱鬧?」

  古湘玲溫柔地望著她,撲哧一笑,「你在生氣嗎?還是在擔心我?」

  弦歌板著一張臉,手還是沒有放開。

  「你也不想讓我難做吧?也不想讓這裡其他的兄弟難做吧?你要用什麼理由把我帶出去?你別忘了,你現在也只是一個俘虜。」古湘玲仍舊是平和的眼神,她微微翹起嘴角,「不過,比武那天你表現得很出色,老城主地下有知,一定以你為榮。」

  「湘玲,你的腦子裡裝的到底是什麼烏七八糟的東西?」弦歌閉了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的眼瞳中滿是嚴肅,「我有事要問你。」

  古湘玲笑意不減,「我知道。」她站直身子,伸手指向一個僻靜的角落,「那邊沒有人,如果你怕被人聽到我們就去那邊說話。」

  弦歌垂下睫毛,一聲不吭,轉身就向那個角落走去,古湘玲在後面跟上。她們的位置和俘虜的勞作場大約有幾百米遠,天空白雲飄蕩,突然有潔白的雪粒在淺藍色的蒼穹中漫舞翱翔,輕飄飄地落到樹上、地上和身上。

  「身上的傷怎麼樣了?看你的樣子應該沒事了吧?」古湘玲笑問。

  「沒事了。」弦歌定定地回望。

  「你想問我什麼?」

  弦歌沉默了一會兒,淡然道:「那我就不拐彎抹角了,湘玲,十天前的晚上,你在院子裡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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