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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一


  「咳,說得很痛快?」白展追了上來,不服氣地說道。不過過了片刻又略帶不甘心地加上了一句,「不過,我收回對文人的偏見。」

  蘇小舞聽到身後傳來那些太學生由於白展低頭而爆發出來的一陣喝彩聲,心下卻對白展倨傲歸倨傲,但是承認他人話語的這點還是滿意外的。

  聳聳肩,蘇小舞狀似隨意地開口道:「其實,後面偶有話沒說完,武人比文人在這個時代更重要。這個朝代,其實需要的是能文能武的武人,不需要只能空耍嘴皮子的書生。」蘇小舞淡淡地話語淹沒在那些書生的嘈雜聲中,只有白展聽到了,眉梢挑了挑。

  白展想繼續追問,但是卻再也沒有說話,因為兩人不知不覺已經走完了整禦街,停在了皇宮北邊的拱宸門。趙佶一臉期盼的看著蘇小舞,他倒是很好奇這個女俠能給他什麼答案。她方才的解字就很有趣。

  蘇小舞轉了轉眼睛,輕咳一聲道:「野渡無人舟自橫……「她故意每個字都拖得很長,藉以延長時間來絞盡腦汁思考。可是當她眼角瞟到童貫那輕蔑的眼神,蘇小舞一慪氣,腦海中立刻把中學語文分析詩句的模式啟動,盈盈一笑道:「小舞猜想,大部分人都會畫一隻空舟系在岸邊,或者畫一隻白鷺孤零零地立在船舷之上。不過,這些都不是最好的構思。」

  「哦?」趙佶挑高了音調,「這幅圖意境已經很高了,難道蘇姑娘還有更好的想法?」他已經把對蘇小舞的俠女稱呼換成了姑娘,心內認為蘇小舞已經不是普通的俠女程度了。

  蘇小舞笑意盎然地說道:「小舞畫藝不精,不過,如果出了這句詩的話,小舞會畫一條孤船橫在江上,船夫臥在舟尾,草帽蓋在臉上假寐。如此而已。」她點到為止,相信趙佶會理解她的意思。

  趙佶先是一愣,隨後細細在心中思量了一下,臉色一亮,連連讚歎道:「妙!太妙了!」

  童貫滿臉疑惑地問道:「皇上,不是無人舟嗎?為何這蘇姑娘說舟上有人,您還說妙呢?」

  趙佶笑道:「這句詩中所說的無人,並非指的是船上無人,而是說的沒有過路的行人,而顯得環境荒僻安靜。蘇小姐方才說出的畫面,正好是說終日沒有過路地『渡人』。船夫等待得疲倦不堪,倒下睡著了的情景。妙啊!好個野渡無人舟自橫!七個字,字字都在小姐你的畫面上描繪了出來!:趙佶說得激動不已,撫掌大笑。

  蘇小舞聽到這當朝皇帝都已經稱她為小姐了,頓時汗顏,湊巧而已。他別再一時興起又說出一句詩來,那她能不能聽懂都是一回事呢!這麼心驚膽顫地想著,蘇小舞趕緊岔開話題。略帶歉然地問道:」皇上,天色已晚。小舞再留在宮中於禮不合。不如這把劍就放在皇上您這裡,您盡情描繪。日後讓白大人還給小舞即可。「言下之意就是沒事就放她走吧。

  趙佶臉上反而出現糸蘇小舞更加歉然地神情,連忙拿起筆。在方才的他畫花紋地那張紙上連連描繪了一陣,很快便放下筆。歎氣道:」終於把這個鳳鳥紋找到了,圓了朕一個心願。「趙佶邊說邊感歎地看著他剛剛臨摹完的花紋,然後雙手捧著滄海清風劍交還給蘇小舞,輕笑道:「多謝蘇小姐。」

  蘇小舞再一次覺得趙佶真的不像是個皇上,養尊處優而不嬌縱,應該是在琴棋書畫地陶冶下練出的修養。可是又能維持多久叱?他很快就會發現,作為一個皇上,可以改變很多,包括他自己。

  可惜了一個藝術家,也可惜了一個大好地國家。

  「對了,皇上,小舞可否有個請求?」蘇小舞接過滄海清風劍,試探地說道。看樣子這宋徽宗現在心情不錯,刀子是不是可以嘗試下?

  趙佶點頭示意她可以說。

  蘇小舞眼神落到她剛才瞄了很久地字畫上,淺笑道:「小舞想收藏皇上的一張墨寶,不知道可否呢?」雖然說帶回現代的話,沒有年代的痕跡不能賣大價錢,但是好歹也算是真龍御筆。現在這個年代貌似應該已經有了見物如見人的皇上御筆也能當尚方寶劍地廉潔,她弄來一個,也算是多一個護身符。

  趙佶見蘇小舞小心翼翼地提出來,還當她是什麼過分要求呢。在宮中,還真沒有人求他的字畫,對於他的畫,很多人都是讚不絕口,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向他索要。這下頓時滿心歡喜,殷勤地說道:「蘇小姐要什麼畫題什麼字?朕精心為你畫一幅。」

  童貫聞言微驚,暗自在心中記下一筆。他跟隨趙佶多年,還頭一次看到後者對一個女人如此感興趣。

  蘇小舞搖搖頭,等他畫要等到哪年哪月去了?低頭在長幾上看了幾幅孔雀圖,蘇小舞忽然想到一個關於宋徽宗畫孔雀的典故,留心察看,果然看到一張有問題的。伸出手拿出那張畫,蘇小舞笑道:「皇上,您畫孔雀的時候沒有觀察仔細吧?孔雀上臺階時邁的是左腳,而不是右腳哦!」

  這句話原本應該是趙佶在畫院教育其他畫手時說的話,蘇小舞當時看什麼電視劇記住的。心想這皇帝居然有時間總在看孔雀在臺階邁哪只腳,她可要一下。沒想到他自己畫的都有誤,不過,刀子也是不知道這個廉潔到底對還是不對。

  趙佶頓時滿臉通紅,喏喏地說道:「蘇小姐真的是讓朕不知道說什麼好……」

  果然這圖是他沒仔細看就畫的,歪打正著。嘿嘿!

  蘇小舞又挑出來一幅孔雀開屏的水墨畫,在趙佶擔心的目光中看了片刻,甜甜一笑道:「就這幅吧,請皇上題詞。」還擔心刀子說又有問題麼?嘿嘿,她可沒料子抖出來了。

  趙佶連忙接過來,平鋪在長幾上,拿起筆來鄭重其事地思考了起來。童貫趕緊在一旁把已經有些幹掉的墨汁再次磨開。

  蘇小舞看著趙佶真的在很用心的想,生怕被她看不起的樣子,差點沒忍住笑出來。他儘管隨便放心的去寫,她肯定看不懂。要的,其實就中介他在後面的印鑒而已。

  可是她也只是在心裡想想,自然不敢催促趙佶動作快點。還好趙佶思考的時間也沒有多久,很快就提筆在空白處行雲水般奮筆疾書。

  蘇小舞倒著看根本看不懂趙佶在寫什麼,大概是寫了四句的詩,然後學有一趟很長的落款。嗯嗯,不錯,看來趙佶皇帝很認真地在給她題詞。

  沒有白費她方才的那一翻唇舌。

  趙佶一口氣寫完,抬頭看了看,滿意地點點頭,在案頭上拿起一方禦印,在題詞的下放按了下去。

  蘇小舞等得早就不耐煩餓得快虛脫了,剛想不管三七二十一,拿過來就可以一低頭告辭了,就看到趙佶覺得還不滿意,從袖筒裡掏出來另外一方玉印,沾了沾旁邊的紅印泥,在右下角又加了一個印鑒。

  一幅畫上好多個印章並不稀奇,這並不是蘇小舞表情一滯的原因。

  因為她分明看到,趙佶從袖筒內拿出來的那方寶玉,赫然就是在那樂山大佛內,被水涵光拿走的那塊千古異寶,和氏壁。對不起,蘇小舞傻傻地看著白展臉上那抹清晰可見的不屑,還以為自己在做夢或者是聽錯了。

  「笨女人,說你呐!怎麼?興奮傻了?」皇甫非墨幸災樂禍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果然在這個女人身邊呆著,好玩的事情會自動找過來。「白展,皇上有沒有順便召見我啊?」

  白展連看都懶得看皇甫非墨一眼,直接把他當空氣對待。

  蘇小舞此時才反應過來自己並不是在做夢,喃喃道:「說笑吧!皇上召見我做什麼?」她一沒籌謀造反二沒殺人放火,來到宋朝之後一直遵紀守法好好做人,連花花草草都很注意沒有隨便採摘。怎麼就能勞駕九五至尊的皇帝召見?難不成這事和趙清軼那傢伙有關?

  「快點走吧。」白展一臉的不耐煩,目光落在桌上的滄海清風劍上,加了一句道:「把這把劍也帶上。」說罷便轉身出門而去。

  蘇小舞呆愣愣地還有些搞不清狀況,旁邊的皇甫非墨就已經輕笑地催促道:「快去吧,如果讓天子之尊等你,自己知道後果。」

  「哦?哦!」蘇小舞趕緊抓起桌上的滄海清風劍朝白展的背影追去,身後傳來皇甫非墨看好戲地爽朗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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