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怪傳(135)_蜀客

一三五

　　王曉曉若有所思。

　　以為她害怕，白道忙安慰：「王女俠不必太擔心，不空師父絕不會傷人的，縱然敵不過，頂多是掉兩顆牙罷了。」

　　王曉曉大驚，馬上伸手摸摸腮幫：「兩顆牙？」這還不傷人？

　　白道想了想：「是啊，上次武林大會郭家老二就被打掉了兩顆牙，惹得不空師父內疚好一陣，直後悔出手太重呢。」

　　望望貴賓臺上微笑的智不空，王曉曉打起寒戰，想不到這美和尚看上去那麼溫柔，出手居然這麼有破壞力！

　　不過她很快發現了另一件事。

　　大灰狼呢？

　　四下尋視，熟悉的紫色身影竟然不在，逍遙派代表的位置上只坐了個掌門老頭兒，旁邊陪著的人倒很熟悉，就是經常跟在慕容無傷身邊的少年。

　　昨晚那麼大的雨，難道……

　　「今日一戰好瞧，不空師父乃是上屆武林大會第二名，王大女俠若勝了他，必定有望奪魁！」

　　「不空師父神拳厲害，王大女俠險得很。」

　　「我的身家可都在她身上呐！」

　　「……」

　　貴賓臺上的天絕大師坐立不安。

　　王曉曉默然半日，忽然抬頭望著蕭夜：「聽說不空師父的少林神拳很厲害啊。」

　　蕭夜看看她：「少林神拳的確厲害，上次我也只險勝於他。」

　　「我們的劍法叫什麼名字？」

　　「清風十三式。」

　　「清風十三式，」王曉曉沉吟，「和少林神拳比，哪個厲害？」

　　「兩派武功各有所長，豈能空口斷言高下？」蕭夜看出她的緊張，「不怕，四哥既已答應，絕不會為難你。」

　　王曉曉不是擔心這個：「可過了這關，明天怎麼辦？」

　　「過了再說。」

　　陰陰的天空下，一道黃色影子淩空渡來，僧袍隨風張開，臉上帶著明淨的微笑，祥和聖潔。

　　王曉曉回過神時，他已落到比武臺上，對面朝她合十作禮。

　　現場掌聲驟起。

　　王曉曉咽下口水，尷尬：「這個，今天……」

　　他含笑：「此事我已盡知，放心。」

　　王曉曉不好意思：「謝謝你了，若不是師父逼著，我也不會這樣。」

　　他搖頭：「不妨。」

　　幾句話的功夫，鼓聲已經響起，看臺回歸沉寂。

　　水大俠宣佈：

　　第六百四十四場，王曉曉VS智不空。

　　望望貴賓台，白衣淩夕坐在翩翩美女身旁，正含笑瞧過來，王曉曉想起自己吹下的牛皮，眨眼與智不空商量：「咱們打還是不打，要做做樣子麼？」

　　智不空怔了怔，微笑：「不打緊，倒是貧僧這幾個月遍尋佛經，總算勉強能解王女俠當日的難題了。」

　　「什麼難題？」疑惑。

　　他垂目合掌，神情恭敬：「大般涅盤經上，世尊曾雲，谷米草木無命無我。非眾生數。若有能作如是說者，是我弟子。若不能者，當知即是外道弟子。是以，吃素並非殺生。」

　　啊喲，王曉曉驚得合不攏嘴，當初提到吃素殺生的問題，不過是隨口說來為難他罷了，想不到他還記掛著，真去鑽研佛經。

　　「楞嚴經有雲，又善男子，窮諸行空，已滅生滅，而於寂滅精妙未圓。若於所知，知遍圓故，因知立解，十方草木，皆稱有情，與人無異。草木為人，人死還成十方草樹。無擇遍知，生勝解者，是人則墮知無知執。婆吒霰尼執一切覺，成其伴侶。迷佛菩提，亡失知見。是名第四計圓知心。成虛謬果，違遠圓通。背涅槃城，生倒知種。」

　　王曉曉不懂經文，只懂點頭。

　　他神情越發肅穆：「佛只教我不生殺戮之心，至於草木有情之說，皆是以為覺知遍滿一切處，而生執著之心，實非佛性，是人則墮於知無知執，成虛繆果，反成外道。」

　　半日，王曉曉想來想去，發現自己還是不懂，只好配合地假笑：「慚愧慚愧，是我無知，不空師父說得很對，很好哇！」

　　智不空點頭：「王女俠明白就好，生此執著心，即為外道……」

　　瞧瞧貴賓臺上的水若綺，王曉曉趕緊打斷他：「其實修身養性也不一定要出家，不如你還俗吧，在家修行，我們也可以慢慢討論。」

　　智不空微笑：「貧僧早已立志捨身佛門，渡化眾生，廣大佛法，並非只在個人的修身養性，豈有還俗之理？」

　　說到這裡，他馬上就地渡人：「王女俠若果真誠心向佛，不妨入我佛門，潛心修行以求正果，豈不更好？」

　　啥？帥哥你白白浪費自身資源就算了，居然還想把我也拉進去？

　　「咳，這個……」王曉曉想了想，堅定地看著他，表明立場，「其實我很早就已經立志，這輩子都要熱愛紅塵俗世，千萬不能出家，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嘛。」說完趕緊轉過臉，發現觀眾們還伸著脖子期待精彩大戰，頓時為難：「我們還打不打？」

　　智不空搖頭，轉向貴賓台：「這一場就算作平了吧。」

　　聽到這溫和清晰的聲音，全場觀眾先是譁然，跟著又都靜下來，無數眼睛齊刷刷地望向漂亮盟主，王大女俠動也沒動，能和大名鼎鼎的智不空師父戰成平手？

　　水大俠顯然很意外，也露出詢問之色。

　　漂亮盟主卻似乎故意要讓眾人著急，遲遲不肯開金口，只有趣地瞧著王曉曉，笑中透著一絲狡黠。

　　你敢再給我出問題！王曉曉握拳威脅。

　　瞧見那兩隻拳頭，漂亮盟主越發開心，笑得顛倒眾生，害王曉曉差點當場流出口水，現場的花癡們更是連眼睛也顧不上眨了。此人卻並沒意識到自身美貌造成的震撼，不慌不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等到王曉曉緊張夠了之後，才轉臉沖水大俠點了下頭。

　　水大俠宣佈：

　　第六百四十四場，平。

　　盟主親自認定，自然不會有假，王大女俠果真了得！觀眾掌聲雷動。王曉曉被瞻仰得冒出冷汗，謝過智不空，不待蕭夜來接，自己飛快從台前的梯子上溜了下來，順著臺階就往茶攤上跑。

　　「媽的，」有人後悔得直拍大腿，「早知道王大女俠練成了不動神功，就該押她進前三了，那可是好幾倍的利啊！」

　　「與不空師父戰成平手，前三有望！」

　　「不動神功這般厲害，不知夜公子能否勝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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