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菀宮春 | 上頁 下頁
八四


  「我倒是真正理解到皇上為何這樣喜歡同伊犁大人呆在一起了。但皇上面前的那個伊犁大人是真正的自己嗎?大人可知就連茗姐姐也誤會得你很深呢。」「是嗎?皇上他雖然是大胤的王,很很多時候他只不過是想有個人。能站在他的立場來替他想一想。可是就算下官能為皇上排解。卻始終不能夠瞭解茗曦她在想什麼,娘娘可知今次是茗曦那丫頭第一次回家。夫人她並非是茗曦的生母,往常即便是家裡出了什麼事,那丫頭也是不會理會的。所以下官猜想定是娘娘對她說了些什麼吧,不管最後丫頭是否能體諒,這也終歸算是個好的開始吧!」說到茗曦時伊犁大人眼中閃過絲絲無奈。

  「伊犁大人真是抬舉了我了,其實我並沒對茗姐姐說過什麼,或者只是茗姐姐她自己想明白了呢?」

  「但願如此吧,下官方從上書房出來,皇上正為南疆戰禍煩心呢,或者這個時候皇上會比較希望有個人能為他排解排解吧,娘娘若沒有什麼吩咐習慣這就告退了。」印象中的伊犁大人時常是笑著地,我卻也是不禁心下感慨,那個在皇帝面前整日嘻嘻哈哈的寵臣,那個在旁人眼中只是靠著獻媚上位的男人,究竟是什麼支持著他無論何時都能對人展開笑顏呢?

  上書房外地青松上已為點點白雪所覆,守在門外的安順原想進去通報卻為我所阻,當我推開房門時卻發現景桓並不在屋內,然而不過是走了幾步,卻被身後之人一把攬住:「郁兒!」

  「景郎耍賴居然躲在門後!」此刻地他哪裡有半分地憂色,看來伊犁大人是言過其實了。

  「朕一早便從窗口看到郁兒往這邊來了,沒嚇到郁兒吧!」他拉我坐下,輕輕一刮我的鼻子,「這麼冷地天也總往外跑,還穿得這樣單薄,看你的小鼻子都紅了。」這樣的寵溺於旁人怕是夜半夢時都會笑出聲來吧。

  我雙手冰涼,心也是一樣的,儘管他不住的磨搓著我的手,卻絲毫不見溫暖起來,而我的臉上卻是一副無比幸福的模樣:「燕雀湖邊的雪景甚是漂亮,郁兒知道這幾日景郎終日為南疆之戰操心,便想來拖著景郎去看梅花。一聲長歎,景桓雜亂的翻著案上的奏摺:「如今不僅僅是南疆戰事,就連朝堂之事也頗令朕費神啊,南疆八百里快報一次催得比一次急南征軍糧草告急,朕一早已免了南方六省半年的賦稅,為的就是增援南征軍的糧草補給,朕真不知他們在搞什麼。」

  南方六省的稅收一直是充盈國庫的一項重要收入,而今雖然免除六省半年南征軍的糧草補給卻仍未解決,那些糧草軍餉都去了哪裡呢?只是沒來由得想到喧哥哥說起的話,自宸妃失勢後皇甫聞人表面看來似乎沒有多大動作,但背地裡與段天樞密謀的東西卻叫我不寒而慄,我只是隱約的知道他們商量的事與景桓的生事有關。

  「早先皇上不是已將南征軍糧草補給一應事宜交由皇甫丞相去辦了嗎?既然皇上對此有疑問為何不先丞相大人呢。」光是見到景桓臉上躊躇的表情,我也能領悟到現在並不是對皇甫家出手的好時機,即便是在皇宮中失去了宸妃這個強助,皇甫家依舊與清河王府有著密切關係。

  「丞相他已經對朕承諾會去徹查此事,徹查徹查,到最後還不是又查出個替死鬼來嗎?朕很想知道,何時朕才會是個真正的皇帝,就連朝堂上那些大臣們怕是也快要只知丞相,不知還有個朕了吧!」

  景桓的聲音低沉沉的,似是努力想要克制心中的怨氣,他登基五年來皇甫聞人一直借輔政之名大肆擴展自己的勢力,從今日景桓的表現來看,他的忍耐就快到達極限了吧,顯然宸妃的事並未對皇甫聞人起到警示作用。

  屋內的氣氛一時間變得沉重起來,是在朝堂是目睹了什麼嗎?才令得他用這樣森冷的語氣說出:天下人怕是只知道丞相而不知朕了吧!皇甫聞人與景桓之間有多少恩恩怨怨我並不想理會,只是景桓提到了南征軍糧草供應不足,這卻是極其危險的事,俗話說得好行軍打仗糧草先行,饑飽都滿足不了又如何去衝鋒陷陣呢?

  「臣妾倒是有個法子,雖然不一定能解決現下南征軍的糧草匱乏問題,但至少這樣的事在日後必不會發生了。」景桓沒有搭話只是點了點頭示意我繼續說下去,「往常邊關守軍的糧草都是由中央協調,再由地方增援,如此若邊關突然爆發戰亂,恐怕是不及應對的。而若是令邊關守軍在平日不執行防務時,自行耕種糧食不僅能自給自足減輕地方負擔,又能屯糧應對突發戰事,對將士們來說也是一種簡單而輕鬆的操練吧!」

  「邊軍屯田?郁兒的這個想法倒是值得考慮,朕雖免了六省半年賦稅,然而今年入秋時卻爆發了蝗災,南邊的收成也不好如今又要支援南征軍,百姓們的日子也不好過啊。朕只是不明白,朝中滿腹經綸之人有之,多年戍邊經驗豐富之人有之,為何他們總是要以丞相馬首是瞻,而絲毫不能為蒼生多考慮些呢?」

  「皇上過獎了,其實這些不過是爹爹曾經跟郁兒提起過的想法,而今郁兒只不過是借花獻佛而已,昔日即便爹爹在朝堂上提出,又有多少人會支持呢?郁兒不懂什麼政治,只是不想看皇上如此傷神。」我輕輕替他揉按著太陽穴。他伸手過來握住了我的手:「傻郁兒,這些事朕會處理好的,先皇既然把江山交到朕手裡。.朕定會當好這個皇帝的。」

  其實一個能把蒼生放在心中地皇帝就已經算是好皇帝了,如今朝中大權雖然悉數落在皇甫聞人手中。但我相信只要他還是現在這個景桓,終有一日他能夠奪回一切屬於他的東西:「郁兒一直就相信景郎是個好皇帝!」不知郁兒可願給朕做個研墨小書童呢?」

  「呵呵,能為景郎研墨也是郁兒的榮幸啊,郁兒其實也只是個普通女人,此生沒有太多追求只想身邊地人都平平安安。只想知道景郎這一天過得好不好,只是奢望著能夠永遠存在于景郎的視線內,怎樣郁兒很貪心吧!」我從身後環住了他,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地我,內心中卻是一片荒蕪。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回過身來將我緊緊摟在懷中:「朕的好郁兒,朕原以為在經歷了那麼多事後,你定會埋怨朕,原來你都懂你什麼都懂。你能夠體諒到朕的心情。朕或者不是個好丈夫,但朕答應你此生絕不負你!」一個已經成為那麼多女人丈夫的男人,又還有什麼資格承諾永不負我呢?

  「郁兒地青梅酒也泡得有些時候了。原本想獨享的而今就當是犒勞景郎這些時日來的辛苦,大發慈悲邀了景郎共享吧!」

  燕雀湖的雪景的確是美不盛收。而若說是觀景的最佳位置莫過於暮菀宮中的畫舫了。初冬時內務府便遣了人替我在後院栽種了許多梅樹,如今園內梅香四溢令人倍覺舒心。冬日裡天總是黑得特別早。暮色漸起燕雀湖邊也起了點點亮光,倒映在湖水中與天際的明月相映成輝。

  遠處景桓緩步行來,安順並未在旁伺候著,那樣相似的身形我竟有些恍惚。傻瓜,在圍場地那個晚上不是把一切都說清楚了嗎,他有他的責任我也有我的義務,不要再想了茗姐姐說得對,這只不過是個虛無地妄念。

  「在想什麼,這樣出神?」「臣妾是在想碧兒,或者最強悍的是命運,有地人爭了一輩子搶了一輩子,以為自己得到了全世界地時候回過頭去,發現其實自己根本還是一無所有。而郁兒拼命想要守住的東西,總是輕易地便從指尖劃過,我們終究是抵不過宿命啊!」如果說之前在景桓面前所表現的一切都只是演戲,那麼此時此刻的這份感慨卻是發自內心的,如果他不是皇帝,如果他不是這許多女人的丈夫,或者我們也能夠相濡以沫白頭到老吧。

  景桓伸過手輕輕捏了捏我的鼻尖:「其實看著郁兒這樣朕也很心疼,朕總想做些什麼來補償郁兒,然而到最後不得不承認朕是個很失敗的夫君呢!逝者已矣,碧兒想必也不想見到你這樣,朕見你平素與陵蘭她甚為投機,其實她也並沒有做出什麼罪無可恕的事來,心裡沒有朕的女人又何止她一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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