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菀宮春 | 上頁 下頁 |
一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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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菀主子能是閒雜人等嗎?」聽得茗曦一聲喝,那小太監也是身子一顫,繼而茗曦又將一塊玉珮塞到了小公公的手中,而那太監卻更是一副寒蟬若驚的模樣,茗曦又繼而道:「全公公,你是新來皇上身邊當差的,有些規矩可能還不懂,菀主子那是皇上特別允許可以隨意進出上書房的,甚至都是可以不通報的。」 便是在那小太監把路讓開時,我俯身向他低語:「全公公,在皇上身邊當差還是要多個心眼啊,自己是站在什麼位置,一定要想清楚。」囑了茗曦留下,我便是獨自朝著內苑的上書房去了,遙遙望去書房內一片燈火通明。 原本總管太監理當是陪侍在上書房外。現今卻被安置於門外,沒來由的想起大哥托林叔轉告給我的那句話,我也應當在這一刻立馬掉頭就走。但也正是在這時候,聽到房內傳來景桓的聲音:「臘月初八慈安殿發生地事。原本是屬於朕的家事,但事情發展到現在,朕倒是很想聽聽你是怎麼看的。」 即便所有地冒頭全數指向了皇后,但我從來不曾覺得這樣的事會對皇后造成多壞地影響,然而畢竟受害者是慈安殿的太后。這件事畢竟是要有所交代的,為了避嫌也為了大哥的忠告,我應該立刻抽身而去的,但想到門口那個全公公必定會將今日我來過地事稟告給景桓,到時我便是更說不清了。 「微臣以為這內宮之事並非旁人能夠插嘴的,更何況微臣相信皇上心中必定已是有所決議了。」伊犁大人又圓滑的將皮球踹回給了景桓。 「好你個伊犁啊,後宮中的那些事朕又豈會不知,皇后她又怎會做出這等蠢事來,但如今國家正陷於內憂外患之中。女人們的事就讓她們自己去折騰吧!對了,南疆那邊傳來的戰報中提到的那個人快到了吧。」南疆?那個人?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莫非爹爹那邊出了什麼事。經歷了正陽門之變我突然對景桓心生畏懼。 「什麼人在外頭!」興許是不小心踢到了腳邊的盆栽,動靜驚動了書房內地兩個人。我提著食盒坦然的推門而入:「臣妾參將皇上。給皇上請安!」 「朕躬安,菀婕妤怎麼會這時候出現在這裡。夜裡寒氣中動了胎氣朕可不饒你。」他一邊笑著一邊攙起我,這樣的客套卻讓我覺得我們之間變得疏遠了,我將食盒置於案上:「臣妾知道皇上日夜操勞國事辛苦了,而全公公又是新到皇上身邊,對皇上地習慣還不甚瞭解,臣妾這才想著要給皇上送湯,興許比不得禦膳房的廚子,但也是臣妾地一份心意。」 景桓握住了我地手,表示我的心意他完全瞭解,而伊犁大人也是笑著告辭了,他現在出去遇上茗曦不定還能說上幾句,自從夫人過世後,伊犁大人雖然看起來還是一副笑嘻嘻地模樣,但面色卻是憔悴了許多。其實只要茗曦跟我開口,我一定會准她出宮的,我只是自私,我害怕她走後再也找不到能像她那樣待我的人了。 小腹處突然傳來一陣劇痛,方才在外頭小站了會吸了幾口涼氣,原本只是隱隱的陣痛,而今那種痛卻正以排山倒海之勢襲來,我不禁一手捂在腹部,一手撐著桌案,景桓關切的扶過我,但那種痛已經讓我腦中一片空白,我快要聽不到景桓的聲音,這孩子是在怪我沒有好好照顧他嗎? 做了許多奇怪的夢,夢到許多從前的人從前的事,睜眼時卻發現自己已置身于暮菀宮中,景桓焦急的在房內來回的走,葉太醫也是皺著眉向景桓說著什麼,看得出來茗姐姐也是一副火燒眉毛的模樣。 「娘娘倒是無甚大礙,還是那句話要好生養著啊,產期也近了,老臣估摸著也就除夕前了。」葉太醫一邊向景桓稟告著,一邊又交待了茗曦一些日常要注意的事,茗曦也是頻頻點頭。喝下葉太醫開的安神藥後,又昏昏沉沉的睡去,然而不知懷了孩子的女人是不是特別警覺,聽得房內有動靜我又睜開眼來,然而映入眼簾的卻是景桓的睡臉。 原來他一直陪在這裡,一國之君九五至尊竟然在這裡為我守夜,實在有些受寵若驚呢,但心底裡小小的感動卻也還是有的,曾經以為我是瞭解他的,但今時今日才發現原來我根本不懂他,或者我所瞭解的只是他想讓我瞭解的。即便是睡著的時候他也是雙眉緊鎖,邊關戰事連連而國內那些蠢蠢欲動的野心家也是不可忽視,這個年輕的帝王肩上所擔負著的究竟是怎樣的責任呢,我不禁伸出手想替他舒展開緊鎖的愁眉,人說緣分是天註定的,不管我愛或不愛都是宿命的安排,如今我們相濡以沫是不是也是一種緣分呢? 景桓忽的醒了過來,反握住我的手立刻要我睡下躺好:「傻丫頭不要起身,是不是做了噩夢,不要害怕朕在這裡,朕陪著你,不要害怕,就算天塌下來了還有朕呢,朕的個頭比你高,朕先頂著,郁兒乖乖睡。」他就好像在哄著自己的孩子一般,這份溫柔卻叫我帶著笑意重又進入夢鄉。 和風輕輕,吹落一地殘花,遠處那踏花而來的人正是容貴嬪,如今的她看來較淩煙閣內的那個她看來精神許多,皇上回宮之後對容貴嬪的事也沒有多說什麼,相反看得出在面對容貴嬪的時候,景桓是心存愧疚的,畢竟當初的廢後事件來得這樣莫名。 容貴嬪來的時候,我恰好坐在房內想著些不知名的事,太醫說臨盆就在這幾天了,是以我也不敢到處亂走,在房內卻也是發悶,見到容貴嬪我自是歡喜的將她迎了進來:「姐姐倒是甚少來暮菀宮走動。」 「聽說妹妹的日子快了,我這做姐姐的自然是要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忙的,感覺怎麼樣辛苦嗎?」她熱絡的執起我的手,一臉關切的樣子。 「原來今日能令姐姐來看郁兒,倒是郁兒沾了這未出世的孩子的光了。姐姐如今一人住在紅袖殿可還習慣,不管怎麼說畢竟也是有了自己的地方,聽說那是宮內新近才修繕過的宮寢,郁兒還一直不曾去過,改日定要去賀一賀姐姐喬遷之喜。」 然而我這一番話迎來的卻是容貴嬪的一聲歎息,我有一種預感,這才要進入主題了吧,她輕聲一歎:「宮寢修繕的再堂皇,那也不過是座華美的牢籠,鎖住的是一個女人一世的等待,如果沒有皇上的恩寵,再富麗的宮殿也不過是座冷宮罷了。聽說皇上自回宮後,除了偶爾在妹妹這裡坐坐,似乎也甚少去別的妃嬪那,沒想到姐姐我想再見皇上一面,還要用這樣的方式。」 如果像她說的那樣。她來看我只不過是為了能有機會見皇帝,這樣同昔日的余曉華有何差別,只不過她比曉華要坦白得多。而曉華自從那次膝蓋受傷後也已經甚少露面了,聽說傷情還是會反復。對於她除了一點點地同情就什麼都沒有了,曾經我們是好姐妹,但是她做過的一切卻是親手將這段情誼扯斷,我不知道對於過去的種種她有沒有後悔過,一個身有殘疾地妃子。這一輩子想要重拾帝王的寵愛,怕是要比登天更難了,誠如容貴嬪所說,再華美地宮寢對於這深宮中的女子而言,不過是座精緻的墳墓。 「姐姐倒是直白得很啊,皇上他近來忙於政務,在暮菀宮也只是坐坐,姐姐再等等吧,興許皇上一會就能過來了。」 她淺淺抿了口熱茶。笑著道:「妹妹倒是豁達得很,剛才那些不過是說笑罷了,在淩煙閣住了這許久難道還會如那些個女人般耐不住寂寞嗎?即便紅袖殿於我也不過是座冷宮。但比起淩煙閣總要自由得多吧,在那個連光都透不進來的地方呆久了。對於外頭的光明我是不是應當很珍惜呢?或者心裡會有小小地不甘吧。但我又能怎麼辦呢,即便是不甘也僅僅是短短的一瞬吧。」 也許她的不甘指的是皇后吧。如果她的不甘僅僅是一瞬,又怎會搞出這些事來呢,我們是一起患難過的人,難道在我面前還用演戲嗎,只是她的防備我可以理解,想著在上書房外聽到的那些話,便也是輕聲歎了口氣:「很多時候去恨一個人真的很累精疲力竭,壓抑到無法呼吸,碧兒離開我地時候,我也有想過要恨著誰,要為著誰活下去,但當陸昭儀離開我的時,內心裡有的僅僅是無奈,而連姐姐也離開了我地時候,我只能相信是生死由命,如果一定要恨的話,那只能恨蒼天,是上蒼安排了這樣殘酷地現實。雖然說放下很難,但不試過怎麼知道不行呢?」 淩煙閣內地容貴嬪是這樣一個淡然的人,儘管對於走出冷宮地她所做的一切,我都可以表示理解,然而真心的說,我並不希望她會被她的恨所吞噬,甚至被她的恨推下地獄的深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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