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菀宮春 | 上頁 下頁 |
六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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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可惜啊穿得再漂亮又有什麼用呢,雖說女為悅己者容,但無人欣賞又有何心思裝扮呢?」果然她從來也只是為了能多接近景桓而來討好我。 「妹妹說的這是哪裡的話,叫人聽了豈不笑話了去,好歹你現在被封作了芳儀,時常能有機會見到皇上,難道還怕皇上忘了你個小家碧玉嗎?好久沒同妹妹坐一起用膳了,難得我今日興致好想要親自下廚,妹妹若是不嫌棄姐姐的手藝,不若一道來吧。」我不瘋也不傻,我就是要讓曉華看清楚,在景桓心中到底孰輕孰重。 想當初這道菜還是我央了碧兒教我做的,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我用大把大把的時間啦回想從前的事,因為我害怕有一天我會變得不像我自己,我也怕這些記憶的卷軸會泛黃會模糊起來,我也怕事到臨頭之時自己會心軟會退縮,只有牢牢記住這些美好的過往,才能深刻銘記失去時的痛。 「姐姐怎麼看來有些精神不濟啊,是不是下廚太辛苦了。」席間曉華關切的問道,「雖然這只是我們三個人的宴會,卻讓曉華有一種家的溫馨,似乎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的感覺。」她突然將頭埋了下去,眼裡閃動著幾分感傷又夾雜著幾分安慰,杯光綢錯間那樣的表情實實虛虛我竟一時看不穿。對於這宮裡的女人來說,皇宮是這世上最華麗卻又最冷漠的墳墓,而對皇帝來說可能會不一樣,景桓又怎能體會到我們的心情呢。 景桓擱下銀筷執起我們二人的手:「朕知道你們的苦,也知道你們的為難,但是朕一定盡最大努力來帶給你們幸福,若是朕的其他妃嬪能像你們姐妹處得這樣好,皇后與朕也就能少操不少心了。」不知為何,幸福這兩字從皇帝口中說出,我聽來卻是這樣諷刺。 「皇上說的是,臣妾一人留在暮菀宮時也時常覺得冷清了些,上回妹妹在翠微宮說的話我很贊同。」曉華一臉的狐疑瞬即又反應過來她笑得更燦爛了,在我眼中卻覺得她更像只自以為得逞了的狐狸,但也隨之還以淺淺一笑,「我們姐妹之間是該時常走動的,前些日子見妹妹對工夫茶開始感興趣了,姐姐我倒是懂得一些,等明日未時你便過來吧,我們切磋切磋。」 「姐姐說的是,曉華記下了。」看得出今夜曉華也是精心裝扮過的,還特意穿上了白日裡我給她送去的韓服,而暮菀宮裡的我只不過隨意挑了件輕便衣服,可笑的是縱然她用心裝扮,景桓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也只是一刹,這個蠢女人難道沒有聽過東施效顰的典故嗎? 今夜景桓留在了暮菀宮這本也是預料之中的事,如今他對我與姐姐的多加照拂,更多的是因為他對赫連家的愧疚吧,然而這份血與淚我遲早是要討了回來的。曉華眼底的失落也只短短一瞬,但面上看來我對她也是仁至義盡了,不知她是否做著與景桓花前月下的美夢,此來暮菀宮竟是未曾將婢女帶在身邊,我只得囑了茗曦將她送回翠微宮去。 臨走時我執起曉華的手安慰道:「妹妹的事日後姐姐會多上心的稍安勿躁,記得明日未時來找我。」雖然她並不知道我為何非要跟她強調時辰,但以她的那點小聰明也必能料得到我這麼做自是有我的原因的,同時我也將事先準備好的一個食盒交給了茗曦,「茗姐姐,這盒櫻桃肉就要麻煩你替我帶給玉婕妤了,相信姐姐見到這個一定會高興的。」同時在眾人都未注意的情況下,往食盒中塞進一張信箋。 隨後面帶苦笑的曉華便與茗曦一同消失在了暮色之中,景桓牽著我漫步在燕雀湖邊,像極了一對恩愛的尋常夫妻。畫舫中我為他斟上第一道茶,景桓端起茶盞沉吟許久,轉過頭向我道:「郁兒,你有沒有怪過朕?」 我的手微微一顫,手中的茶壺險些跌落,轉瞬反應過來忙用左手扶住,垂下眼努力在嘴角擠出一絲笑容:「皇上不要再取笑臣妾了,臣妾,不敢!」 「不敢,不是不恨,朕明白朕都明白。」杯中茶一飲而盡不知他今日為何又忽然提起,通過琉璃琴的事想必更令他看清了,那個在她面前無限嬌美的宸妃是個有著怎樣手段的女子,而宸妃做夢也不會想到要害她的竟然就是他的夫君,當今聖上,只聽景桓接著道,「朕只不過是想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難道真有那麼難嗎?」 再斟蘭芝,第二道茶,我終是抬起頭來沖他淺淺一笑:「郁兒什麼都不懂,但也願為景郎分憂。」清清淺淺的一句話,但我相信景桓是聽得懂的,既然他要顧忌的那麼多,有些事就由我來做吧。 景桓玩味的品著杯中的茶,原本緊鎖的雙眉立刻舒展過來:「喝慣了碧螺春,也是該換換雨前龍井了。」 乾興五年十一月二十,最近的天時常是陰著的,感覺就快下雪了,這麼快就到了冬天嗎?今日我醒轉得特別早,趴在窗子上遠遠向暮菀宮外眺望去,未時只見一名一身素錦的女子出現在了我的視線,在走出內殿時我竟有些慌亂不安,是害怕嗎,害怕知道真相,害怕那個一直認定的東西終是幻滅了。 「姐姐~」這宮裡的妃嬪哪個不是變著方的把自己裝扮的花枝招展的,而惟獨姐姐即便是在晉為婕妤後,依舊只只著一身素錦,一路無言我拉著玉姐姐往畫舫走去,茗曦在上過茶點後便退下了,只遠遠的陪侍在下面。 「郁兒倒看似清減了不少,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要找項大人看看嗎?」我哪有什麼臉色不好的,成日裡胡吃海喝的豈有清減之理,既然她已經打開了話匣子,那我也順著走吧。 「項大人也只不過開了幾方安神的藥,近日來的精神不濟興許是夜不能寐所至吧。」我蹙著眉作痛苦狀,姐姐並未搭話,她在等我說下去,說到重點,「不瞞姐姐,郁兒知道了些事,或者正是整日裡思忖著這些事而夜不能寐,想來想去郁兒都覺得如果不說出來,自己說不定就會瘋掉,但宮中只有姐姐才是郁兒唯一能夠新任的人,此事茲事體大郁兒不敢胡亂告知給了旁人。」昨夜囑了茗曦將食盒帶給玉姐姐,而我邀了她來的信箋就放在其中,我只不過很隱諱的提到自己知道些琉璃琴毀的秘密,她便這樣急急趕了來嗎,我的心竟涼了一半,難道真的會是她嗎? 早間小蠻打聽回來,說是皇上原本約好玉婕妤去泛舟的,結果卻不知為什麼玉婕妤以身體抱恙為由而沒有去,是啊在接到那樣的信箋後又怎還會有心情去泛舟嗎?姐姐啊,你應該選擇去和皇上泛舟的,這樣你就永遠是我心裡的好姐姐。 「是啊皇宮之中處處是爾虞我詐,幸而我們姐妹之間還能相互有個照應,姐姐雖然什麼都不懂,但還是很樂意成為郁兒的傾聽者的,很多時候把很多事放在心中會要悶出病來的,當初爹爹去了的時候郁兒不也正是這樣告訴我的嗎?」 我親自為玉姐姐斟上茶,輕聲道:「那日我與餘芳儀閒聊間,她卻不小心說漏嘴,興許連她自己都沒曾意識到,原本我們是在聊著至寶琉璃琴的,而餘芳儀卻不慎說出原來盼夏死的那個晚上,她看到了是誰將盼夏推下崇明湖的。」 「哦?承禧殿的人不是對外宣稱盼夏是畏罪投湖的嗎,怎麼竟是有人將她推了下去的,這餘芳儀可曾看清了是何人所為?」她面上波瀾不驚,然而正是這樣的鎮定卻更叫我心寒,是尋常人聽到這個消息不該有的表情,除了想要掩飾我找不出更好的解釋。 我於是按著宸妃的模樣給姐姐描述了一邊,縱然她再鎮定也無法掩飾那一刻她眼中閃過的慌亂,我起身倚著圍欄抬頭望天,時辰差不多了吧。 「郁兒還是太單純了些,餘芳儀既能做出討好你來接近皇上的事,又怎會對你講真話呢,姐姐在宮中的時間比你久看的比你多,知道的也自然要比你多得多。很多人很多事並不像我們所看到的這樣簡單,比如你又是否知道餘芳儀是皇后的人呢?你以為像她那樣宮女出生的人,又如何在後宮之中占著一席之地?很顯然這次她是沖著宸妃而來的,傻郁兒莫要再為這些事傷神了。」我裝作十分震驚的模樣,但立在畫舫上遠遠看著曉華離去的身影,其實我是想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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