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皖雅公主 | 上頁 下頁
一三九


  「我註定會沒有孩子,你該不會不知道沒有子嗣的女人在皇宮裡會是如何的情境吧,現在或許還能風光,待我人老珠黃或忍無可忍之時,自會出宮尋你,我在皇朝無依無靠,有了你,也算是有個投奔的地兒。」「所以,」看著他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猶疑,我堅定的看著他的眼睛,「答應我,到了宮外好好活著,對得起自己,也就是成全了我的未來。」

  「那現在跟我走……」他開始往自己身上套衣服,一邊穿一邊低聲道,「你不如現在也走,我雖已經被皇朝捉了個現形,但是憑我多年的經營,還不至於將自己丟了吃虧,你在這兒我還要擔心你被我連累,早離開晚離開都是離開,倒不如現在一起走了利索……」

  「不行……」我看著他穿戴完畢,突然湧上一陣莫名的辛酸,只能匆忙別過頭去,仿佛感覺此次一別,將會再也不見似的。強制自己壓下那股不安,我再次轉過身子,燦爛的沖他微笑,「我心有不甘,怕還要在宮裡呆些日子,等玉城局勢穩了些,便找個機會走。」

  「你是捨不得玉城還是捨不得他?」他突然抬起頭,直直的看向我,是還對他不甘吧?」

  我呆呆的看著廖君然,他就是這樣,無論何時都不會給我面子。所有的殘酷與痛苦,都恨不得一下子將其展現在我面前才乾淨。只要一說起皇宮,一說起景唐帝,他雲淡風輕般的平和就會無影無蹤,轉而呈現在我面前的,則是無比的急躁。他仿佛刻意在逼迫我承認這麼個現實:皖雅,你趕緊隨我離開吧。那男人不是你的良人,你離他越遠越好。

  可是我現在,雖心如止水,但還不是心如死灰。我心中仍然有份可怕的執著,等到完全絕望,等到這份感情徹底將我焚滅,我自會離開。

  那時的離開,就會是毫無眷戀的揮手離別。

  廖君然看我如此,又是歎了一口氣,我不知道成親王到底與和惠上演了什麼感情的戲碼,那成親王的隨從竟連大牢的鑰匙也要了回來。打開牢門之後,廖君然深深看我一眼,終是在那隨從的帶領下絕塵而去。

  我站在瑾榕殿前,迷茫的看著大好的夜色。與廖君然的恩怨仿佛已經被扯平,他救我一命我也已經還給他,可是這心裡,怎麼還會有著扯不斷的情愫呢?仿佛有一種預感,與他的糾葛,還會在某一天卷土而起。

  像是預知到了什麼一般,景唐帝那夜竟然沒有回到瑾榕殿留寢。我一夜未眠,很是忐忑不安。這夜是如此靜謐,但似乎是越安靜就越昭顯著不正常,我只覺得宮中似乎有一種沉悶的氣息似乎要將我壓得喘不過氣來,但是看周圍宮娥們依然那般嬉笑的表情,卻又覺得自己是多想。

  第一四八章 莫須有的罪責

  翌日清晨,在定乾殿忙了一晚上的皇上得到了消息,朝廷重犯廖君然逃跑,一時間,舉朝譁然。

  若是劫獄必有打鬥痕跡,而刑部大牢卻一切如常,那廖君然就像是人間蒸發。那些大臣們便得出了結論,必定有內奸相助,這廖君然才會逃跑。

  而這內奸,會是誰呢?

  我強作安定的坐在榻上,聽著新來的丫頭神采飛揚的講述從外面聽來的風風雨雨,身上卻不由的出了一層冷汗,據說廖君然逃跑的事情還在調查,一旦有了眉目,與賊子勾連之人必將遭受滅門的嚴懲。

  不知道成親王那日安排的人手中會不會出個奸細,一旦事有差池,我被定罪倒是小事,在外的廖君然恐怕會被定性成朝廷欽犯再次被追回來,事情僅僅隔了一天,就算他窮盡力氣逃脫,也未必能走的多遠。更加嚴重的是,一旦有奸細說出是成親王為我們鋪的路,那事情可就演變成皇親叛國的大罪了。成親王就算是有再尊貴的身份,恐怕也難以逃脫這個罪責。

  巨大的惶惑感襲擊了我的全身,我慢慢走到書案旁邊,想通過臨帖的方式讓自己靜下心來,但是卻收效甚微。看著自己下筆處越來越重,我不由自主的皺起眉毛,再也控制不住煩躁的情緒,猛地一摔毛筆,瞬間墨蹟四濺,晶瑩的簾子立即一片斑駁,一如我現在的心情,雜亂無比。

  長長的籲了口氣,我無力的趴在案子上,拼命琢磨著能讓自己平心靜氣的方法。卻聽門外突然一聲長喚,「皇上駕到!」

  心裡突然一驚,我幾乎是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沒等自己回神向那個明黃地影子請安,他便急匆匆的閃進內室。身子一歪,像是十分疲累一般的倒在軟榻上,仿佛沒有注意到我一樣閉上了眼睛。

  我呆呆地站在他旁邊,不知道因為什麼他俊挺的眉毛簇在一起,濃密地睫毛微微眨動卻依然不睜開。鼻翼上亮晶晶閃現的似乎是他的汗珠,像是點綴一般的凝結在他俊朗的臉龐,仿佛是在提醒人們,這個男子剛才經歷了怎麼樣地辛苦。

  「朕剛才打了一仗。」他突然睜開眼睛,目不轉睛的看向我,我看著他的視線來不及收回,便只能尷尬一笑,想別過頭不去看他。卻沒料到他突然坐了起來,猛地將我拖到軟榻上。我驚呼一聲,還是從他的懷抱裡掙脫出來,彆扭的坐在一旁。

  「打什麼仗了?」我再次往後挪了挪屁股。強擠出一抹笑容看他,「和哪裡作戰了?」

  「無硝煙之戰。」他仿佛無視於我的疏離。自信的笑容溢於眼底。「數年的陰霾,在今日之役中一掃而光。」

  我愈發聽不懂他的話。怔怔地看著他,只覺得他烏墨的同謀裡閃耀著的盡是別有深意地笑意,見我如此,他輕笑一聲,逕自站起身來看著遠處的風景,「左相操縱刑部將皇朝欽犯放逐,此罪當誅田氏滿門!」

  什麼?他們調查來調查去,竟是和惠他們將廖君然放走地?

  「是和惠放走地麼?」我呐呐的開口,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的眼睛,擔心了一整日,居然擔心出這麼個後果?

  「朕說是她便是她!」景唐帝反過身來,自信的笑意慢慢收斂,隨之而蒙上的卻是陰冷的氣息,「和惠與皖妃長久不和,聽聞宮外軼聞,皖妃與廖君然賊子有著不可言明的關係,便利用其父權威,擅自入牢想要探明皖妃與廖君然關係的真實與否,並以放其出宮為籌碼,得到廖君然親筆書信一封。」話剛落便將一封信啪的摔到案子上,「這就是罪證!」我幾乎是顫抖著雙手打開了那幾封信,「君然與皖妃原本相識,並在守陵時與其暗生情愫,其後的錦玉之役,君然慮其故里遭劫而倍感哀憂,故組織舊民隊伍相助玉城。」短短幾句話,竟定性了我幾項罪名——私通亂臣,叛國,只這兩項罪名,就足可致我於死地!

  「這是他寫的麼?「我不敢置信的拿著這封信,聲音竟有些顫抖。

  「這怎麼可能是他寫的?」景唐帝斜睨我一眼,隨即不屑的輕笑,「廖君然又不是文人騷客,平日裡好修個書寫個字,他只在牢裡呆了幾日,朕還他命刑部不准嚴加審問他,如何會有這麼個親筆書出來?」

  「那……」

  「那什麼?」他挺直身子倚在窗帷處,看似漫不經心的打量著我,「無人見識過他的真筆跡,誰又能說這信不是出自他的手呢?朕說是他寫的,便是他寫的!」

  「朕說過,要給和惠一族最大的帽子帶著。廖君然雖是逆賊,在這一點兒上倒是給了朕最好的答案!」他微微眯起眼睛,享受似的猛吸一口氣,「和惠與賊子勾連,為使中宮位置穩固,妄圖陷害當今聖寵正盛的皖妃娘娘。其父不但不阻其行為,反而利用職務之便讓和惠插手政事,以求親筆書的籌碼放走了我朝最大的犯人!如此的罪過,難道還不夠他們承受麼?」

  我只覺得脊背發冷,手上拿著的信紙不知道為何飄忽忽的落到地上,木木的看著仿佛意氣風發的他,突然酸澀無比,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配合他的志得意滿。

  我忘記了,當今皇朝早已沒有太后,而他又已執政多年。如若以前的太后還可以平穩各種各樣的勢力關係,可如今朝事基本已經變成左相一手遮天。景唐帝看似無動於衷的任由這樣的情況發展,實則是在尋找一個機會,只要一個機會,他就會讓他們再無求生之路,從此命喪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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