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青山依舊笑春風 | 上頁 下頁
二五


  有陷阱!有圈套!有陰謀!笑春風很敏銳地嗅到了,可也很頑固地依舊選擇抓住眼前這根唯一的「浮木」:「好!」

  管事走了,小光兄台正式走馬上任。

  所謂的「朝中有人好辦事」,春風充分體會到了這種走捷徑的優惠政策,她沒有那些幹不完的活了,也不用再看別人臉色了,甚至不用跨入驛風樓的後院。每天,只需要把小光少爺伺候好,就圓滿了。

  聽起來很輕鬆?事實上……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茶太燙了。」少爺懶洋洋地躺靠在羅漢床上,媚眼如絲地瞥了眼案上那盞冒著熱氣的茶,視線劃過,定格在春風身上。

  「我幫你吹吹。」

  「嗯,別把口水吹進去。」

  「……」她敢怒不敢言,鼓起腮慢慢吹氣,如此重複著,直到臉頰開始泛酸,方覺差不多了,小心翼翼地遞給他。

  「太涼了,再去沏一壺。」

  「可是……」雖然她這是為了明月光心甘情願獻殷勤,可是她不會沏茶啊!

  「不會沏?學著點,女人手巧才會討男人喜歡,我這是在幫你。沏完了回來給我捶背,好累。」

  累?!他要說口幹,春風還能勉強接受,畢竟一晌午他的嘴就沒停過,絮絮叨叨地佈置了一堆活給她。但是,他憑什麼會覺得累?看著她忙裡忙外,初冬的天為了伺候他逼出一身汗,所以感同身受的累?哦,這位少爺還真有心呐。

  「怎麼?不想伺候了?我倒是玩上癮了呢。」他換了個睡姿,蓋在身上的薄毯微微下滑,眉端輕蹙。嘖嘖,她對少主的愛還真深,深得讓他心煩,愈發想不遺餘力地奴役她。

  當有個妖孽美男姿態撩人地躺在面前,還帶著一副欲拒還迎的表情,著實讓人難以拒絕呀。春風臉頰微紅,別過頭,邊認命地打算去學沏茶,邊在心底嗟歎……可惜啊,天妒啊,怎麼偏偏就是個不舉的呢?

  春風想得太入神,憑著直覺跨出房門,生生地撞上一堵牆。

  痛呼了聲後,她摸著微痛的額頭,埋怨地捶了捶那堵牆。奇怪,有點軟,有點暖,摸著摸著還有男人低促的喘息聲。

  「把你的手挪開。」

  不得了,還會講話呀,聲音怪好聽的。雖說不含絲毫屬於人類的感覺,倒是跟明月光有些像,因此她便覺得如浴春風。

  「再順便把你的口水擦乾淨。」

  「啊?」那聲音還在持續,春風縮回手,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嘴,還真有點濕潤。躍入眼簾中的那雙青履總算讓她意識到了不對勁,視線順著那雙鞋慢慢上移,猛地一愣,錯愕了:「你你你你你……你的胸好像牆啊。」

  「噗!」身後傳來小光的嗤笑聲,伴著斥駡,「沒出息,怎麼見了什麼貨色都流口水,饑不擇食。」

  被某人形容為牆的明月光默默抬眸,不悅地凝著小光:「我買她,不是為了伺候你的。」

  「哦,那你買她是為了做什麼?」小光饒有興致地坐起身,單膝曲起,手擱在膝上支著頭,玩味地問。

  「由不著你來過問。」明月光眸色略沉,說得生硬。

  「我不是驛風樓的管事嗎?她不該歸我管嗎?」

  「不該。」緊繃的唇間蹦出這兩個字,拒絕得毫無轉圜餘地。

  「也好。剛好我對她有興趣,主僕關係總有點難下手。唔,就當我跟少主討了她……」

  「理由呢?」那張始終不熳不火的臉,添了絲陰霾。

  「理由?」小光輕笑,慢悠悠地起身,走到明月光身邊,與他比肩而立,相視片刻,「呵呵,當然是為你為驛風樓領走心頭大患。反正人人眼裡,她這醜八怪落在驛風樓裡也就是賠錢貨,你們嫌她失了格調,我倒是愛不釋手呢,這不剛好嗎?」

  嗚……她該感動嗎?明知小光的話亦真亦假,信不得。可春風還是覺得開心,那玉真是沒白送,儼然成了賄賂投資。他不嫌棄她呢,還處處袒護著她。

  「你愛怎麼玩是你的事,離她遠點。」他目不斜視,全身透著冷冽。

  「這是命令?」

  「是。」

  「用少主的身份命令我?」

  明月光的臉色微微一變,話鋒轉開:「用她主人的身份命令。」

  「是嗎?可她很樂意伺候我呢。」小光的氣勢也隨之褪下,又一次笑開,轉身拉過春風,自然地讓她落在他懷裡,頭一低,唇落在她發間,用誘惑的聲音低低提醒,「春風,你會聽我的話,對嗎?告訴少主,你很想陪著我。」

  「我……我想……陪、陪……」春風本以為只是撒個謊,並不難,脫口而出就是了。可當對上明月光那雙充滿警告的雙眸後,她吞吐了,支支吾吾了許久,硬是擠不出「我想陪他」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

  「不准想。」明月光嘴角一瞥,沉著地打斷了她的話,也徹底打消了她想「朝三暮四」的念頭。轉眉暗瞪了眼小光後,他拂袖,不苟言笑地命令:「跟我來。」

  「我?」春風迷茫地指了指自己。

  「嗯?你以為我會跟你身邊那種不舉的男人單獨聊嗎?」

  言下之意——不是你,還能有誰?春風了然地點了點頭,臨走時,笑盈盈地看了看小光。好像,這招還挺有效的耶,明月光居然一來就找她單獨聊。討厭,要聊什麼嘛,也不給個預告,好讓她連夜準備下呀。

  「嘁……」這笑真扎眼,小光移開視線,故意不去理會春風。

  偏偏這眉來眼去的瞬間被明月光捕捉到,便自動解釋為女人在巧笑倩兮,男人在醋意翻滾。真是一對格外欠扁的男女,他緊握著雙拳,著實很想一人賞一刀,讓驛風樓從此遠離員工地下戀情。

  夜色漸深,小光意興闌珊地靠在桌邊,手裡握著書卷,卷上的內容沒能吸引他的注意力。那雙眸子是放空的,長時間看著燭火發呆,使得視線逐漸模糊。

  牆外傳來微弱的打更聲,雖然聽不清,但也能猜到已經不早了。

  丫環進進出出了幾回,本想伺候他更衣洗漱,都被他拒絕了。

  偏廳裡,亮堂堂的,三盞燭火靜悄悄地燃著。小光擱下書卷,彎了彎嘴角,笑得有些自嘲。本想試試為一個女人留盞燈守夜會是什麼感覺,現在看來,這感覺糟透了,活像個望眼欲穿的怨夫。

  想著,他慵懶地打了個哈欠,起身,伸手擋住忽明忽暗的燈火,正打算吹熄。

  門外傳來了微弱的呻吟聲:「作孽啊,要死人了。」

  小光聞言,身子震了震,舉起燭火,慢悠悠地轉身。

  有個身影靠在門框上,披頭散髮,有氣無力,像是隨時都會順著門框滑倒在地上。

  「怎麼了?」小光緩步走上前,輕柔地撩開她的長髮,視線對上笑春風那張沒有血色的臉,不禁輕笑。

  「你家少主是個變態吧。」她虛弱地抬了抬眸,埋怨道。

  「呵呵,有多變態?」事實上,小光也從未覺得他是個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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