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怪傳(120)_蜀客

一二〇

　　他不答。

　　這不是貴賓台嗎？等她反應過來，已被重重地丟到了椅子上。

　　「外頭曬著，會中暑。」他板著臉坐下。

　　原來在擔心咱中暑？王曉曉樂，望望旁邊，卻見楚清漣也看過來，神色黯然，二人目光碰上，楚清漣立即朝她微微一笑。

　　笑也沒用，我若嫁給他，小老婆的位置誰都沒份！王曉曉應付性地笑了一下，扭臉之間，又發現兩道帶笑的目光，一時面紅耳熱——大灰狼啊，能不能別長這麼帥。

　　身旁，俊美的臉似又蒙上怒意。

　　感受到威脅，王曉曉趕緊規規矩矩地坐正，目不斜視，心裡直鬱悶，活了一大把年紀，居然當起小學生了！他在吃醋？嘿嘿……

　　「我害死了他最喜歡的女人。」一個聲音在耳邊回蕩。

　　最喜歡的女人！王曉曉漸漸笑不出來了，胸中奇悶無比，他真是在為自己吃醋麼？

　　鼓聲過。

　　算了，誰沒有過去呢！她拋開無聊的想法，繼續關注場上的比試。

　　水大俠宣佈：

　　第二百一十四場，智空VS蔡遼

　　菜鳥？王曉曉的第一口茶就華麗麗地貢獻出來了，這名字起得真……現代化啊！可惜此地沒電腦沒網上，浪費幽默效果。

　　「怎麼？」蕭夜接過她手中的茶，放到面前小幾上。

　　「沒什麼，」王曉曉忍住抽搐的感覺，沖他擺擺手，埋下腦袋，極力掩飾臉部表情，「這『菜鳥』厲害嗎？」

　　蕭夜愣了下，抿嘴，隔了半晌才緩緩道：「與高飛相去不遠。」

　　王曉曉放心。這就好，智空的拳法那麼厲害，對付十來個人都沒問題，若臨場發揮好點，估計遇上胡樂之流的對手，應該也能過的。現在只要不當場暈倒，發揮再差，解決這只「菜鳥」也是綽綽有餘。

　　鼓聲又起，場上，一人一鳥即將展開比試。

　　一臉老實的智空沿著梯子爬上比武台，神色非常不安，他的對手「菜鳥」看上去也不過三十幾歲，個頭超級瘦小，整整比智空矮了一半，二人互相映襯對比，還真有點「人鳥大戰」的味道。

　　看臺左面響起一陣歡呼。

　　「移花宮」的和尚們都氣勢洶洶地舉著棍子，齊聲為師兄吆喝助威，誰知如此一來，原本好容易鎮定下來的智空又開始發慌了。

　　對方是只「菜鳥」，不怕不怕，堅持就是勝利！王曉曉激動之下，見他朝這邊望，忙跳起來揮手：「智空師兄，加油！」

　　一隻手將她拉下。

　　蕭夜忍住笑，鄙視：「坐好了。」

　　意識到這裡是特殊地帶，王曉曉不敢再瞧周圍人的臉色，端端正正坐好，認真地看著比武台，儼然一副「與我無關」的模樣。

　　豪邁的笑聲傳來。

　　王曉曉悄悄循聲瞟去，發現源頭正是水若綺的父親水大俠，他正笑著和漂亮盟主說話呢，話題顯然與她有關，因為漂亮盟主正有趣地瞧著她。

　　又丟臉了！

　　比賽開始，不說王曉曉對智空信心百倍，連不遠處的美和尚智不空也面帶微笑，他對這位師兄的實力很清楚，所以才會向師父推薦。

　　誰知就在此時，意外發生了。

　　未及動手，智空竟被「菜鳥」追得滿場子跑！

　　見他形容狼狽，王曉曉的笑容僵在臉上——他怎麼了？當初在少林寺不是打得挺來勁嗎，十幾個小和尚都給放倒了，現在倒怕起「菜鳥」？難道他怯場？不對吧，智空一向穩重，再怯場也不至於被打得這麼慘。又或許，他的拳法也是假的？更不對，自己這點眼光看錯就算了，難道連智不空也會看錯？

　　她趕緊扭臉看智不空，卻見那張俊臉上堆滿疑惑之色，顯然也沒料到會出現這種奇事。

　　比武臺上，智空只顧抱著腦袋四處逃竄，毫無招架還手之力，二人一個在前面跑，一個在後頭追，場面既尷尬又好笑。王曉曉張嘴無言，少林拳法的精髓是「打不過就要想法子躲」，智空也算是深得精髓了。

　　「菜鳥」由於暫時處在上風，精神狀態都比智空好得多，滿臉生輝，個頭雖小，跑得竟也不慢，緊追著智空不放，比武台雖大，智空逃得頗為艱難。

　　十分鐘，二人皆汗濕夾背。

　　有觀眾開始打呵欠。

　　烈日底下，二人再圍著場子跑了大約有半個多小時，都累得氣喘吁吁，滿面通紅，就在觀眾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菜鳥」終於一鼓作氣，沖上去將腳步踉蹌的智空踢翻在地。

　　全場歡呼，都慶倖這場比賽總算能結束。

　　水大俠宣佈：

　　第二百一十四場，蔡遼勝。

　　智空耷拉著腦袋回來，智靈忙迎上去說了幾句話，估計是詢問安慰，智空只洩氣地搖頭，一個字也不肯說。

　　王曉曉飛快奔下貴賓台，跑到他面前，正要安慰，冷不防一個腦袋光光的白鬍子老頭搶先一步跳了出來，揪住智空不放。

　　「蠢材啊蠢材！你你你……唉！」

　　「師父。」

　　王曉曉定睛一瞧，此老頭果真披著件大紅袈裟，手裡拄根禪杖，和武俠片裡的高僧一模一樣，想必就是少林寺方丈無上大師。自從聽胡樂說過師父他老人家的往事之後，她再不敢小瞧各派掌門了，立即退到一旁。

　　為教育徒弟，無上大師特地從貴賓台跑了下來。

　　「若非智不空說話，老衲也不會讓你這蠢材出來丟人現眼，」他指著智空，氣得跳腳，「早知道你是個沒出息的，中看不中用！」

　　覺得不夠解氣，無上大師又頓了頓禪杖，拿袖子擦了把汗，痛心疾首：「老衲原本也不指望你爭個什麼第一第二，能進到前一百就好，哪想到你如此不爭氣，連這頭一場都挺不下來！活活的讓老衲丟臉！讓少林寺丟臉！讓我們『移花宮』上下都丟臉呐！」

　　智空垂頭不敢言語。

　　智靈不忍：「師父，師兄他……」

　　「你也是個不長進的！」

　　「……」

　　無上大師捶胸頓足罵了半日，終於覺得累了，加上手中禪杖實在很重，頭頂太陽又大，水分流失快，口乾舌燥，也就忙忙地回貴賓台乘涼喝茶去了。

　　誰輸了比賽都會難過，王曉曉十分理解這種心情，試探：「智空師兄，你平時不是打得挺好嗎，今兒怎麼了？」

　　智空抬頭，哭喪著臉：「阿彌陀佛，師父他老人家說了，打架要先找地方躲好，貧僧覺得躲在樹後頭更安全，因此這套拳法都是在少林寺後院的大樹底下練出來的，可如今，這場子裡沒樹……」

　　……

　　「大哥那一腳果真神勇無比！」

　　「少林寺算什麼！」

　　得勝的「菜鳥」帶著一幫子跟班，耀武揚威地朝這邊走來。

　　智空一臉羞愧。

　　「這和尚輸了還站在這裡，」有人故意推他一把，「讓開讓開，別擋了我大哥的路！」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