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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月光下,秦江月皺著眉毛,臉上的神情卻懶洋洋地,看得我莫名地歡喜,低頭又親了他一口,秦江月半閉著眼簾,妖嬈地瞥我一眼,便轉頭望天上的星星。

  下午從六師叔那裡又要了一床被子,都給他鋪上,外頭忽然聽見紫彤在院裡嚷嚷:「小師叔,掌門找你呢,快半夜了,快到練功的時辰了!」

  我出來道:「曉得了,這就去……」說話很不利索,紫彤立刻發現了,指著我驚異道:「小師叔,一天不見你怎麼變大舌頭了?」

  我鬧了個大紅臉,幸好晚上誰也瞧不出來,我瞪秦江月一眼,秦江月笑吟吟坐在椅子上,閑閑喝茶,我乾笑道:「沒什麼…吃飯時不小心咬著了……」
紫彤哦了一聲,秦江月風涼道:「以後小心些,下次萬一把舌頭咬掉了,可不就成了啞巴?」

  紫彤深以為然,點頭稱是,我火大,瞪秦江月:你敢?!

  秦江月笑得唇紅齒白,我鬱悶地跟紫彤出來,到門口又回頭道:「早些歇息,夜裡山風涼。」秦江月狹長的眸子妖冶地斜我一眼,果然進房去了。

  回初陽臺,美人師父發現我的舌頭腫了,叫我對著燈光張開嘴,我愕然,澹台月點點我的額頭:「張開,讓我瞧瞧,若是上火,明日可就難受了。」

  我的冷汗嘩嘩下,支吾道:「不,不用了……」

  澹台月不由分說,把我拖到燈下,掰開我的嘴,我刷地一下連脖子都紅透,無地自容。果然澹台月蹙著漂亮的眉頭道:「腫這麼厲害……奇怪,怎麼咬這麼整齊……」他忽然頓住,意味不明地看我,似笑非笑:「蕭蕭,這牙印咬得可真整齊,瞧不出來你的虎牙如此尖利。」

  我呐呐低頭不敢做聲,澹台月笑吟吟瞥我一眼,開了副方子叫紫彤去煎,便領著我去崖上煉功。澹台月說我的底子已經很厚實,所以再學起來很快,讓我先學著引導自己的內力。

  說實話,我對打打殺殺不感興趣,只要練好輕功逃命時跑得快,就萬事大吉了。

  第二日早上,舌頭已經腫得說不成話,很是鬱悶。秦江月看我悶著個臉,笑得很是歡喜,一幫小師侄過來聊天,七嘴八舌地議論我的舌頭,我無語望天,一個字說不出來,秦小公雞笑得大是開懷。

  子良說起昨夜聽見山崖那邊有人吹蕭,很是委婉纏綿,相思入骨,不知道是何曲子,問是不是我吹的。我望一眼秦江月,他輕描淡寫吹吹手裡的茶水,慢悠悠道:「她那樣的腫舌頭,能出氣都不錯了,吹出來曲子怕會把山裡的餓狼招來。」

  我的師侄們哄堂大笑,怒,我哪兒招來狼了?我憤恨地瞪小公雞,小公雞扁扁嘴,笑得妖嬈得意。

  好在下午的時候,藥已經起了作用,我又能開口說話了,六師叔準備次日給秦江月行針。

  練功

  美人師父對我的訓練開始嚴起來,六師叔和秦江月已經閉關行針,我每天都把飯送到門前,便回去繼續練功。但是我前世對於武學方面沒有任何造詣,從零開始如何之難!

  雖然已經學會運用內力,但是練習輕功時無論如何都不得要領,練了多日一無所獲,因為我壓根就不相信自己能飛。

  澹台月終於耐性用光,有一日竟皺著眉頭拎著我的脖子直接提溜到懸崖邊上,揚言要鬆手丟我下去,讓我自己想辦法托身岩石或藤條落地。

  我只往下看了一眼,便幾乎昏過下,媽呀,腳底下是稀薄的白雲,白雲下面是深淵,山崖上突出來的岩石,都是亂七八糟,我怎麼可能安然落上去?!我閉了眼睛驚恐地尖叫不停,一面死死抱住澹台月,像個八爪魚一樣緊緊纏在他身上。

  恰巧四師伯來找師父,她老遠看見,眨眼間欺上前一掌就劈過來,虧得澹台月揮手擋下,四師伯氣得亂叫,美人師父皺皺眉頭不理她,最後澹台月費了九牛二虎力才把我從他身上弄下來。

  經過這一遭,他後來幾日沒再逼我跳崖,我也松下一口氣,每天早起,在比凳子只低不高的小土丘前蹦上蹦下,紫彤看見,好奇地問我在做什麼,我擦擦汗,一邊活動胳膊腿一面驕傲道:「練輕功。」

  紫彤的嘴巴張了個圓,半天說不出話來.不久,美人師父聽說我如此勤奮,也來視察我練輕功的小土丘,他看了看那土丘上的腳印,點點頭,溫和笑道:「嗯,不錯,有進步,蕭蕭的體重似乎增加了不少。」

  我嘿嘿乾笑幾聲,摸摸臉蛋,果然肉乎乎,這兩天跳土堆減肥都沒效果麼?

  話說那位四師伯有事沒事,每日裡總要過來與澹台月說上幾句話。每回這位師伯一來,我就能躲多遠躲多遠,傻子也能瞧出她對我很是不喜,見到我眼珠子蹬得冒出火來,鼻孔裡出氣,只差頭頂冒煙了。

  不知道是不是以前水蘿衍以前得罪過她,問美人師父,師父淡淡掃我一眼,吹吹茶水:「怎麼, 輕閒得打聽師伯師叔的閒事了?」

  我狗腿一笑,給師父添上茶:「沒有沒有,徒兒也是關心師門嘛。」

  澹台月斜睨著我嘴角含笑:「蕭蕭果然懂事,都知道關心師門了,為師甚感欣慰。廚下的柴薪快沒了,好徒兒下山弄些來。」

  我脊背一寒,嘿嘿笑兩聲,討好道:「師父,徒兒自是關心師門,柴薪倒是小事,可徒兒正在勤苦練功,以爭早日恢復武功,也好為您爭臉,這柴薪一事……」

  澹台月笑得眉梢眼角都染了風情,唇上沾了茶水盈盈晶亮截了我的話頭:「蕭蕭有這份心就好,以後,本院柴薪之事為師就放心交於你了。你去跟廚上的風三姑說一聲便可。」

  我乾笑一聲僵住,澹台月懶洋洋抿了抿唇,放下茶託,支個身躺下假寐去了。我苦著臉去了廚上,風三姑雖然常年住山上,但只幹些雜務,並不算本派正宗弟子,她聽說後十分爽快地把我領到後院,指著那三間大倉房道:「這都是堆放柴薪的,如今都空了,山上很快就會進入雨季,院裡等著用,喬姑娘儘快充好柴房才是。」

  我的心肝肺撲通通掉了一地,腿肚子抖幾抖,終於一屁股坐地上,師父,你好狠。這三間柴房可不有百二十平方的面積,叫我砍到明年怕也堆不滿。

  風三姑笑得前附後仰,一把將我從地上拖起來,拉到後山的崖邊上,指著下面道:「喬姑娘不必擔憂砍柴之事,本門中常有弟子在山下砍柴,你只需從此處下去,到那邊鄒峰上,把木柴搬上來便可。」

  我嘴角一抽:「你說的輕鬆,運上來?這麼高的山,又這麼陡,我這麼爬一天能打個來回嗎?」

  風三姑笑眯眯打量我幾眼:「喬姑娘何必客氣,掌門親自教出的高徒,這點路程哪會放在眼裡。」

  我呲牙乾笑,一句回駁的話都說不出。想了想,回頭又去找澹台月,求道:「師父,你看我好歹也是你的親嫡弟子,山上多少人都看著呢,若是我背著柴火一天都爬不上來,豈不丟了你老人家的臉面,不如這柴薪之事就另派個人吧,待弟子的輕功練熟了再說。」

  澹台月打個哈欠,笑得如沐春風:「蕭蕭是我親自教出的好徒弟,怎麼會給為師出醜呢。一天爬不上來,就爬兩天好了,哪怕你花十天時間上來,為師也不會責罰你。」

  我啞然無語,腳底發暈地回崖邊。奶奶的,這山上的人當初是怎麼上來的,一條路都沒有,難道個個都是爬上來的?望下望一眼,我頭暈目眩,山風吹啊吹,我跟著晃啊晃。顫顛顛望一眼上三竿的日頭,一咬牙,爬就爬,了不起啊!姑奶奶我豁出去了!哼——我明天再爬。

  我大步回去,半路上遇見子良,他遠遠跑過來,一面拍胸膛喘氣一面道:「小師叔,風三姑要我捎話來,說柴火不夠燒到明日的了,要你趕緊下山運些柴來,還有,明天早上,秦公子的早飯還等著小師叔做好了送去呢。」

  我嘴角抽搐半日,咬牙,再咬牙,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知道了。」拐頭回崖邊,拽著藤條膽戰心驚往下爬。俗話說的好,上山容易下山難,更何況腳底下是深淵!

  日落的時候,我剛爬到山崖山腰,已經沒了力氣,望望下邊,仍舊路漫漫其修遠兮,我悲涼地歎口氣,江月,我看我爬到後天也回不來。肚子餓得咕嚕嚕叫,我忽然發現,竟然沒帶乾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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