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皖雅公主 | 上頁 下頁
五二


  「沒笑什麼。」殷全兒忙掩住了笑,卻是別有深意地看向我,「以奴才之見,公主以後的日子怕不會清閒了呢……」

  雖然在景唐帝身邊並不做什麼體力活兒,但是成天光站著似乎就很耗費我的心力。一天下來,我不免有些腰酸背疼。回到瑾榕殿,一屋子宮女看我勞累的模樣,又是捶腿又是按腰地圍著我,我這才舒服了些。

  「公主,您明天還要當值麼?」雲霜看我疲軟地癱在軟榻上,心疼地問道,「我們宮女都有個休息日的,您這麼金貴的身子,怎麼耐得住如此長時間的勞乏呢?」

  我用力地伸了個懶腰,苦澀地笑道:「不知道啊,皇上也沒說不讓我明天去。」

  吉瑪幽幽地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您和皇上到底犯什麼沖了,至於把您往苦處逼麼?公主做宮女原本就是個笑話,八公主您可是玉城頂頂嬌貴的人……」

  她眼睛忽地一閃,「奴婢明白了,難道皇上把您調做宮女,是有人惡意使壞所為?」

  我無奈地直起身子,想要反駁吉瑪這種捕風捉影的說法。雖然我迷糊,我愚笨,但是我清楚地感覺,景唐帝完全是出於個人原因把我調到身邊,絲毫沒有別人的意見。況且,那麼個不可一世的男人,似乎也沒有什麼人的意見可以左右他的想法。

  看到我不說話,吉瑪竟以為我在認同她的觀點,眼睛微微一眯,立即橫掃到了為我捶腿的雲霜身上,警惕的光芒在她的眸中一閃而過,緩緩吐出兩個字,「雲霜?」

  雲霜先是不解,茫然地應了一聲,看到吉瑪擰起的眉毛才恍然大悟,原本是半蹲著的姿勢馬上撲通跪倒在地,幾乎是癱軟在地上,「公主明察,不是雲霜所為!」

  我俯下身子,把早已嚇得顫抖的雲霜扶起來,狠狠地白了吉瑪一眼,「成日裡腦子都琢磨些什麼,我知道不是雲霜做的。」

  「公主,」吉瑪不知所措地跺起腳,「防人之心……」

  我知道她是想說防人之心不可無,知道自從得知雲霜是皇后派來的奸細之後便對雲霜起了戒心。可是這件事情,確實不是雲霜做的手腳。

  「你只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卻不知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了麼?」

  「雲霜不管怎麼說現在是我的使喚宮女,儘管她以前是對我不忠,可是我既然決定把她留在身邊,就相信她不會再對我產生任何背叛之意。」我看到吉瑪臉色突變,顯然是被我嚴肅的模樣嚇得一驚,忙緩和語氣,「再說這件事情,雲霜是想插手也插手不了的。公主成為宮女,這樣的事情,你以為單憑雲霜給她的皇后主子說幾句話便能燃起火了麼?」

  雲霜抬起頭看向我,似乎想要說什麼,我微微搖頭,「就算是皇后娘娘有心想要在皇上面前吹枕邊風,但是我看以皇上的脾氣也是未必肯聽的。」

  吉瑪一愣,雲霜伏在地上分辯道:「公主大恩雲霜記在了心裡。雲霜向公主保證,雲霜再也沒向皇后娘娘說過您的什麼壞話,皇后娘娘有時候仍會問起,雲霜頂多是輕描淡寫,挑些無大礙的事情說說罷了。」

  「以雲霜之見,這恐怕是皇上自己的想法。」我猛地抬起頭,卻見雲霜仿佛十分篤定地說道,「喜歡一個人,所以希望隨時能夠看到她,公主成為婢女表面上是失勢,但以奴婢看來,這也不失皇上為保護公主而做出的一種絕佳選擇。」

  這是什麼道理?我疑惑地看向雲霜。景唐帝不惜讓我成為宮女,然後天天親自折磨我,按照雲霜的說法這樣,還算是為我好的了?

  「按照往常,宮女妃子若是讓皇上喜歡上,必定是被皇上晉位賜賞以表皇恩浩蕩,這種手段雖然風光無限,但往往也會招人妒忌。前朝多少宮闈秘案,都是因為爭寵引起的……」

  雲霜定了定,接著說道:「皇上看似是生了公主的氣,降了公主的位分,可是這宮女卻是皇上身邊兒的,除了皇上能夠使喚,也沒人能指使得了公主。敢問公主,這幾日皇上可曾讓您做過粗活兒?」

  我搖搖頭,雖然累得夠嗆,但那都是面對景唐帝時的心累,至於重活兒,我頂多給他磨個墨倒個茶,別的倒真沒有做過。連到各宮傳喚人這樣的活兒,都是殷全兒擔著的。

  我這幾天,其實就是個木頭樁子似的豎在景唐帝面前,什麼有意義的事兒都沒做。

  「這就對了。」雲霜淡然一笑,「皇上思維縝密,若是堂而皇之地表達對公主的好感,按照往常方式賜這賜那,又免不了宮闈之中閒雜人等對公主的嫉恨。還記得琳貴人嗎?公主沒做什麼就能讓琳貴人恨成那樣。想必皇上也想到了這一點兒,才想讓公主以退為進,讓公主成為宮女,如此既能天天看到公主,還免去公主受到這樣那樣雜言碎語的委屈。咱們皇上,真真是英明啊!」

  聽完雲霜一大通言辭,我就像被凍住了一樣,腦子一片空白。如此說來,讓我成為宮女還是因為想天天看到我,保護我才做的成全之舉?

  難道不是因為故意想折磨我,想讓我難堪而做的?

  因為身子乏累,一夜無夢。

  大概由於休息得好,我心情也大好。一大早便去了翼心殿等著。不知道為什麼,聽雲霜的分析,我心裡竟然釋然了許多,莫名地歡快起來。

  景唐帝一天繁忙的生活又拉開了序幕,我像他的影子一般,寸步不離地隨在他後邊。朝議結束後,他帶著我匆匆來到禦書房,一大遝奏摺已經如小山般堆在了桌子上。

  我皺了皺眉頭,光泛泛地看完這些東西也要花費很多工夫,何況還要一個個親自審批?想著這些,景唐帝已經坐到案幾後的椅子上,看我擰緊眉毛,轉眼吩咐殷全兒道:「殷全兒,給公主賜坐。」

  我一愣,我不是什麼宮女麼?宮女哪兒有坐著當值的?

  殷全兒也是一愣,隨即嘴角處劃出一絲別有深意的笑,搬了個大椅子向我走過來。我慌忙躲開,「皇上,皖雅坐著不合規矩。」

  「朕所說的話就是宮中規矩!」看到我起身,他眉峰豎起,不悅之情躍然現于那張英俊的臉上。看到他那個樣子,我忙不迭地坐下,乖乖地垂下頭。

  我這是怎麼了我?如此沒出息,竟然一看到他橫眉豎眼就心甘情願地認輸?

  景唐帝看我老老實實地坐下,再也沒管我,自個兒翻起奏摺認真審閱起來。我偷偷拿眼睛瞄他,這才發現他此時的模樣兒竟是如此耐看。大概奏摺中提到了什麼讓他不屑的問題,他的嘴角微微一抿,勾勒出了極其魅惑的弧度,而那英武的劍眉卻依然擰緊。刹那間,嚴肅與不羈,在他身上碰撞出迷人的味道,年輕的面孔絲毫不顯稚氣,反倒襯托出一種帝王的卓絕氣息。

  「殷全兒,給公主找本書看。」在我怔愣期間,景唐帝突然頭也不抬地下了命令,語氣清朗。

  我身體猛地一顫,他看到我閑得發慌了?難道剛才自己偷偷看他都被他發覺了?我的天啊!我都不知道自己剛才是如何的白癡表情,簡直就是,簡直就是沒見過男人的表情啊!

  臉刷地紅了起來,我不由自主地撫上自己的臉頰,這麼會兒的工夫竟然燒得這般厲害。

  「公主,您的書。」殷全兒遞給我一本冊子,眼角又滲出了笑意。

  我被他笑得心發虛,連忙拿過冊子打開,裝作認真翻閱似的埋頭苦讀,腦子裡模糊一片,絲毫不知道這書裡講的什麼內容。

  努力垂下頭盯向冊子,就讓我淹死在這書裡好了。

  「公主……」殷全兒似乎是在忍住笑意,原本公鴨般的變態嗓門倒添了些渾厚。我不安地抬起頭看著他,卻見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景唐帝,然後俯下身子湊到我面前說道,「公主,您把書拿反了!」

  啊?!我猛地翻動手中的書,果真是反的!

  蒼天啊!若說剛才是因被景唐帝識破心事而尷尬的話,那麼我現在就只能是丟人了。我情急之下掩住自己的嘴巴,不可思議地看著手裡反著的冊子。卓依皖雅,我狠狠在心裡罵自己,你怎麼可以做出這樣丟人的事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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