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萬萬歲(22)_玄色

二二

　　無賴！秦思思突然發現，這個男人剝去表面佯裝的冷靜的面具，實際上是個非常非常無賴的男人！看著他手中的梅子青瓷瓶，她下意識地抿了下唇。忽然想到，他們剛剛的那個動作，可以算得上是另外一種情況，那就是——間接接吻！

　　秦思思突然很想把這個瓷瓶給砸了。

　　「怎麼了？」談滄羽發現面前的這張俏臉紅得仿佛要滴出血來，擔心地伸出手去，想要測試她的體溫。

　　秦思思看著修長的手指朝她的額頭探過來，頓時渾身僵硬。直到他的指尖碰觸到她的肌膚，她甚至都分不清是自己額頭的溫度更熱，還是他指尖的溫度燙人。

　　她是怎麼了？秦思思深吸一口氣，故作鎮定地偏過頭去，淡定地說道：「沒事，酒的後勁很大而已。」

　　「什麼後勁啊，你不就是只抿了一口嗎？」談滄羽失笑地搖搖頭。

　　秦思思乾脆低下頭，惱羞成怒地把臉貼在石桌上，用冰冷的大理石桌面來降溫。

　　談滄羽頗感興趣地看著她，拿起酒瓶又喝了一口，甘甜辛辣的液體順著喉嚨滑入胃中，身體內部頓時散發出一股暖意，愜意非常。

　　秦思思雖然看不到，但是仍然能聽見他喝酒的聲音，不禁覺得自己真是個大傻瓜。什麼間接接吻啊？對方根本就沒想過這種事，她一個人在這裡傻傻地臉紅什麼呢？

　　「明天我們怕是不能按計劃從運河下江南了。」談滄羽喝著溫酒，吹著晚風，雖然知道現在已經入夜，孤男寡女在庭院裡聊天會落人話柄，可是他卻不想就這樣回房睡覺，於是搜腸刮肚地找了點話題。

　　儘管他知道對她並不公平，但是他見到她的臉，就像是雅兒還在他身邊好好地活著一樣。就算是夢，他也希望能維持得久一些。

　　秦思思的頭轉了一下，換了另一半的臉在石桌上冰著，口齒不清地說道：「出什麼事了？要改成走陸路嗎？」

　　「不是，看今天獨孤大小姐的架勢，你認為她會在氣頭上讓我們輕易地跑了嗎？」談滄羽笑著晃了晃手中的酒瓶，深深地嗅了一陣酒香。

　　「哦……」秦思思抬起頭，又怕他發現自己紅得不正常的臉頰，就連忙用雙手捂住，

　　「那不能求葉老闆為我們準備一艘船嗎？」

　　「倒也可以，不過今天晚上和他談過之後，我覺得不能這麼輕易就走了。」談滄羽眯起雙眼，看著秦思思可愛的動作，精神有些恍惚。

　　不對，他的雅兒才不會做這些惹人遐思的動作……

　　「求你別賣關子了，快點說吧。」秦思思無奈地歎口氣，這男人怎麼就喜歡讓別人追著他問呢？

　　「獨孤家的大小姐以喜歡詩詞著稱，過兩天她將舉辦一個對詩會。」談滄羽拉回飄遠的思緒，淡淡地說道，「名為對詩會，實際上就是獨孤大小姐挑婿的招親會，這也是現在洛陽城客棧人滿為患的原因。」

　　「啊！我想留下來看熱鬧！」秦思思拊掌大笑，立刻就來了精神，看獨孤大小姐出糗啊！萬一對上詩的是個奇醜無比的老頭子，那她是嫁還是不嫁呢？哇哈哈哈！越想越覺得有趣！

　　談滄羽看到她毫不淑女的表情，眉毛不適應地抽搐了一下。儘管他很想離開洛陽這個是非之地，但是獨孤家這一代的嫡出長女和誰聯姻，是牽扯到很多勢力範圍重新分配的大事。恰逢風雲際會，就算冒著巨大的風險，他也想一試。

　　「對了，葉野是不是想要我們幫他取得美人芳心啊？不過我要考慮考慮，葉野這人雖然古怪，但還算是個帥哥啦！獨孤大小姐脾氣那麼不好，葉野娶了她豈不是會後悔莫及？」秦思思猶自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中，並沒有注意到談滄羽握著酒瓶的手背上都已經暴出了青筋。鬆開手，他低頭看著手心的汗，慢慢地把瓶口塞上，「不，我們要盡一切努力，不能讓葉野和獨孤家聯姻。」

　　他的聲音非常輕，輕得讓秦思思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去睡了，明天上街去給你和潤兒買幾件參加宴會的衣服，早點起。」談滄羽丟下這句話，便起身回房去了。

　　秦思思卻沒有動，呆呆地坐在那裡，盯著石桌上那個酒瓶。他是忘記把酒拿回去了呢，還是故意留下來給她的呢？

　　月光下，青釉的瓷瓶散發著令人難以抗拒的魅力，空氣中飄散著讓人沉醉不已的酒香。秦思思像是被誘惑了一般，不禁伸出手去拔掉木塞，貼近瓶口，仰頭喝了一口。溫熱的液體入唇，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又喝了一口酒，而且，還是在他喝過之後……

　　她在幹什麼？她都幹了什麼？但是那股濃厚的酒勁，已經在唇齒之間爆開，像是火燎的一樣，讓人無法思考。秦思思不用照鏡子，就知道自己的臉頰肯定更紅了。香醇辛辣的酒含在口中，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阿彌陀佛！」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一聲清冷的佛號傳來，猶如當頭棒喝。

　　像是做賊一樣，秦思思反射性地把口中的酒咽了下去，既急且辣，嗆得眼淚都出來了。

　　靠！哪裡來的聲音？

　　「施主，所有相皆是虛妄，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當作如是觀。」夏侯春穆灰色的身影從回廊裡轉出，萬分認真地說道。

　　「啥？」秦思思腦袋暈乎乎的，根本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情劫，如露如電，如夢幻泡影。」夏侯春穆站在原地，放緩了聲音，清晰地說道。

　　他每說一個字都好像是撞鐘一般敲入她的心底，秦思思下意識地把酒瓶握在胸前。他說什麼？如露如電？如夢幻泡影？他在說什麼？

　　「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夏侯春穆見她毫無反應，只得長長地歎了口氣，灰色的身影再次隱入回廊之中，口中宣著的佛號隨著他的離去而慢慢淡去。

　　秦思思反復想著夏侯春穆說的話，緊咬著下唇。

　　酒氣熏人，渾然欲醉。

　　第五章問世間情為何物，乃是一物降一物

　　整天被人念名字不爽吧，
　　那就閉上那張念「阿彌陀佛」的嘴。
　　佛祖老人家每天很忙，
　　沒工夫理會你這個小和尚。

　　秦思思扶著疼得欲裂的腦袋，晃晃悠悠地走出房間，馬上覺得太陽好刺眼啊！而且，某人的念經聲好吵啊！她瞪了一眼在角落裡盤膝閉目的夏侯春穆，旋即又想到他昨夜說的那個什麼如露如電，頓時雙頰緋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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