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公主萬萬歲 | 上頁 下頁 |
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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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哦,也對,你們談家是出了名的牆頭草。談大人給你們五兄弟起的好名字啊!宮、商、角、徵、羽,表面上是音律的名字,實際上,宮為君,商為臣,角為民,徵為事,羽為物。大公子呢,就侍奉當今聖上,二公子在朝為臣,三公子在民間刺探民情,而你和五公子就分別輔佐一位皇子。反正當今聖上一共就兩個兒子,無論哪個登基,肯定有一個兒子會貴為帝師,談家肯定能保全下去。妙啊!真妙!」南宮霆拊掌大笑,空曠的書房內迴響起綿綿不絕的笑聲。不過這笑聲是讚賞還是反諷,就只有瞭解的人才能聽出來。 泥菩薩還有三分土性子呢,何況是談燁徵?被人當面諷刺自己的家人,他肚子裡的火氣早就能燎原了。可他只是低垂眼簾,遮住了眼中真實的想法,伸手為彼此斟茶。不過端著茶壺的手有些掩飾不住的顫抖,茶水在茶杯裡泛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他只是個皇子的師傅,和南宮小王爺的身份天差地別。南宮霆是南宮家族的長子,當年若是長樂女皇傳位給自己兒子的話,那麼現在坐在金鑾寶座上的,就應該是他了。 「小王爺,下一步您打算怎麼辦?」談燁徵收起心中的思緒,索性伸手把古琴從琴臺上撤下,換上茶和點心,恭敬地問道。 南宮霆見談燁徵對諷刺的話毫無反應,也就無趣地沒有繼續下去。他伸手把紫砂茶杯拿在手裡把玩,保養良好的指尖在杯沿上來回地摩挲,沉吟了片刻之後說道:「當然是繼續追,他們的目標很明顯,想要去各大世家那裡尋求支持。你說他們現在在商州?」 「是。關中有四關,東陝州函谷關、南商州武關、西鳳翔府散關、北原州蕭關。他們現在出現在商州,恐怕是想南下入蜀。打算先去宋家,之後再坐船沿長江去蘇家,畢竟那兒雅公主和太子的娘家。」談燁徵徐徐地分析道。 「未必。你不是說,在陸府現身的,就只是雅公主和你五弟嗎?若他們四人分開行動呢?要不然,你如何解釋他們在逃亡途中,還如此高調地借宿知府家中?」南宮霆目光閃爍,牢牢地盯著談燁徵。 談燁徵接觸到他審視的目光,眉梢一跳,臉冷了幾分,「小王爺是在懷疑我?」 南宮霆舉起手中的茶杯,放在鼻子下輕嗅茶香,狀似不經意地說道:「那麼緊張幹什麼?若你有一絲不忍,也不會讓你的五弟落得如此下場。只是本王很好奇啊!為何就偏偏那麼巧,眼看著計劃就要成功了,雅公主怎麼就能帶著太子從宮中溜出去了呢?」 談燁徵淡淡地回道:「燁徵不知。不過燁徵可以保證,知道計劃的一干人等,沒有一個人會洩露計劃。」 南宮霆眯起細長的雙眼,把茶杯重新放在了琴臺上,輕笑道:「都說了別這麼緊張嘛!我只是想說,你五弟肯定是非常的聰明,從蛛絲馬跡中察覺到了什麼。所以,他們的行動就不能簡單地從表面上分析。」 談燁徵一呆,他也不是蠢人,自然明白南宮霆說的是什麼意思,「小王爺是說,他們雖然出現在商州,可是實際上還是要從函谷關出關中的?但是洛陽的獨孤家和皇家關係不好,去蜀中宋家應該是更好的選擇啊。」 南宮霆搖了搖頭,撇嘴笑道:「他就是料定我們會這麼想。你說,現在擺在他們面前最重要的是什麼?就是逃出皇家的勢力範圍。至少,朝廷不會公開通緝當朝太子,這也是你五弟能光明正大地借宿在陸府的原因了。」 「所以,滄羽用了一招聲東擊西?也是,商州往東北行,經蘆靈關便可以通到弘農河的函谷關,路程也不過一兩天。難道,太子已經出了函谷關不成?」談燁徵一驚,緊鎖濃眉。雖然並沒有正式地承認,但是天下幾乎已經是四分五裂了,一旦出了關中,他們想要擒回太子的幾率便已經相當於沒有,除非派出使者和世家們交涉。 「不,應該還在關中。」南宮霆胸有成竹地一笑,「而且很有可能會從函谷關出關。你找可靠的人,寫封信給函谷關的夏侯將軍,讓他盯著點。不用說得那麼清楚,他也是聰明人,看他怎麼選擇吧。」 「是。」談燁徵皺眉沉思著,不相信只寫一封信就可以使喚駐守關防的夏侯將軍。雖然南宮家勢力很大,但是同為世家大閥的夏侯家也擁有著不可忽視的兵權,超然淩駕於其他家族之上。不過,既然南宮霆這麼說了,估計他一定是做好了其他安排。 「還這麼愁眉苦臉的?放心,我不是說過留你五弟一條性命的嗎?」南宮霆伸手拈起盤中精緻的糕點,但是並未放入口中,而是在手指間一點點地捏碎,「當年長樂女皇登基之後並沒有完全被民眾接受,她為了獲取支持才把權力交給世家大閥的。十幾年後她已獲得民心,卻發現給世家大閥的權力再也收不回了。當今聖上軟弱,導致世家日益強盛,誰敢說他們沒有取代之心?若是等沒有勢力的太子登基,那麼這天下恐怕就要紛亂四起了。你做的都是無可奈何之舉,你五弟也會理解的。」 談燁徵聞言苦笑,看著精緻的點心變成一堆粉末,心想南宮家族向來低調,但是也許他面前的這個人才是野心最大的。他……是不是做錯了?現在回頭是不是還來得及? 南宮霆自然沒有錯過談燁徵掙扎的表情,他只是拍了拍手中的渣滓,含笑起身,「天快亮了,本王要進宮去探視我們尊貴的陛下。」 談燁徵眼皮一跳,心裡升起一陣恐慌。 「喏,忘了告訴你,剛剛我彈的那個曲子,叫做《龍馭上賓》。我剛剛譜的,怎麼樣?可惜並沒有彈完,等有機會請你聽全曲吧!哈哈!」南宮霆走到門前,最後丟下一句話,仰頭大笑而去。 談燁徵聞言一陣戰慄,卻沒有站起來追出去的勇氣。腦海裡全部都是南宮霆剛剛丟下的那個詞,反反復複地出現。龍馭上賓,乃皇帝之死的忌諱語,意為乘龍升天,為天帝之賓…… 秦思思是被人推醒的,她剛剛還做夢夢到自己在學校裡上課,誰知道一睜眼,看到的還是古代的床幃。不過,值得安慰的是,至少還有帥哥可以欣賞。秦思思看著床邊站著的談滄羽,苦笑地想著。 「快起來吧,我們要走了。」談滄羽輕咳一聲,轉開臉往旁邊看去,非禮勿視。這女人怎麼睡覺穿得這麼少啊?「趕緊收拾一下,我們這就出發了。」說罷不給她反應的時間,逕自繞過屏風轉往外間去了。 秦思思躺在床上磨蹭了一會兒,不情願地爬了起來。暈死了,她才睡了兩個多小時,怎麼就要出發了? 此時天還沒怎麼亮,屋裡還點著油燈。秦思思很少這麼早起床,熬到這個點才睡覺倒是常事。套上繁複的古代衣服,用烏龜的速度簡單地洗漱一下,她睡眼惺忪地走了出來,卻看到了一個不應該出現的人,「咦?這不是小帥哥嗎?你什麼時候來的?」 在桌子前和談滄羽一起坐著的,正是昨天看到的那個蕭潤。 蕭潤本來一見到秦思思那張熟悉的臉還有些激動,但聽到她說的話,猶如一頭冷水澆了下來,立即冷著臉說道:「昨晚便來了。」他還在幻想什麼?她根本就不是皇姐。他的皇姐,已經孤獨地被葬在無人能發現的草地裡了。誰能想到,天下聞名的雅公主,竟然連個墓碑都沒有…… 秦思思本來還想和蕭潤戲謔兩句,但是她眼尖地發現蕭潤放在桌子上的手緊攥著饅頭,手腕甚至微微顫抖著。呃,她說了什麼話惹這位太子爺生氣了?秦思思疑惑地用眼神詢問旁邊的談滄羽,後者卻回了她一個無可奈何的笑容。 「先坐下來吃幾口吧,我們馬上就要動身了。」談滄羽從容地說道,話語中卻有幾分不易察覺的急躁。但是他掩飾得很好,就算是和他相處多年的蕭潤都沒有察覺到。 「我沒什麼胃口。」秦思思坐下來摸了摸肚子,她一向不早起,所以這吃早飯的習慣也就沒有。 蕭潤倒是沒出聲,悶頭像是和誰賭氣似的大力地嚼著饅頭,那股狠勁就像是吃著仇人的肉一般。 呃,在旁邊看著,確實挺嚇人的。秦思思用手指攏了攏頭髮,覺得這個太子爺的脾氣也太大了點。他們這是在逃難,覺得饅頭不好吃也不用這麼生氣吧,也許錦衣玉食的太子爺吃不慣這種平民食物吧。她越看越覺得好奇,正好此時肚子也有點餓了,所以拿起一個饅頭咬了一口。軟綿綿的,非常好吃。 秦思思一點點嚼著,麵團的香味在唇齒間散開,引起了她的食欲,接連咬了好幾口。她邊吃邊打量著屋內,發現就只有他們三個人,並沒有見到昨天那個黑衣勁裝的男子,好像叫忍冬。 蕭潤平復了一下心情,刻意忽視身旁的那個神似皇姐的女子,轉向談滄羽的方向,強裝出平靜的語氣問道:「師傅,我們來商州,是從商州的武關走嗎?」 談滄羽正在靜靜地低頭喝粥,聽到蕭潤的問話,回道:「不,我們從函谷關走。」 蕭潤稚氣的眉一皺,雖然沒有問為何他們偏偏來商州露面,但天真的頭腦裡還是沒轉過這個彎。他沉默了一會兒,更加快速地把饅頭塞進嘴裡。師傅不說,他就不會問,即便不懂,也要相信師傅的判斷,這是皇姐對他最後的要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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