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青山依舊笑春風 | 上頁 下頁
六七


  「是這樣麼……」春風費解思忖,自言自語地咕噥。

  花枯茶越講越是興起,懶得管眼前的人是誰,更不顧現在是什麼時機什麼場合,總之她和華遲愛得很火熱,所以巴不得想跟全天下的人分享,「就是這樣嘛,如果他想,我可以給他做一輩子飯,直到他壽終就寢。哦,不對,就算是他不在了,我還是要繼續給他做飯……呸呸呸!大嫂,你做什麼一大早引誘我說那麼不吉利的話!」

  「呃……不會啊,聽起來很挺溫馨的,呵呵。」春風傻笑,隨意附和。腳下的木質地板「吱吱」作響,她沒精打采地轉了轉眸,剛巧瞧見房間裡的明月光。

  他也瞧見她了,卻迅速地轉開視線,仿佛多看一眼都不屑。

  春風甚覺尷尬,只想著一溜煙趕緊消失,免得把自己陷入無地自容的境界。

  「笑春風。」

  連目光都不捨得在她身上流連的某人,竟然出聲喚她了。

  花枯茶驚詫地看著身旁突然頓住的笑春風,她保持著走路的姿勢,腳半抬,手半舉,連臉上表情都沒有了任何變化。打量許久,花枯茶忍不住感歎:「到底是驛風山莊的少主啊,用聲音就能點穴。」

  「進來。」明月光頭也不回,擲下命令。

  聞言,春風仍舊沒動,只是眼神斜了斜落在花姑娘身上,嘴角很有規律性地一抽一抽。她以為自己這是使眼色,一種求著花姑娘幫忙帶她離開的眼色。

  可結果她跟花姑娘之間到底還是少了些許默契。

  花枯茶做出一副恍然大悟地表情,誤以為春風是想和明月光獨處,趕緊識相地找了個藉口開溜:「呀,我忘了我是來叫華遲起床的。大嫂,再見。」

  「再、賤!」春風齜牙咧嘴,響亮地吼出這兩個字。沒錯,就是「再賤」!在她看來,花姑娘每次來都是找她賤一下的!

  隨著花枯茶腳步聲的漸漸遠離,走道上頓時靜了,春風微微轉頭看了眼明月光,沖著他乾笑。

  「進來,該吃藥了。」他嘴角上揚深陷,沖著她微笑。

  「雲、雲宿呢?」完了,今天大BOSS親自出動,她在劫難逃了。

  「最後一帖藥,我來喂你。」笑意加深,春風卻覺得毛骨悚然。

  遲疑再三,她暗自輕哼,大步一邁,下顎一抬,橫豎都是死,千年的妖還怕轉世的魔嗎?在從走道跨進明月光房間的短短數秒內,春風果斷地痛下決心,如若他當真惹火了她,大不了就一不做二不休,大家拼了。

  她會恢復妖性,大開殺戒,替他斬斷從前、現在、未來的諸多桃花劫,教他對其他女人要始亂終棄,對她要從一而終。要是再敢有嫌她礙眼處之而後快的念頭,那……那就一起殉情!

  想像總是很美好,真正與明月光相對而坐的時候,春風只敢低著頭一言不發。

  「喝了它。」他言辭犀利,態度卻溫和。

  「……」她無聲,瞪著桌上那碗藥。

  「那些一點點滲入心肺的毒,太浪費時間了,我沒興趣再同你周旋下去。這碗藥,能助你早點解脫,那樣往後你就不用時時刻刻躲著我,遊戲也結束了。」他手腕動了動,把藥推到她跟前。

  「你……你、你你你你是在說笑吧?」這笑話當真一點都不好笑,春風也笑得極為尷尬。

  「你覺得呢?」他支著頭,神情散漫卻篤定。

  「你真的是明月光麼?」聽聞有一種絕技要易容術,春風甚至寧願去懷疑這個少主是別人假扮的。

  「我不是。」他笑得很輕鬆,仿佛長久以來一直壓在心頭的石頭放下了。

  「哈?」

  「你怕冷麼?」明月光無意在那個問題上打轉,忽然轉過話題。

  這聽起來就很沒頭沒腦的話,惹得春風茫然搖頭。

  他卻依舊只是笑,視線片刻不移地緊緊逼視著她,「那怕死麼?」

  「……怕。」千年的願還未實現,她不捨得死。

  在這段全然沒有結果關係的話告一段落後,他不再說話,起身,端起藥。如同頭一回擔心她染上風寒,想及早幫她抑制住時一樣伸手進口住她的下顎,力道都是如出一轍的,讓春風動彈不得。

  又要強行灌藥?她凝淚相望,外頭似乎沒了動靜,向來吵鬧的燕山三人組沒了蹤影。說不清是無助還是絕望,見明月光將藥碗緩緩舉起,冰涼的碗沿貼在她的嘴邊,始終被春風固執鎖在眼眶裡的淚還是不爭氣地從眼角滑落,「你是青山,對麼?」

  他不說話。

  她也不指望他的回答,逕自輕笑,囈語:「我叫笑春風,總有一天你會記起的。」

  第四十章

  毒藥就是這個味道的嗎?甘甜皆有。

  沒有痛感,只有一陣暈眩鋪天蓋地地襲來,笑春風輕哼了兩聲,伸手,緊緊拉住明月光的衣袖。眼皮沉重身體沉重外加手腳嚴重失控,她直挺挺地往後倒,還堅持用自以為足夠讓人刻骨銘心地眼神瞪他最後兩眼。

  卻只看到他漠然地撥開她緊扣的十指,衣袖上留下痕跡分明的褶皺,明月光低頭輕手撫平,任由著她重重倒在地上,後腦勺被生硬地板叩得眼前一黑。

  「他娘的你還真下毒!」意識漸失前,春風覺得不必再遵守什麼亂七八糟地禮節,就算死,也必須罵一下這狼心狗肺的男人。

  明月光微微淺笑,蹲下身,細看著她,說得很輕:「傻瓜,大夫不是說你百毒不侵麼?」嘁,他會笨到對一個傳說中體質怪異的女人下毒?這麼大費周章又隨時可能失手,還不如直接點個睡穴更利落。

  「……」春風扁著嘴,頭微微一側,沒心思去研究他話裡的意思,若有似無的鼾聲伴著她的鼻息傳出。

  ——怎麼會懷疑我想要你死呢?我只捨得看你生不如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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