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星沉雁遠 | 上頁 下頁 |
| 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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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願意犧牲了自己，換得你肆無忌憚地收拾逆賊。 保重了，朝歌…… 驚呆了大軍正才醒過神來，趁勢一湧而上，將郎和與毀容女子制伏。 這女子便是墨月。長樂雖然是她的救命恩人，但也不知曉墨月的真實身份。原來，她是為報仇而來，在朝歌整治西南貪官時，她的父親首當其衝被革職查辦，因貪污數目驚人，依法處斬，並被抄了家。而她，從二品大員的千金，淪為洗衣婦，她不堪忍受清苦，浪跡天涯，遇見歹人，並慘遭毀容。這一切，皆拜太子所賜，她要報仇！ 幸或不幸，她愛上了王子橙，併入宮成為燒火丫頭。宮人嘴雜，她得知大廚子的兒子正是朝歌託付尋找長樂下落的侍衛之一，她對照對方的描述，明白了師太慧空就是他要尋找的人。一不做，二不休，她刻意模仿她的言行舉止，尾隨于他的大軍，與他相逢。 她在等待一個足夠好的時機。她必須一擊而中，她不能失手！ 可她還是失手了，她沒能殺掉他，卻間接地殺掉了他心愛的人，她的救命恩人！墨月不想這樣，但……已然太遲……長樂心臟處，是深可見骨的傷口，血噴湧而出，染紅了衣服。 朝歌跪下來，巨痛像是無數的鼓槌，要將心房敲碎，他抱住她，看到她臉色蒼白，生命點點滴滴流逝，流逝…… 痛到最深處，反而流不出淚。她設想了千百種與他重逢的方式，不料卻在此情此景！她凝望著他，千言萬語凝在喉嚨口，卻只輕輕地問了他一句話：「你，信不信我？」 天朝大軍的旌旗在他身後飄蕩。他信她，那就好。他知道嗎，後來，她不怪他了。她相信他會終成一代霸主，會勤政愛民，做一位仁君，她相信他會替她向瑞澤國討回公道，還她祖國河山安好！ 即是如此，她死而無憾。 她曾經心心念念想要報仇，但這報仇的路啊，太艱辛了，太累了，她是不是可以自私一點，將這重擔交給他？而她，終於是要睡去了，她很累，就要睡去了啊，這一覺，會不會太漫長了些，漫長到，一夢五十年，而當她睜開眼睛，他已上窮碧落下黃泉，前來追隨於她了？ 她好累……她這就要睡去了。她了無遺憾……那封兩字書信，是她請旁人替她寫的字呢，幫到他了嗎，幫到了吧……還有，神宮主人淩寒子那三萬神兵已在城外待命，他們，將永生為你所用…… 朝歌，不要哭，你永遠不該因我而為人所脅，你的帝國和子民，都在等著你……朝歌，不要哭……長樂用盡力氣，勾住朝歌的脖子，他緊緊抱住她，抱住她，想要將所有的力量都輸入她的體內，只求讓她活著，活著！ 他們靠得那麼緊，聽得見彼此的心在跳，一滴血淚，從朝歌通紅的眼中滴落，像最燙最痛的火，絕望而暴虐，即使睜著眼，也只看到黑暗…… 烈火硝煙，空曠大地上，橙搖搖晃晃地走上前，驚擾了這訣別中的愛人。他慢慢地走到朝歌身邊，慢慢地坐下來，把頭歪在朝歌肩上。 他的胸前，刀已沒柄。在眾人都在綁縛郎和與墨月時，在眾人都在為朝歌和長樂泣血時，他用了這把刀，幹淨利落地結束了他自己。 生不能同寢，死不能同穴，都不要緊。虹姑娘，地府清寒，你一個人會很冷，請讓我陪你一起上路，與你說笑，與你喧鬧。 你死，我不能獨活。 橙的淚迸了出來，瞳孔漸漸散開，在朝歌的懷中呼吸低微，望向長樂的目光卻如烈火燒灼：「虹……虹姑娘……我一直想送你一樣禮物……是我打的勝仗，是……我的……我的命……虹姑娘，不哭……你不要哭……」 他知道她喜歡看他的笑，他知道她喜歡他帶她去喝過的桂花釀，他想朝她笑笑，再陪她喝一次酒，可為什麼，他這樣冷，冷得在打戰，連話語都說不利索，而又是為什麼，她哭成這樣了，他伸出手，想替她拭去眼淚，手伸到一半，舉到空中，不再動彈。 錦衣貂裘，蹬一雙鹿皮靴，有雙清亮含笑的眼睛，總是活潑飛揚的三王子橙，死在他的哥哥懷抱裡。 至死，那句話，他都沒有來得及說出口。 我喜歡你。 朝歌肝膽欲裂，幾乎不能言語。橙，你放心，我會善待你的母親，無論她曾經做過什麼，我只知曉，她是你的母親……橙，如果不是生在帝王家，我們之間，是不是就不會有那麼多傷害和隔閡？ 橙，他的弟弟，用那樣堅定而動情的眼神，將他內心的冰封瓦解，可是，他卻不在了。 哥哥，你吃。 哥哥，這柄長劍，你拿去殺敵吧。我不想你死，我真的不想你死。 哥哥，我們要一起活下去。 是的，他活著，可是橙呢，橙呢，橙呢？ 這是朝歌一生中最痛悔的一刻——他的弟弟和他的愛人雙雙在他眼前倒了下去，血紅顏色濺了他一身！ 而他卻掩面，卻救他們不得。 這被嘲弄的人生和愛情，是他做錯了太多事情，因為那時候，他以為，還有時間……長樂，如果有來生，只希望可以看看你，是否過得好…… 在他大勝的這一天，他失去了最親愛的弟弟和最心愛的女子。他要這江山有何用，要這榮華有何用？如果江山不能與她共享，如果榮華不能令她一粲！ 到了此刻他方才明白，這世間最高點並非大位，而是你在我身旁…… 我贏了這天下又如何——如果我失去了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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