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菀宮春 | 上頁 下頁 |
一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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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著身份皇上雖已下旨將我冊封為妃。然而畢竟在封妃大典未舉行前我依舊只是婕妤,見著容貴嬪自當是該行禮的:「有勞姐姐掛心,郁兒只是擔心未涼這孩子年幼,會在太后和皇后娘娘面前失禮,孩子不懂事郁兒這個做娘地也是難辭其咎。」 容貴嬪一把扶起了我,卻是向著茗曦道:「這做下人的都不知該勸著些的嗎,茗曦在宮裡的日子也是不短了吧,聽說前些個日子出去了又回來了,這宮外的人啊各個都擠破了腦袋往裡頭鑽。都不知是為了什麼,既然回來了那就該守著些本分。」這事原也怨不著茗曦,容貴嬪既是有氣又不能對著我撒。自然是要找個出氣筒地。 「妹妹就回去吧,今時今日你不顧念著自己也得替永甯的未來綢繆吧。那種連光都透不進的日子。你我不都已經品嘗過了嗎,難道妹妹也想帶著永甯一道回避日光嗎?妹妹是聰明人。太后殿前人多口雜我也不便再多說什麼了。」容貴嬪的話在預示著什麼我不知道,但不得不承認我有些許的動搖,從前我只是任性的覺得不管日後我們走的會是怎樣的一條路,只要我和未涼在一起就什麼都可以熬。如今他們接走未涼的意圖再明顯不過了,對我地孩子,我應該放手嗎?不,絕不,雖然貴為皇長子,我仍是不忍見他被捲入這紛爭中去,即便他朝繼承大統,難道又要他像景桓一樣背負著永世的遺憾,孤獨的坐在高高地王位上嗎? 這一刻的勇氣和倔強是因為我是未涼地娘親,十月懷胎多麼不易,想要走一條什麼樣地路難道不應該讓未涼自己來選擇嗎?一直是福著身子跟容貴嬪說話的,即便雙腿已有些發麻,但我仍是固執地不肯起身,而此時我卻是站直了身子,如果說方才還抱著一絲希望,帶著些微的乞求,那現今已全無必要了:「不管住在哪裡都好,不管會過上怎樣的日子,我才是永甯的娘,他的人生我來負責。」 暮色愈重,兩旁是高高的紅牆,琉璃瓦上立著幾隻烏鴉,仿佛俯首注視著這所皇宮內發生的荒謬的一切,偶爾從頭頂掠過,它們的叫聲替暮色中的皇宮又添了幾分愴涼,我們三人就這樣站在慈安殿前,任由冷風自耳旁呼嘯而過,容貴嬪卻是忍不住輕咳起來,項大哥說過她的病除了她自己再無人能治,突然的有些心軟,讓她這樣的身子陪我立在冷風中終歸是良心不安。 「怎麼都站在門外說話呢?」不遠處傳來的是那個我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這個男人給了我一切也奪走了我的一切,他給了我不想要的東西卻帶走我生命中唯一的光和熱,我已分不清自己是愛他的還是恨他的,或者更多的是怨吧! 便是在這個時候,一聲嬰孩的啼哭聲穿入我耳中,我不知那是不是我的幻覺,還是我與未涼之間的感應,再也顧不得什麼失儀,只是想著儘快的去到未涼的身邊,見我這般模樣殿前自然有侍衛來阻我,容貴嬪也是伸手拉住我:「為了你也為了永甯,你不要去。」 然而我們之間的牽扯卻被另一雙手所分開:「貴嬪娘娘沒有做過娘親又怎會瞭解菀主子此刻的心情呢,主子她只不過想見自己的孩子,難道這也有錯嗎,萬請貴嬪娘娘不要再阻止了。」我不知道茗曦是哪來的勇氣,一向循規蹈矩的她竟然在這個時候,當著皇帝的面忤逆了容貴嬪,或者從她決定離開伊犁大人再度回到我身邊時,便已經做出了決定,無論生死哪怕地獄,我們都一起走,也許這一生都不夠我來償還這份相知了吧! 「都進去吧,外頭風大。」鬧劇終是在景桓的一句話下終結,慈安殿裡又要面對些什麼我不知道,但我知曉為了我的未涼我無所畏懼。 慈安殿內早已是燈火通明,殿前的那一場爭執早已淹沒在無邊的暮色中,太后依在軟榻上神情略帶疲倦,奶媽正在一旁哄著繈褓中的未涼,未涼不知是怎麼了哭得很大聲,也許太后也正是在為此事傷神吧,太后越是愁眉不展,奶媽也更是手足無措,我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但畢竟是在太后面前不能太過失禮。 「參見太后,給太后娘娘請安。」直到我給她請安時,太后才微微睜眼朝我這邊看來,只是一段日子不見她仿佛又蒼老了許多,雖然不復從前的神采奕奕,但面上終是多了份淡然,也許她也已經看破,紅牆之內關住的除了綿綿不絕的恨意,便是什麼都沒有了,無論這一生如何光鮮,到頭來還是要化為塵土消散在空氣中。望著日漸蒼老的太后,我心中也是忽的生出些感慨來,人的一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無論怎麼難終歸還是要熬下去。 見著我來她似乎有些詫異,當她狐疑的望向景桓時,景桓卻是笑著應道:「嗯,郁兒她畢竟是永甯的生母,記掛著孩子也是情理中的,便隨了朕一道來看看,這孩子出生時朕恰好為南疆之事所困,倒是要好好補償一番。」邊說著邊是自懷中掏出個如意鎖來,似是早已準備好的,他小心翼翼的將小鎖置於繈褓之上,我卻是沒來由的想起了大哥所贈的青玉珮,想起大哥走得那樣決絕,心便是沒來由的一痛,赫連家如今正在水深火熱之中,我真的只能站在一旁看著嗎?難道誠如大哥所說唯有玉碎方能證明自己的清白嗎? 太后卻是無奈的點了點頭一副百口莫辯地樣子。來帶走未涼的是景桓身邊的全公公,如今他這番話倒像是太后娘娘要強留了未涼一般,而容貴嬪在殿前地那些話裡似乎也隱隱透著些什麼。他們想把未涼帶離我身邊。景桓也是不禁意的往容貴嬪身上一瞥,我自是無暇理會這些人之間地眉來眼去。滿心裝著的都是我的未涼。 容貴嬪卻是上前一邊寬慰著我,一邊非常熟練的從奶娘手中抱過未涼,奇怪的是一直啼哭不止地未涼到了容貴嬪手中卻是立刻停止了哭泣,太后緊鎖的雙眉這才舒展開來:「哀家這上了年紀的人,最經不住吵鬧了。還是容兒有辦法啊!」 「這嬰孩吵鬧是經常的事,老在這鬧著太后也不好,妹妹有正在月裡也是個經不得吵鬧的主,不如這些日子永甯就讓臣妾帶著好了。」她一邊輕輕拍著未涼入眠,一邊溫柔的笑著,那笑顏像極了皇后,只不知這樣一張笑顏背後又藏著些什麼,她的理由令人信服到無以反駁,太后和景桓也是頻頻點頭。我想要說些什麼,但一張口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了。 「容貴嬪的想法正合朕的心意,郁兒方誕下皇子也地確需要好生養著了。另外欽天監前幾日已給朕將日子送了上來,封妃大典的一應事宜也已籌備妥當。明日。郁兒你就是朕的菀妃了,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吧!」我有些失神地走出慈安殿。若非茗曦攙著我不自信還能走回暮菀宮去。 「主子難道不覺得今日容貴嬪擦的水粉味道很熟悉嗎?」茗曦知道我在想什麼,未涼是極怕生地,就連茗曦抱著地時候都不安分,為何在容貴嬪手中這樣乖巧,容貴嬪沒有過生育帶孩子更是沒有經驗,茗曦這一提倒是提醒了我,莫怪乎在殿外剛照面時覺得那味道這樣熟悉。我所用的脂粉是冬日來臨前從園子裡地錦紫蘇花瓣研磨的,這味道獨一無二也是未涼熟悉的味道,是他娘親特有的味道,對他而言也許嗅到了這種味道就好似安眠在母親懷中一樣,不想容貴嬪竟也有這樣的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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