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萬萬歲(19)_玄色

一九

　　「而獨孤萬千，就是指獨孤家萬萬千千、長長久久嘍？」談滄羽笑著接了下去，只是這笑容裡嘲諷的意味多了些。

　　「是的是的，客官你真聰明！」店小二豎起了大拇指，「獨孤大小姐本來是想用這詩鎮住我們店裡的客人，結果沒想到人更多了，很多人特意來看這首詩，不知不覺我們店裡的生意也好得不得了。哈哈！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不過大家都有默契，為了讓其他客人能盡興地品味這首詩，這個桌子就一直空著。」

　　秦思思聽得有趣，意猶未盡地問道：「難道你們老闆都沒有想辦法諷刺回去，就任由獨孤家的大小姐得意？」

　　店小二長歎一聲道：「我們老闆也有很多朋友，都想為老闆扳回一城，可是還沒有人能想出來。」

　　秦思思看著這首掐頭去尾的詩，突然想起她在網上看到的那首長盛不衰的詩，忍不住撲哧一聲地笑了出來。

　　「怎麼？想到什麼了？」談滄羽見她笑得詭異，忍不住問道。

　　「喏，一會兒幫我寫詩吧。」秦思思神秘地對他笑了笑，之後轉頭對店小二說道，「小二，你們這裡有沒有筆墨？我這裡有首詩，不知道能不能應景。」

　　這樣的賣弄店小二見多了，也不廢話，轉個身就拿來了筆墨紙硯，鋪在了那張空桌子上。

　　談滄羽見勸阻無效，沒辦法就開始挽袖子磨墨，然後等著秦思思吟詩。

　　秦思思慎重地詢問店小二道：「這位獨孤家的大小姐，閨名不會就叫夜月吧？」

　　「是的是的。」店小二連連點頭，「這幾位客官，你們先寫著，那邊又來人了，我先去招呼他們去了！」

　　「去吧去吧，沒事。」秦思思揮了揮手，打發了他。

　　蕭潤本來想發發牢騷，但是看看旁邊的夏侯春穆氣定神閑地站著，也就抑制了自己的脾氣。罷了，這女人發瘋就讓她發吧，他倒要看看她能寫出什麼詩來。

　　秦思思沉吟了片刻，對談滄羽低聲念了幾句。後者一愣，頓時眉飛色舞，提筆在白紙上一氣呵成。

　　「走吧，我們去三樓的小包廂，點最貴的菜吃。如果他們老闆在的話，估計這頓我們還可以免單呢！」談滄羽把手裡的筆一放，心情不錯地說道。

　　蕭潤意外地挑了挑眉，自從離宮以後，他還很少見到師傅如此神采飛揚。他不禁低頭朝紙上看去，只見白紙上寫著筆墨未幹的四行字：

　　夜覽蒼山一舟獨，
　　月落無霞綴雲孤，
　　去年葉落緣分定，
　　死水微漾魂已沉。

　　「切，平仄都不對……」蕭潤小小聲地挑著刺。

　　「走啦走啦！沒見你師傅都給了評價嗎？」秦思思臉上掠過一抹紅潮，她盜用的是著名的網絡詩詞，除了前兩句她略改了一下之外，前四個字和後四個字基本上可以任意調換的，屢試不爽……

　　「不過免單……」秦思思對於談滄羽突然冒出來的時髦詞匯頓感不適，這讓她不禁想像，這穿著古裝的男人走進餐館裡要一杯咖啡的畫面，非常可笑。

　　蕭潤瞥了她一眼，傲氣地說道：「免單是這頓不用付錢、免費的意思，還有類似的詞例如埋單，就是付賬的意思。這些都是長樂女皇留下來的詞語，只有在宮中流行。唉，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秦思思真正地無言以對了。

　　攬月樓一共有三層，一樓是大堂，可供二三十人用便餐。二樓是雅座，三樓則有六七間獨立的雅間包廂，裝修典雅，不光可以觀賞臨街的街景，還可以遠眺洛水搖曳的風姿。攬月樓不論貧富貴賤，都一視同仁，再加上菜品豐富多樣，所以這裡向來都是洛陽人最喜歡光顧的地方。

　　秦思思一行人上了三樓，挑了一間臨街的雅間坐了下來。談滄羽拿過菜單，先是和夏侯春穆客氣了一下，知道後者對同坐一桌有葷腥並不介意之後，闊綽地點了一桌子的菜。

　　忍冬此時推門而入，在談滄羽的耳邊說了什麼，之後默默地站在雅間臨窗的一角。他看似垂目而立，實則卻是在觀察街上的動靜，耳朵也時不時貼在牆壁上，探聽周圍有無異狀。

　　秦思思看著忍冬如臨大敵的模樣，也忍不住擔心起來，憂慮地說：「難道刺客也跟到洛陽來了？」

　　談滄羽點了點頭，伸手拿起茶壺把各人面前的茶杯都一一斟滿，「他們是不會死心的。不過到了獨孤家的地盤，怎麼也要給對方點面子，不會輕易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的。所以你選這家菜館吃飯，我很贊同。當然並不是你說的人多一定菜好吃，而是人多刺客就不會公然動手。畢竟若逼得潤兒暴露身份，獨孤家族的人不管心裡怎麼想，表面上一定是要護著潤兒的。」

　　「呃，那我們還是去樓下吃飯吧。」秦思思沒想到談滄羽居然還有這層考慮，那麼他們現在在獨立的雅間用餐，豈不是很危險？

　　「無妨，這家店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談滄羽笑著拿起茶杯，輕抿了一口，「我一開始也只是猜測，剛剛忍冬和我說了一下，我才確認的。」

　　「快說吧，是什麼？」秦思思就是受不了他的故弄玄虛，一口喝掉茶杯裡的茶水，卻沒想到燙得直伸舌頭。

　　沒想到夏侯春穆開口回答道：「阿彌陀佛，談公子應該是發現這裡的店小二都身懷武藝。」

　　「是的，我首先注意到的是他們走路的步伐很輕，才有此推論的。」談滄羽頗感意外地朝夏侯春穆看了一眼。

　　夏侯春穆合掌道：「春穆雖然不曾習武，但是畢竟是夏侯家的人。」

　　談滄羽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暗自慚愧他怎麼會忘了這點。也許是慈眉善目的夏侯春穆，與他印象中兇神惡煞的夏侯家人對不上號吧。

　　說話之間，菜肴便流水般地送了上來。為了照顧夏侯春穆食素的習慣，素菜都放在了他那邊。忍冬幾乎在幾個呼吸之間就吃完了自己的那碗飯，之後又回到臨窗的角落裡站崗。

　　秦思思也沒惺惺作態地讓忍冬回來多吃一點，她知道這個時代是階級分明的。更何況她就算是說了，也不會起任何作用。畢竟他們的安全，現在全部都壓在忍冬的肩上。她喝了一口甜湯，問道：「我們要在洛陽待多久？」

　　「要住一晚上，明天我去碼頭準備一條船，我們走洛杭大運河下杭州。」談滄羽徐徐說道。他也有考慮，若是經過獨孤家的地盤不打一聲招呼，也說不過去。所以今晚他要硬著頭皮去朋友那裡打探一下，明天再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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