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貓妖有個約會(45)_十四郎

四五

　　要怎麼說呢？從任何一個正常的人類審美觀來看，現在尚尚的模樣絕對不會有人說帥或者個性，只會覺得可怕。誰會覺得一個獠牙幾乎長到下巴的妖怪帥？更何況他的眼角後面還有深深的黑色紋路，映著慘綠的眼珠，簡直和鬼一樣。

　　他被我看得坐立不安，耳朵使勁搖，一面小聲問我：「春春？真的怕？」

　　怕？怎麼會！我笑著從後面用手捧住他的臉，揉兩下，硬邦邦的，硌著手指疼。

　　「你呀，變成什麼樣我都不會怕的！誰會怕一隻貓？」我抓著他的臉皮子，拉兩下。

　　「真的不怕？」

　　「當然不怕，反正都是尚尚嘛。」

　　好看不好看，都是我的尚尚，有點固執有點懶惰有點神秘的貓。

　　他笑了，唇邊露出兩個小酒窩，鬼怪的臉一瞬間變得喜悅而又天真，雖然一點也不好看，卻讓我的心頭怦地一跳。

　　我抱住他的脖子，把臉貼在他頭髮上。他乖覺地蹭過來摩挲兩下，暖洋洋癢絲絲。

　　我的心情一下子明朗起來，只盼時間可以在這一刻多停留一會兒。無論他是貓，是帥哥，還是鬼怪，都不要緊。

　　出了森林，遠遠地就聽見有人叫我，欣喜異常。

　　「你出來啦出來啦！我就知道你不會騙我！你果然是好人！」

　　嗯？是誰？我抬頭，卻見一隻大花豹子滿眼淚光地朝我撲過來，沒跑幾步就被前面的含真一腳踹飛。

　　它嗷的一聲，在地上滾兩圈，爬起來瑟瑟發抖地看著含真，話也不敢說了。

　　我趕緊從尚尚背上跳下來，顛著腳跑過去抱住它，愧疚地說道：「真抱歉讓你等那麼久。痛嗎？死狐狸脾氣不好，你別和他計較。」

　　豹子可憐兮兮地看著我，說：「他好厲害，我能找他請教經驗嗎？」

　　這……這個嘛……

　　我回頭瞥一眼含真，他的臉比鍋底還黑，剛才沒一腳把豹子踹死都算客氣的了。找他等於死路一條。

　　「別，別找他啦。狐科動物和貓科動物不同類，學不好的。我給你找個新師父。」

　　我對尚尚招手：「你過來一下！」

　　他滿臉迷茫神情地走過來，順便看看那只發抖的豹子，奇道：「你什麼時候認識這種小妖的？它要做什麼？」

　　我摸摸豹子的腦袋，笑道：「它是我新認識的朋友，幫我領路，我答應它出來之後給它找個高人指導修煉的經驗。尚尚，你就勉為其難收了它吧？好不？反正你們都是貓科動物，近親嘛！」

　　尚尚的臉黑了一下：「你……要我收這種小妖……？」

　　我一個勁點頭，尚尚皺眉看著豹子，它藍汪汪的眼珠殷勤地與他對望，很是誠懇謙卑。尚尚終於勉強點頭：「好……吧，不過我是答應春春，可不是因為你有潛質，明白？」

　　豹子跟著使勁點頭，差點把頭點掉下來。

　　「那你跟著我吧，你叫什麼名字？修煉了多少年？」

　　尚尚心不在焉地問著，鋼鞭似的尾巴一甩一甩，砸在地上邦邦響，嚇得豹子渾身僵硬，顫巍巍地回答：「我……我叫花大花……我娘一直這樣叫我，因為我身上花紋最漂亮而且排行老大……我……今年二百零二歲了。」

　　汗，花大花？這什麼鬼名字？比我錢大春的名字還要難聽！我有點同情它了。

　　「二百零二歲？連人形也沒修煉出來？」尚尚皺起眉頭，頗有嚴師的味道。

　　花大花縮著腦袋：「我能變成人，但娘說很醜……一點也不像人。所以……」

　　我能理解它說的很醜是什麼意思，當時在永夜城的小酒館，看到一堆奇形怪狀的妖怪，沒一個像人的，想必大花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尚尚歎了一口氣，說道：「你這個樣子不能去人界，要麼變成人，要麼你把妖力壓縮，把身體變小一點。你自己看著辦。」

　　花大花點點頭，突然篩糠似的抖了起來，抖一下就小一圈，最後變成普通的家貓大小，這才抬頭奶聲奶氣地問我：「現在這樣可以了嗎？」

　　我乾脆把它抱起來，它就乖乖地軟綿綿地倚在我懷裡，像一隻普通的花貓。

　　「很好很好！這下咱們租書店有兩隻貓啦！嗯，還有兩隻狐狸。」可以當動物園了，我暗暗想著，撓了撓花大花的下巴。

　　「可是這樣很辛苦……師父，難道我一直都要維持這樣……？」

　　大花還沒問完，就被尚尚的冷眼嚇得卡住了。

　　「這種程度都忍受不了，你還修煉什麼？不如回去和你娘待著吧。」

　　大花差點哭出來，趕緊細聲細氣地辯解：「不要不要！師父我錯了！我再不叫苦了！你可別放棄我！」

　　含真在前面終於等得不耐煩，暴吼起來：「TMD還有完沒完？！到底走不走？！不走老子就先回去了！」

　　花大花嚇得在我懷裡抖成一團，尚尚回頭歎道：「含真，你不要隨便拿別人泄怒。」

　　含真乾脆不說話，掉臉先走了，雖然光著身子沒什麼形象，倒也氣勢洶洶。

　　花大花低聲道：「他……他是不是討厭我……」

　　「和你沒關係，他今天心情不好。」尚尚淡淡說著，「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出事，他沒當場發飆已經夠冷靜了。」

　　他又把我背在背上，往前走去：「咱們馬上要飛了，春春抓緊我，很快就到了。」

　　事實證明，我之前的擔心都是無用功。尚尚他們不知從什麼地方走了捷徑，等我回神的時候，人已經在書局裡了。

　　含真早就穿好了衣服，估計還洗了澡，頭髮濕漉漉的，坐在電腦前發呆，音箱開得很大聲，放的是《蠟筆小×》。

　　以前他看這個的時候，能笑翻過去，然而現在卻面無表情，嘴角也沒動一下。

　　狐十六呢？他把他放哪裡了？我想問他，卻被尚尚輕輕推了一下：「春春你去把身上稍微擦一下，弄乾淨點，出來我給你包紮。」

　　我看這情形，是他倆有什麼話要說。算了，男人間的事情，他們有自己發洩的方式，我還是別插手比較好。

　　我抱著花大花進了浴室，先把它好好洗個乾淨，這才放水洗頭，一邊抓著頭髮一邊回頭和它說話：「大花，以後就在書店住下來，別怕。含真脾氣比較暴躁，但其實心很軟，尚尚也是個和氣的人。以後可能還有一個仙人要來，更不用怕他。你好好跟著尚尚，以後一定能成為厲害的大妖。」

　　大花靠在門邊，好像有點扭捏，好半天才輕聲道：「春春……我能這樣叫你嗎？」

　　我隨口答應了一聲：「大家都這樣叫我，你不用客氣！」

　　「那好……春春……真的沒關係嗎？這個……在我面前洗澡？」

　　嗯？我呆，滿頭泡沫回頭傻傻看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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