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公主萬萬歲 | 上頁 下頁
二三


  「喂,女人,你怎麼才起來?」蕭潤坐在廳堂內等了一上午早就不耐煩了,要不是談滄羽拉著他下棋,說不定他早就沖到秦思思的房間,把她從床上拖下來了。

  「嗯嗯……宿醉……」秦思思看到談滄羽的側臉,就有些手足無措,喏喏地說道。夏侯春穆走後,她倒是沒有再喝一口,但是卻抱著那個酒瓶子幾乎失眠了一整晚。

  「宿醉?」談滄羽放下手中的棋子,突然想到他昨夜心煩意亂地回房,居然忘記了拿酒瓶。

  秦思思見他開始回想,就趕緊擺擺手轉移話題,「咦?你們居然在下跳棋?真是……」他們兩人在這裡,一副聚精會神拼殺的樣子,她還以為是在下圍棋呢!沒想到居然是在下只有小孩子才玩的跳棋……

  「跳棋怎麼了?」蕭潤立刻反駁道,「雖然有些人說跳棋是一點都不切實際的東西,兩軍廝殺怎麼可能一子不棄,但是相比圍棋的殘酷,我還是覺得跳棋會讓人思考最優取勝方案,因為這是建立在兩軍都不捨棄一子的情況下的。」

  秦思思自然不會錯過談滄羽臉上的贊同,可想而知這番話是誰教導的。原來他的政治態度是如此的理想化,那也難怪被驅逐出政治核心了。她雖然沒有接觸過所謂的宮鬥黨爭,但是看過的電視劇和小說,無一不說明如果存有婦人之仁,定會落得萬劫不復的下場。就像他們現在,雅公主都已經死了,誰還能說保證不棄一子呢?

  但是秦思思並沒有出聲反駁,因為她知道,若是貿然提起這個話題,必然會引起激烈的爭吵。畢竟雅公主是他們兩人的逆鱗,她除非是想自找苦吃,才會輕率提起。她低下頭,發現跳棋盒內印著「皇家幼兒園」的字樣。

  怪不得,原來是那個長樂女皇推廣的東西。看來談滄羽信仰的政治理念,也都是繼承了長樂女皇提出的那種仁者之道。可是這點根本行不通,否則大周朝怎麼會落到如此地步?諸家世族權力在握,皇室式微。

  秦思思忽然想到,對談滄羽的判斷全盤失誤。原來以為他是個心狠手辣、為了達到目的無所不用其極的人,可是通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她居然發現他是很仁慈的。她的心裡松了口氣,又擔心起來了。如果他的心不夠狠的話,是根本鬥不過幽妃那夥人的。

  「師傅,該你下了。」蕭潤半晌沒見對方下棋,不解地抬起頭,卻發現談滄羽正在看著某處發呆。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看到了秦思思低頭皺眉沉思的樣子。從這個角度看去,她此時恬靜的模樣,真是極似他的皇姐。

  但是……但是她那頭枯草一般的頭髮,根本不會讓他認錯啊!為什麼他的師傅卻看得如此入神,連喚他都毫無反應?

  蕭潤張了張唇,卻並沒有發出聲音。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但又不確定。

  「阿彌陀佛,諸法因緣生,諸法因緣滅。」夏侯春穆念經的聲音忽然間清晰起來,讓屋子裡另外的三個人同時一呆。

  秦思思本來思考正經事的腦袋一僵,晃過夏侯春穆昨天說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佛經,頓時滿臉通紅。而注視著秦思思的談滄羽,看到她臉紅的樣子,更加發愣。來回看著這兩人奇怪的表情,蕭潤忽然間若有所悟。他淡淡地把棋盤上的棋子弄亂,歎氣道:「還是不下了。師傅,不是說要出門購置衣服嗎?我們走吧。」

  談滄羽點點頭,朝夏侯春穆說道:「夏侯公子也和我們同去吧,明日獨孤家的詩會,去參加一下也好。」

  夏侯春穆點點頭,他雖然沉迷佛經,但是這些世家禮數,他還是遵守的。畢竟在未出家之前,他還是夏侯家的人。

  「小和尚,你成天念『阿彌陀佛』,是什麼意思啊?」秦思思瞪了眼神神道道的夏侯春穆,不爽地把方巾綁到頭上。反正她又不在乎儀錶,隨便收拾一下就能出門見人。

  夏侯春穆完全沒發現秦思思是在找茬,仍是一本正經地合掌說道:「阿彌陀佛,別名無量光佛,是極樂世界中的甘露王,密號為清靜。釋迦牟尼佛在講《阿彌陀經》的時候說得極好:彼佛光明無量,照十方國,無所障礙,是故號為阿彌陀。」

  秦思思耐心地聽他講完,跟著大家往竹園外走去。她特意跟在後面,在夏侯春穆的身旁,很誠懇地問道:「那你天天念叨人家佛祖的名字,是什麼意思呢?」

  「阿彌陀佛,心有所求,所以才要日誦佛祖名號一千遍。」夏侯春穆虔誠地合掌道。雖然「阿彌陀佛」還有其他的意思,現在已經變成佛家子弟見面打招呼的用語,用意是祝福對方。可是對於他來說,確實是心有所求。

  「千遍?」秦思思為之咋舌,心想著夏侯小和尚果然是入魔了。怪不得這兩天一直都有佛號在耳邊環繞不去。他再不停止,她都要入魔了。

  除了隱藏在暗處保護他們安全的忍冬,秦思思看著走在她前面的三個人:一個執著于完成自己愛人最後願望的男人,一個堅持要當皇帝的男孩,還有一個要出家實際上已經走火入魔的男人,她頓時覺得前途無「亮」。不行,為了以後的日子輕鬆一點,她最好把他們的妄想都打消掉!呃,還是先從最簡單的那個開始吧。

  一行人在攬月樓的三樓解決了午飯,問清楚了西繡坊的方向,便沿著天街緩步前行。秦思思在街上興奮地左看看右瞧瞧,但是因為身上沒有錢,只能過眼癮。當她第六次放下拿起的小首飾時,談滄羽終於忍不住說道:「喜歡嗎?喜歡我就買給你。」

  秦思思留戀地看了一眼攤子上的金簪,這枚金簪的做工並不是很精美,上面的那顆粉碧璽也不是非常通透,但是那種古典的氣息讓她很是心動。「不用啦,我又用不到,只是隨便看看。」秦思思笑嘻嘻地擺擺手,轉頭喊了一句,「夏侯春穆!」

  夏侯春穆回頭等著她說話,可是她卻像沒事人一樣繼續往前走去。

  「切,只不過是一個鍍金的簪子,還擺在攤子上賣的。她難道喜歡這種便宜貨?」蕭潤只遠遠地瞄了一眼,就能看出那簪子的質地。

  「千金難買心頭愛。潤兒,不是所有東西都能用金錢來衡量的。」談滄羽歎了口氣,看到秦思思走遠了,怕她走丟,連忙跟了上去。

  蕭潤一愣,又看了眼攤子上那枚不起眼的簪子。

  秦思思並不曉得身後的對話。她在天街上以「之」字形向前行進,幾乎每家店鋪前的攤子她都有逛到。最令談滄羽費解的是,她每隔一會兒就要喚一下夏侯春穆的名字,而且不是用「夏侯小和尚」這種稱呼,是非常正經地喚著他的全名。

  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是喚夏侯春穆一起去看攤子上的東西?那也不對啊,她都是看完東西才喚他的。談滄羽注意到夏侯春穆也是一臉迷糊,看來也是不明所以。

  他們足足花了半個時辰的時間,才走到天街最西邊的洛陽西繡坊。

  西繡坊是整個洛陽城最出名的繡坊,老闆娘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夫君過世之後,為了養家糊口,她不怕街坊詬病,抛頭露面地出來開了個繡坊。在某次宴會上,獨孤大小姐身穿了一件西繡坊制的繡裙,從此西秀坊名聲大噪,成為了聞名洛陽城的繡坊,達官貴人爭相定做,名氣甚至已經遠揚京城。

  談滄羽站在西繡坊的大門口,看著門廳內絡繹不絕的人流,還有頭上那塊用繡線繡出來的巨大門匾,不禁一陣恍惚。雅兒有條西繡坊的「花開富貴」裙,裙角繡著紅牡丹,她非常喜愛那條裙子,卻被幽妃的侍女故意倒上污水,再也洗不掉污漬了。

  蕭潤當時氣得要死,想立刻派人從洛陽西繡坊買幾條裙子給雅兒,可是她卻只是笑了笑,說不礙事,溫言打消了蕭潤的念頭。但是他知道,並不是她不在意,而是她瞭解幽妃侍女此舉是想故意挑起爭端,所以只好忍而不發。他對她說有天會帶她到洛陽西繡坊來,讓她親自挑選,喜歡什麼就買什麼,讓她挑個夠。這並不是哄她開心,他是真的想帶她離開那個吃人的宮殿。只是她說她不能走,她說她不能留蕭潤一個人在宮中。當她終於在那晚對他說她想帶著潤兒逃出宮時,他甚至都想好了,實在不行,他就帶著他們隱居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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