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菀宮春 | 上頁 下頁
一三五


  「放肆,霜華還不趕緊跟公公賠不是,你這沒規矩的丫頭可知自己衝撞地是誰人嗎?」我一邊板著臉訓起霜華,一邊又向著全公公道,「公公莫要見怪,這丫頭進宮不久,冒犯了公公的地方本宮先在這給公公賠個不是了。」我一個當朝的淑妃娘娘要給他賠不是,他自是受不起的,便是恭敬的跪了下來,即便有什麼不甘此時也只能往肚裡咽:「奴才受不起,奴才受不起,奴才只是來告訴娘娘一聲,皇上已吩咐奴才明日在春風閣替皇長子籌備滿月酒,今日過來也叫娘娘好有個準備,娘娘若無其他吩咐,奴才這就不打擾娘娘休息了。」

  雖然打心底裡討厭這個狗仗人勢的奴才,但打賞卻還是少不了的,時間過得真快啊,這一來一回的連未涼都已經一個月大了,我踱回房內自梳妝盒內取出當日大哥所贈的那方青玉,小心翼翼的給未涼帶上,未涼卻是因為這個新奇玩意開懷的笑了起來,如今最令我擔心的就是爹爹和哥哥們了。未涼啊,我的小未涼,定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長大。

  春風閣內到處張燈結綵的,除夕的晚宴我並未參加,但與今日想必也定是相差無幾,我也是一身紅綢,茗曦抱著未涼跟在身後,面上洋溢著暖暖的笑。

  「久違候教,時切遐思。望雲樹於邕城,賦霜葭於漠北。正欲修書馳候,思奉雲翰先頌。披誦之餘,敬悉陛下得占弄璋之喜。想天上石麟,他日定屬棟樑之器。曷勝額頌,茲奉上玉童像一尊,伏維笑納。肅賀麟喜。並頌儷安。」禮官不斷的誦念著百官恭賀皇長子滿月的賀詞,甚至連遠在北疆的永郡王,也是一早便差人將禮物送回了京都皇宮,如今京都的城防幾乎都交到了景臻的手中,而功臣永郡王在正陽門兵變後,頭頂郡王之銜又兼天下兵馬大元帥而駐兵北關。

  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個大元帥不過是明遷暗降,誰都知道永郡王的大本營是在西邊,而皇帝卻將他調去北邊,這其中的用心永郡王他自己又豈會不知,如今便只留了寧若一人在京都,今日的宴席上她看來也是略帶幾分落寞,如果不是當初在木蘭圍場與我的那場賽馬,也許如今她也已是別人的娘了吧。

  今夜景桓的興致似乎也很高,頻頻的舉杯邀百官共飲,而席上妃嬪間也是一派和樂融融,只是幾個年輕的妃嬪偶爾會朝我投來並不友善的目光,女人的青春年華畢竟是有限的,在宮裡呆得久了自然明白什麼才是最好的護身符。

  未涼的滿月宴結束時已經很晚了,加之寧若又是孤身在家,我便留了她一道住下,對這個女人我始終有著一種難以言明的情緒,但至少她可以為了自己索愛而奮不顧身,我卻辦不到我卻給自己找了那許多的藉口,所以我輸了輸得徹底。

  「郡王妃閑來之時也大可常入得宮來走走,兩個人閒話家常也總好過一個人呆著胡思亂想不是!」自古以來帝王對手握重兵的大將都是最忌諱的,更何況是擁有一支精銳部隊的郡王,北疆嚴寒之地永郡王想必也是不想拖累寧若受苦,但男人們又怎會知道,真正折磨人的是那一寸相思。

  寧若低頭不語,只是放慢了腳步與茗曦一道,她也是歡喜的輕撫未涼的小臉:「皇長子殿下倒是長得更像娘娘!」這只不過是寧若的一句戲言,而當時的我們也只是一笑而過,卻不知正是這隨口一說日後卻掀起了軒然大波,甚至對永郡王也產生了一定的負面影響。

  皇宮中是從來不乏各式各樣的流言的,皇長子本就是各方關注的焦點,而皇上膝下荒涼如今也只有順淑帝姬和未涼兩個,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但未涼無疑是將來最有可能繼承大統的人選之一,而這一波的謠言也幾乎是圍繞他展開的。

  茗曦的身體尚未痊癒,雖說只是感染了風寒,但越是那種不起眼的病症越容易反復,既然身邊多了霜華照料這幾日我便也准了茗曦好生休養著,然而一大早卻見著茗曦板著臉從外頭回來,這丫頭一直都是不將喜怒寫在臉上的,而今卻不知是遇上了怎樣的事。

  「茗姐姐這是怎麼了。可是遇上什麼不如意的事了?」

  「千波殿地那些長舌婦也不怕嚼是非爛了舌頭,皇長子殿下尚在繈褓之中奴婢聽不得她們那樣說,原本底下人的這些話奴婢不該告訴主子知道。汙了主子的耳,但仔細想想這些話並非那些婢女們有膽子議論地。奴婢想著還是該和主子商議一番。」

  「她們都說了些什麼?」縱然茗曦與我多麼親厚,而我們之間幾乎可以略去一切繁文縟節,但茗曦看起來還是一副為難的表情,想必那些話必定是不太好聽又事牽皇長子,繞是茗曦也不敢隨口蕩出。「茗姐姐是自己人,難道也要跟我說什麼避諱嗎?」

  茗曦原原本本地將她從千波殿那些婢女們口中聽到的東西告訴了我,多麼可笑啊,皇長子不過是個眉眼都還未長開的娃娃,連我這個做娘的都還看不出他長得像誰,而她們那些下人都已知道他長得不像皇上,居然還牽扯到了永郡王,說是菀妃與永郡王曾有過苟且之事,而皇長子也並非皇上的骨肉。可憐我地未涼尚滿月就被人說成是野種,繞是我再如何單薄不想與人相爭,也著實是咽不下這口氣來。

  寧若尷尬的坐在一旁。帝王家的女人總是世故些的,她當然知道今天的這些流言蜚語皆是出自她昨日一句戲言。然而我卻並沒任何怪罪她的意思。今日即便不是她日後也會出來這樣的事。茗曦說得對,這些話不是幾個婢女有膽量議論的。若論動機這宮裡想在背後插一刀的人太多,而我若是花大力氣著人徹查此事,恐怕也只會將此事越描越黑,對付流言這種東西最有效地藥劑便是時間。

  離得皇帝出行的日子近了,整個宮裡的人都忙了起來,雖然只是近郊然而天子出遊又怎可馬虎,未涼地咳嗽總是反反復複的,要我離開他著實是放心不下,這便想著找個藉口能夠不隨同聖駕前往皇覺寺,皇上地後宮這許多妃嬪也不差我一個。

  聽聞皇上昨夜是歇在了千波殿,雖然知道冒昧但我也顧不得這許多了,走在千波殿外總覺得那些婢女們地眼光有些怪異,或者只是因為茗曦說的那些話而產生地心理作用。千波殿內假山林立,小橋流水的佈置儼然一個縮小了的御花園,這份心思不是誰人都能有福分享受得到的,唯一美中不足的也許就是千波殿所有的房間都是朝北的,冬日裡的陽光是少之又少,不知住在這裡的人始終生活在陰影下會是種怎樣的心情。

  「真是稀客,我以為菀妃妹妹再也不會來探望我這個姐姐了呢,見妹妹這副氣急敗壞的模樣,想必是為了那些無聊的流言吧!那些個嚼舌根的賤婢我已替妹妹教訓過了,你我自然知道在宮裡流言這種東西是擋不住的,日子久了也就淡了。」我方踏入內院,卻是見到信步在石橋上的容貴嬪,如今的她神采奕奕,眼神中帶著一絲絲的倦怠,無聲嬌羞的面容這就是最吸引景桓的東西嗎?

  「貴嬪姐姐不要誤會,本宮只是聽聞皇上昨夜歇在姐姐這,恰好本宮又有些瑣事想要煩勞皇上,既然皇上不在那本宮也就不擾了貴嬪姐姐的雅興了。」若皇上還在此處,容貴嬪又豈有空閒一人信步園中呢,而我情知今日的她已非淩煙閣中那個女子,我與她之間那份淺薄的姐妹之情也早已消磨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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