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菀宮春 | 上頁 下頁 |
一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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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景桓在宮裡大擺流水席,文武百官無不到場向景臻道賀,這番歸來這帝子的頭銜也該改一改了,而這宮中怕也是再無他的位置了。這樣盛大的宴席許久不曾有過了,皇后與我們幾個妃嬪也是列坐期間,我拼命的想要在席上尋找爹爹和二哥的身影。 皇上當下冊封了景臻為鎮南王,親王的爵位更是在景祥之上,同時還在宮外賞了一所宅子,一時間景臻可謂是風光無限,這樣的時候這樣的加封無形間也滋長了景臻心中的欲望,誠如昔日的永郡王,離得那個位子近了誰不想上去坐坐。 向皇上道明原委他便准了我離席,爹爹被幾個同僚圍坐在中間,都是一副不醉不歸的模樣,倒是二哥難得沉靜的坐在一邊自振自酌著,我輕輕一扯他的衣袖,他會意的跟我來到了一處離得並不算太遠的園子。初見面時他還向我行禮,並一直保持著合適的距離,畢竟是在宮裡免得遭人閒話。 「自家人又何必這樣拘束呢,二哥,近來可好?」不過是一句問候的話,我卻只覺得喉眼裡被堵得慌,想起娘親的遭遇,想起自己被貶出宮,想起爹爹戎馬一生到頭來還要被灌上叛國大罪。 樂恒朝著四周張了張,終是長舒了口氣:「傻妹妹,噩夢都已經過去了,原本不想對你講的,此去南疆可謂是無妄之災啊,未打一場仗倒是先給人關了起來,你二哥縱然再不濟也還有爹爹在,倘若我們尚在軍中又何以會丟了這許多城池。我和爹一到劍南關便被那裡的總兵關了起來,那總兵無意中說漏嘴似乎此事與皇甫丞相也有干係,而後他們又仿照著爹爹過往書信的筆記偽造了投敵書信,若非鎮南王來解救,也許我們兄妹也是再無見面之日了,隨軍南歸後便直奔了宮裡,家裡可好?」 「家中雖然遭逢變故,所幸大娘他們都還安好,二哥,郁兒覺得你變了。」樂恒仿佛在一夜之間變成為一個我不認得的人,雖還不如大哥沉穩,但已經是個有所擔當的男子漢了。 「只是你們從前都沒曾發現而已,傻妹妹這似乎是你第一次稱呼我為二哥,只可惜青寒尚在南疆不能回來,否則真是一家團圓了,我們離開前聽說他身邊似乎有永郡王的人護著想來也是無礙的,我還聽說青寒之所以獲罪是因為血殺的關係,那座醉夢樓的事我也曾聽爹爹提起過,妹妹你的心眼可不少啊。郁兒,宮裡不比府裡,凡事小心,萬事還有爹和二哥呢,畢竟是深宮內院二哥不便久留。」樂恒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的確這是我第一次喚他作哥哥,縱然從前萬般的討厭他,但如今看到他,連背影都讓我覺得莫名的親切。 他轉身時我又喚住了他:「二哥你把手攤開,我給你寫兩個字。」他狐疑的攤開掌心,我鄭重的在他手心寫下了兩個字,並且囑咐了他回去跟爹爹好好商議。這整個晚上除了和二哥說上那麼幾句,幾乎沒有機會去到爹爹身邊,回到席上景桓見得我這番模樣也是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郁兒明明已經是人家的娘了,怎麼自己倒還像個孩子一樣離不開爹爹,朕已經准了護國公明日攜帶家眷入宮探望。」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我給景桓行了個大禮,倒是把他逗得更樂了,不經意間注意到身邊容貴嬪的眼光總是不時的瞥向鎮南王,昔日的皇甫昭媛是狠在表面,而皇后縱然是笑面虎,但都是不及容貴嬪,容貴嬪就好似一條蟄伏在身邊的毒蛇,稍有不慎便會被她咬傷,這也是我不得不提防的人。 替未涼換好整齊的衣裳,又將當初大哥所贈的青玉記在他腰間,即便有永郡王的侍從跟在大哥身邊,但在聽樂恒說了南邊的局勢後,也是不免為大哥擔心起來。未涼像是知道今日要頭一遭見姥姥,臉上一直掛著笑也十分配合的由得茗曦折騰,也許我們每個人臨世的時候都是帶著這副表情的吧,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和希望。遙遙望去,樂恒走在最前頭,看這身行頭想來皇上對他也是有了封賞,爹爹一直就擔心著像二哥這樣的人,不求他光宗耀祖但求不要給赫連家惹了麻煩就阿彌陀佛了,沒想到這趟有驚無險的南疆之行倒是讓他變了個人似的。 「二哥這麼穿戴,倒叫郁兒認不出了。」 「有你這麼和二哥說話的嗎,你二哥生來就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眼下不過是皇上賞了個閑差,在崇文門做了個護軍統領。」雖然是個芝麻綠豆關,但二哥卻是好一副得意的樣子,這才是我認識的樂恒,想到那個闖了大禍的夜晚他大聲對我吼著:在你心裡是不是只有青寒才是你哥。又想起出征前那副視死如歸的豪邁,一時間也是感慨不已。 爹爹和娘親見著我時不似二哥這般隨意,向我行禮時被我一把扶起,縱然身份不一般但也沒有爹娘跪女兒的道理啊,娘親是應承了太后是以一直留在宮裡的,尋常日子見得也多,倒是見了爹爹後我心裡泛起一絲內疚。在他危難之時我非但沒能有任何應對之策,反而還將血殺搞得亂七八糟。 「爹……」爹爹看來又蒼老了許多,聽得我這一聲叫喚卻也是情不自禁的紅了眼圈。下人們早已識趣的退下了,如果不是有樂恒在場我真想像小時候一樣撲進爹爹的懷抱大哭一場,許是看著我們在一邊熱鬧。未涼也是按耐不住地朝我們這一步一步的走來,可愛的小娃娃倒是把兩老逗得笑開了顏。爹爹一把抱起未涼,未涼只是咯咯地笑著,還不時的依依呀呀說著些什麼。 然而爹爹地神情又轉瞬黯淡了下來,也許是因為望見了未涼腰間的玉珮,娘親小心的從爹爹手中抱過未涼。爹爹整了整衣裳在桌旁坐下:「要等到青寒回來才算是團圓呐,我們在這裡呆久了終歸是不好的,還是先說正事,昨天你叫樂恒給我帶了話,我想了一整晚。這些事都是天意,郁兒又何必在這件事上傷神呢,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聖意難測這些都是註定的,當然站在為父地立場自然是希望永甯有個好前程。但倘若站在大胤的立場上看,大胤更需要永郡王。」 「爹,不是樂恒心裡不想著大胤。只是您為大胤征戰了一生功勳卓越,到頭來又換回了什麼。皇上他又是怎麼待你的。也不是樂恒心裡對皇上有任何埋怨。皇上他雖恢復了爹你的爵位但卻沒將兵符交還給你,護國公不過是個虛銜。如果赫連家或者妹妹在宮裡又出什麼事,試問赫連家又要憑什麼自保,難道又要像這次一樣等著皇上開恩嗎?爹,您大公無私是沒錯,只是也要多為自家人想想。」樂恒真的變了,原本他是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公子哥,如今倒曉得為家裡想了,不過他的想法也正合我的意思,也許永郡王會是個好皇帝,但我也想給我兒子,給我自己一個好前程。 爹爹一直沒有答話,我的爹爹大胤地護國公是個無比正直的人,原本他應該立刻反駁了樂恒的,但這回他沒有,也許對於這次發生地事他也是有所忌憚的吧,畢竟他還要守護這一大家子地人,每個人都有自己想守護地東西,為了守護這些也會改變自己,終了他只是撂下一句:但憑天意吧!便說是要為青寒去向皇上討個人情。 爹爹走後二哥和娘親依舊是陪著我:「二哥,你真的變了呢。」 「過去青寒那樣出色,他地光芒那麼耀眼,我又何需做得那麼好去跟他爭什麼呢,還不如逍遙度日呢,但如今赫連家正值多事之秋,青寒他又是身陷南疆不能還朝,爹爹畢竟年事已高。」樂恒伏手立于窗邊,娘親抱著未涼走到他身邊:「青寒是青寒,你是你,其實在你爹心中是誰也不能取代誰的,若你們兄弟倆各個都出類拔萃的一同為我赫連家光耀門楣又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呢,樂恒也不小了也該和青寒一道撐起這個家了。」因為大哥和二哥都是大娘所生,平日裡娘親是輕易不對他們說這些的,樂恒小的時候經常捉弄我們母女,眼下他卻是給娘跪下乞求娘原諒他曾做過的那些荒唐事,其實無論遇到什麼,只要全家人在一起就沒有度不過的難關。 二哥走的時候悄聲在我耳邊道有些事我不能辦的他都會替我辦妥,二哥自然是站在我這邊的,他也瞭解我若是不曾那樣想過,又如何會讓他拿這件事去問爹的意思,而一旦下了這個決定,並非光靠著我們幾人在這籌謀就有用的,該疏通的該拉攏的,有些曾經不屑去做的事如今卻是必須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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