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青山依舊笑春風 | 上頁 下頁 |
一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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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帶走了,是個男人。」 他閉唇不語,很確信那個男人不會是司青山,祈淺的人把青山盯得很緊,更何況如青山這樣的人,只要有其他方法就絕不會抱著讓她受傷的危險豪賭,這根本是一場沒有勝算的賭。 「明丞相?」見他惶神,來人又低低喚了他一聲。 「嗯?」隱約記得那人方才說了些什麼,可明月光想得太出神,沒能聽清。 「都在等你發話呢,是殺還是放?」 「帶回來,活口。」他閉目,似在養神,口吻清淡。 「那……那、那那個男人……」 「不准傷。」他心軟了,為了她。若可以,明月光恨不得能心狠手辣殺光她身邊每一個礙眼的人,讓她往後唯有依賴著他,可他很清楚,如若傷了華遙,春風會恨他,得不到愛或許是命,得來了恨便是咎由自取。 他後悔了,如果可以重來,寧願做一回傻子守株待兔,讓笑春風牢牢記住驛風山莊裡他曾費盡心思的疼寵。 「屬下這就傳令下去。」那人領命作揖,正要離開。 卻被明月光驀地喚住,猶豫了片刻,他才開口:「我一起去。」 傳令?他生怕那一環傳錯了,留一場誤會,一誤就是一生。 這林子要比春風想像的更複雜,找不到藏身的地方,也找不到出路,天色漸漸暗,濃密的樹葉交錯擋住了微弱的天光,四周漆黑一片難以分辨。 記不清跑了多久,耳邊只有呼嘯的風聲,就算閉上眼,腦中浮現的都市不斷倒退的參天古木,她就快要沒有力氣了,恨不得就這樣放棄乖乖地束手就擒,任由他們發落,可當抬眸瞧見華遙死撐的身影,便又咬牙什麼都不想,只顧邁著步子。 「春風。」他其實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可透過交握的手心,依稀感覺到了她的虛弱。 「嗯,我在。」春風費力地應了聲,還順便緊緊反握了下他的手,以為華遙之師想確認她的存在。 「青山會來的。」華遙想讓她撐下去,但很清楚自己嘴拙,說不來太多豪言壯語哄她堅定,只能無力地搬出「青山」,這個名字也許能抵過他說一百句。 「是嗎……」她苦笑,已經不敢去確信了。 ——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當初便也就是這句話,惹得她上窮碧落下黃泉非要贏得一生相守。可結果呢,非贏是迎,她迎來一堆無辜的人陪她為這愛渲染,現今,如還執念,那才叫真正的枉費此生! 「你敢別那麼喪氣嗎?」他不想聽她仿若無欲無求的口吻。 「我,……」春風動了動略顯蒼白的唇,想說什麼,忽然覺得有一道狠勁擊入她的背,隨即而來的痛讓她如遭點擊般,全身痙攣,膝蓋一軟踉蹌了下,幸是有華遙的手支撐,沒跌倒。 「雖然你是我未來娘子,但我沒想跟你一同殉情。」他邊跑邊苦中作樂地調侃。 春風扯了扯嘴角,明知他看不到她牽強的笑,卻還是想回應他一下,讓他安心。然而每邁出一步,牽動背部的肌肉,那痛楚就猶如噬心般,讓她覺得生不如死。 好想就此癱軟下來,睡上一覺,也許等睡醒了便什麼事都沒了。可她知道還不是時候,至少要陪華遙走完這段路,等走完了,就能去做夢了。 「跑不動了嗎……」感覺到手間的力道越來越重,華遙可以想像她的體力在逐漸消散,唯有把所有重量託付給他,任由他拖著走。 他回頭關切地詢問,當對上春風白的很不尋常的臉色後,不由得一震。冷汗覆滿她的臉頰,努力想要強裝得沒事的模樣……華遙無預警地想起了華遲臨死時的樣子,強顏歡笑,故作無事地同花姑娘話著家常。 眸色一冷,心也跟著冷了下來,他剎停腳步,不由分說地拉過春風,目光觸上她的背,赫然人目的畫面比他想像中更觸目驚心。 「為什麼不說?!」不知道是哪來的力氣,方才分明連說話都無力,眼下他卻爆出了足夠下走林間棲息鳥兒的怒吼聲,興許是怒極攻心,當瞧見那支已有三分之一沒入她背的箭後,他只覺得心像被人用力攪著般的疼。 「等、等……」春風艱澀地張嘴,才擠出一句子,就痛得變了臉,吞了吞口水後,她提起力氣繼續道:「等下再說。」 「這樣會死!」他的語氣很堅定,即使是今天就要殉情,也輪不到她先走一步。「別動,我先幫你把箭折斷,會減輕點痛。」 他知道現在不是難受自責的時候,更不適合就地拔箭讓她血流不止,唯一的辦法就是先把箭折了,等安全了再想其他辦法。 「輕點……」她不想喊疼,偏偏當華遙的指尖剛觸上傷口時,疼吟聲還是不受控制地飄出口。 「嗯。」他應了聲,扳過春風的身子,讓她與自己面對面,手臂剛好對上她的臉圈過身子繞到後背,沉了沉氣後,華遙才道:「別忍著,痛就給你咬。」 「……」他的貼心之舉讓春風無言以對。 「你有沒有口臭,有就別咬,我嫌髒。」 「你才有口臭呢……啊啊啊!」氣若遊絲的頂嘴聲倏地變為震動山林的痛嚎。 那歇斯底里的叫聲比起獅吼都不遜色。 等春風回過神時,才發現他早已利落地折斷了箭,。眉心皺的逼自己還緊。仿佛受傷的人是他,痛感稍稍退去了一些,她牽起嘴角笑得很難看,氣還沒來得及緩過來,就急著想要給華遙一些證明她沒事的信號。 「怎樣,有個刀劍叢中滾過來的山賊男人還不錯吧。」華遙努力回給她一個笑容,讓語氣儘量透著若無其事的戲謔。 很快,他的笑容僵住,全身緊繃,像只察覺到危險的豹子,豎起所有神經應敵。 沒等她搞明白發生了什麼事,華遙不知道哪來的力道,像是最後的奮力。用身體把她壓倒在地上。原本露在外頭的箭頭又沒入了幾分,痛得春風視線模糊,齜牙利嘴,雙眼望去一片漆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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