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青山依舊笑春風 | 上頁 下頁
五五


  難得找到一片淨土,想抒發下內心的鬱悶,春風也知道一切調轉不了頭,可發發牢騷然後再整裝待發,總可以吧。偏偏有人不遂她願,寂靜的夜被淒厲的慘叫聲劃破。

  這聲音不遠,隱約就在她的身後,尖銳得好像指甲割劃玻璃般刺耳,讓春風禁不住打了個哆嗦,覺得發悚。

  慢悠悠地轉過頭,她強行揮去縈繞在心頭的不祥感,不斷安慰自己別害怕,有出息點,好歹還是只妖,怎麼也該拿出點氣勢!可當看見不遠處的畫面後,她煞白了臉,張大嘴,想喊,想到「殺人滅口」這四個字後,她趕緊伸手捂住嘴,驚恐地瞪大眼。

  被薄雪覆蓋的草坪上,橫著三具屍體,又是燕山的人。為了等明月光傷癒出發,華遙帶著人一同住進了別院,這才是第一夜而已。三人的血暈染了白皚皚的雪地,構成一幅詭異的畫面,有一隊黑衣人手執銀劍,眼神齊刷刷地掃向她。

  那一雙雙瞳孔在月色的映照下閃著光,那柄還在滴血的劍跟隨主人朝著笑春風逼近。她一步步地往後退,拼命搖頭,想表達她什麼都沒看見的裝傻立場。可惜為首的那個黑衣人只是冷笑,露出白森森的牙,舉劍朝她揮來,眼都不曾眨一下。

  恐懼感讓春風遺忘了她是只妖,完全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殺了這些人。興許是把自己當成凡人生存太久了,即使危險迫在眉睫,她也只是伸手擋在臉前,沒用地放聲高喊:「救、命、啊!黑鬼殺人啦!」

  尖叫聲響徹雲霄。

  喊完之後春風才意識到,她不是在求生,而是在邀請這群「黑鬼」快點下手解決了她。很明顯,即便有人聽到她的呼救聲,趕來也為時已晚,反倒是愈發促進了那些人殺人滅口的欲望。

  然而……

  回應春風的是一片寂靜,難道,她的屬性依舊是刀槍不入的妖?

  「……」劍遲遲沒有落下,只有血順著劍身如蛇般蜿蜒而下。

  春風睜著一隻眼,噤聲,偷偷斜看他。只瞧見那人依舊面無表情,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的手腕,刹那後,劍一收,沖著身後的同夥揚了揚手。那群人茫然互看,雖有困惑,但還是很有組織性紀律性地跟著那人轉身。

  ——刷刷刷。

  一片黑影動作極快地掠過她的眼前,好似一團黝黑的霧,轉眼越牆而出。

  春風瞠目結舌回不過神,倘若不是面前那三具屍體仍舊以撩人的姿勢躺著,她定會懷疑剛才的一切只是幻覺。又或者,是佛祖被她的吼叫聲擾了睡眠,所以也不想讓她安生?

  「怎麼了?」

  凝重的聲音在春風身後不期然地響起,幽幽的,惹得她又溢出驚呼,禁不住顫抖。

  「是我。」明月光的視線掠過她,冷著眉宇凝視著地上那三具屍體,沒有再追問春風,只伸手,輕柔地環住她,下巴落在她的頭頂,唇線一松,想用簡單的話語慰她心安。

  「死、死人了……我看見有好多黑鬼把他們殺了,本來……本來還想殺我……」春風略微轉過頭,避開目光不去看那詭譎的畫面,無助地緊攥住他的衣裳,急於想排遣掉心頭的恐懼,不免有些語無倫次。

  感覺到臂彎裡的女人在不住輕顫,明月光咧了咧嘴,儘量擠出一絲看起來近乎輕鬆的笑容:「幸好禍害遺千年。」

  「哈?」禍害?是說她嗎?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有心情拿她開涮!

  「有八卦有八卦,發生什麼事了?剛才誰在叫?」很快,華遲咋咋呼呼的聲音傳來。

  本該人煙稀少的茅廁邊頓時變得燈火通明,華遙氣勢洶洶地領著一群人趕來,大有「山賊在此,誰敢胡來」的氣勢。卻沒料到,率先躍入眼簾的會是一幕「夜半偷情」的畫面。

  「你們……」怒駡的話卡在喉間,本想端出捉姦的氣勢,當餘光瞟到那幾具不太和諧的屍體後,他眉心揪了起來,「你們殺人了?」

  「……」春風翻了翻白眼,為什麼每回有人死,她都會成為頭號懷疑對象?她頓時就覺得不怕了,掙開了明月光。華遙的曲折邏輯,總有辦法讓她忘了正事。

  「你覺得像嗎?」明月光嗤哼著挑眉。

  「像啊,這種八卦我聽多了,一男一女私會,被人撞個正著,於是一不做二不休殺人滅口。等哪天你願意露點了,我講幾個實例給你聽,哎呀,保證刺激,那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華遲講得眉飛色舞,絲毫都沒意識到他們燕山又有兄弟陣亡了。

  春風尋思著如果不趕緊把事情講清楚,由著他們揣測下去,會不會演變成她跟一堆男人在茅廁邊偷情,因為無法分配均勻,所以就發生了互相殘殺的場面?

  ——下接網絡版——

  「放你的屁,你分析得完全沒根據嘛。依我看,就是大嫂約了大夥一塊來偷情……」

  娘咧,還真不是她想太多。乾笑了兩聲後,春風趕緊解釋:「是我在上茅廁,出來後就瞧見他們死了,還有一些黑鬼……哦,不對,是黑衣人,後來黑衣人走了,你們來了。」

  「那為什麼你還活著?」華陽眉毛高頻率微顫,固執己見地覺得春風所敘述的始末疑點太多。

  「呃……」這話,也把笑春風問傻了。

  為什麼她還活著?就在剛才,以那些黑衣人的速度,殺完她再逃易如反掌,甚至連劍都已經舉起來了。難道是因為她呼救了?似乎說不太過去,她的聲線尚還不至於曼妙到讓殺手不忍滅口。

  「先辦正經事,把那三個兄弟抬回正廳去。」華遙彎了彎身,打量著那三人的死狀,跟上回船上倆人如出一轍。直起身後,他嘴一撇,拾回理智。

  已經第二次有人死了,對方像是沖著燕山來,還有笑春風這個號稱死裡逃生的目擊證人。眾人難免無法信服,個個都嚷嚷著要徹查肅清。

  可惜,他們的大當家堂而皇之地徇私,言語間處處袒護著他家春風,擺出夫妻同心要想動春風就得從他身上踏過去的氣勢。

  「你敢先回房,讓我來保護你嗎?」這種情況下,華遙深深意識到,此地不宜久留,不如讓她先下去避避風頭,等暴動的愚民們學會用腦分析事件再說。

  「哦。」春風應得很乖巧,若不是覺得一走了之這種做法太不負責任,她早就想走了。

  真是一群四肢發達頭腦純屬裝飾的男人,也不想想,她雖說醜了點,但好歹看起來也是個纖弱女子呀。要怎麼用見血封喉這種爽快的招式擺平三個大男人?就算有這個可能,也犯不著那麼有情調特地跑去茅廁邊殺人吧?

  她暗自在心底咕囔著跨出正廳,剛好撞見明月光在跟司雲宿交代事。

  見春風走了出來,明月光抬了抬眸,皺眉看著倚在門邊的她。方才情勢混亂,眼下一瞧才發現她衣著單薄,僅穿了件廣袖紫衫,髮絲沒有挽髻,自然地垂在肩側覆住臉頰,本赫然嵌顯在左頰上的胎記,越發淡得不易察覺了。

  「先下去吧。」慢慢拉回視線,他低聲遣退了雲宿,轉而儘量放柔嗓音,沖著春風開口:「過來。」

  她猶豫了會,不發一言地走到了他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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