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菀宮春 | 上頁 下頁 |
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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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皇帝為國事操勞太多了,恰值秋圍的好季節,皇帝不若和景祥去獵場放鬆放鬆吧,京都中的一切自有皇甫丞相。」太后一邊摸著順淑的頭,一邊緩緩說道。景桓聞言原本正吃驚的看著太后,但隨即便笑著應了一聲:「也好!」 木蘭圍場離得京都並不遠,而此次出行更是帶上了我和玉姐姐,只見玉姐姐最近的起色想必景桓也是待她極好的,又因帶著女眷景桓怕我們寂寞,遂也囑了景祥帶上了寧若。寬敞的馬車中我們三人相視而坐卻是無語,我心中雖然已放棄了對景祥的情愫,然而在見到郡王妃時還是會有些尷尬,寧若紅撲撲的臉上畫滿著幸福,我撇過頭去望向窗外。 這一次出行我帶上了周耀佟,上回在西山圍場遇險給我的印象實在太深刻了,一來不想茗曦和小蠻犯險,二來小周子說自己在進宮前也練過幾個月,我倒不求他在危急關頭救我,只是預感到這一路上會發生些什麼,或者能用得到小周子。 越往南行便看到越來越多的難民,是從南疆逃難來的嗎?寧若在掀開簾子後也是哀歎連連,是啊難民中多半是老弱婦孺,想必男丁不是死在南詔人的手上,便是被拉去充了軍吧,她們一個個面色蠟黃,有幾個甚至餓得腿都軟了。我便從身上摸出些首飾來,雖然不多也不能幫的上多少,然而能讓她們吃上頓飽飯也是好的,寧若也跟著將自己的首飾珠釵卸了下來,一併交到我手上。如果沒有上回的摺扇風波,相信我們也是可以成為朋友的吧,一路上能看得出來寧若很單純,想必那樣的事她也定是受人擺佈的吧! 我們將這些首飾交到了小周子手上,又命了他下得車去送給那些難民們,因著車隊的進度緩了下來,護軍營的江侍衛便來到後面詢問,看那身頂戴想必自西山圍場歸來之後已升了官吧。或者因為身系我們乃至皇上的安危,對於這群難民他也顯得十分警惕,小周子將首飾珠寶送到難民們手上時,她們流著淚匍匐在皇轎兩側,口中喊著:「觀世音菩薩轉世啊,觀世音菩薩轉世。」在最危難的時候哪怕僅得到一點點的幫助,那顆漂泊流浪的心也該能得到絲絲安慰吧。 這裡已是濟南府範圍內了,連官道上都是難民看來這一場南疆之戰的確打得慘烈,而在難民群中站得靠後些的幾個人卻是吸引了我的目光。 一番奔波之後總算抵達了木蘭圍場,方進得營長景桓便與大哥走了過來:「郁兒一路上辛苦了,便早些安置了吧,又見你未帶婢女小周子一人伺候得周全嗎?」 「回皇上的話,臣妾倒也沒那麼嬌慣,皇上想必也累了也早早卸下吧!」他既沒有留下的意思,倒也正合了我的意,景桓又囑咐了幾句便朝著外頭走去,大哥倒是緩了一緩笑著道:「傻妹妹,你送了那些珠釵首飾給她們,可有想過濟南府裡有哪間當鋪敢收這些。」我一驚,的確那些都是皇宮裡的東西,一旦拿出去搞不好還要惹來一身麻煩。 是夜,營區內的帳篷一盞盞的熄滅下去,我輕聲喊來周耀佟:「小周子,馬車備好了嗎?」 「主子,這麼晚了您就這樣出去恐怕不妥吧,奴才雖說也練過幾下子,但眼下到處都是亂民,若真有個萬一奴才可是擔不起啊。」小周子雖是這麼說著,但也引著我往馬車去,無奈年少時不肯學騎馬,而長大後就更沒有學騎馬的機會了,只得囑了小周子備馬車了。我披著黑色斗篷朝營區外走去,小心翼翼的避過護軍,原本也不是大不了的事,只怕牽扯太多便生出些枝節來。 小周子雖然一再的勸說著我,但卻一點都不慌,我並沒有將此行的目的告知於他,而一旦被發現了他也必定會落得個不好的下場。忽聞帳前一聲馬嘶,定睛一看馬上之人竟是大哥:「大哥你……」 大哥勒住馬沖周耀佟道:「你去將馬車牽來這裡,婕妤娘娘既然有如此雅興夜遊濟南府,就由在下作陪吧!」見到我大哥,小周子似乎是長長的舒了口氣,至少皇上怪罪下來他不用一個人背黑鍋了,但是我更為關注的是大哥為何會出現在這裡,這個時候他絕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我知道你要去哪裡,而我也恰好要去哪裡,唯一的差別便是我得到了皇上的許可,而你沒有。以後這些事就讓我來做吧,今天是最後一次,阿菀答應大哥一定不要再讓自己陷入危機,大哥不能保護玨楠不想再失去你這個妹妹了。」他是背對著我說出這些話的,我能夠體諒他此刻的心情,特別是在赫連家接二連三的出了這些事後,而爹爹與二哥也遠征南疆,大哥肩上的擔子一定很重吧。 「大哥我知道了,這一定是最後一次,女人的事還是要交給女人來辦的。」 「哦?我們倒是想到了一塊!」 果然同我想的一樣,那些難民並未走多遠,不多久便在一所破廟發現了她們。夜裡趕路自是件非常危險的事,加之她們的隊伍裡皆是些老弱婦孺,起先當我們走進破廟時,她們一個個都顯得十分害怕,我於是取下了斗篷。 一個孩子像是認出了我一般:「觀音姐姐,娘親這是日裡的那個觀音姐姐。」孩童稚嫩的聲音卻沒來由得令我覺得一陣心酸,於我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這舉手之勞於她們興許就能夠免受饑餓。我於是囑了小周子將事先準備好的乾糧分給了她們,我也坐下和她們聊了起來,這一家人原來是白水城裡的一戶米販人家,南疆一戰白水城被南詔軍圍困達三月之久,城裡守軍又明顯人手不足,於是便組織起城中所有男丁掩護老弱婦孺後撤。但兵荒馬亂的逃到濟南府時,身上的盤纏也早已用盡,我從袖中掏出些銀子塞給了這位婦人。 此時只見幾名披著神色斗篷的女子,行至我面前齊刷刷的跪了下來:「今日若非姑娘出手,媽媽她恐怕是熬不過今晚了。」她們身後正躺著個面色慘白的婦人,雖是一臉病容卻也掩不住過往的絕代風華,「我們姐妹幾個也同戚大娘她們一樣是從白水城逃難而來的,不瞞姑娘因為家裡情況不好,自幼便被爹爹賣入青樓,但媽媽憐我們幾個孤苦打小也是悉心照顧。小女子也知姑娘並非尋常人家,若說回報小女子也當真是無以為報,只是他日姑娘若有任何差遣,我們姐妹幾個自當為姑娘效命。」這幾個丫頭原本披著斗篷看不真切,如今看來一個個水靈靈的都是嫩蔥般的可人兒啊,想那病著的老鴇也是念著這個,才對這些搖錢樹百般呵護的吧,只是對她們我自然也是有所安排,否則也必不會跑這一趟了。 我先是扶了她們起來,淡淡說道:「這些於我本就只是舉手之勞,又何須掛齒呢,而我所求之事相信但憑一己之力不日也該能完成,這於你們卻是百害而無一利,這裡有些盤纏你們也儘快去投奔親人吧!」 「我們姐妹自幼伶仃,又哪還有什麼親人呢。」 回到營區夜已深了,卻不料一個身影攔住了正欲入帳的我,那張無數次想忘卻不能忘的臉,那個令人牽腸又令人心痛的人啊,如今就這樣出現在了我面前,他毫不避諱的將我拉到一旁,幸而大哥早已離開,而小周子又因為停放馬車還未歸來。 許久以來,一直有意無意的回避著有景祥出席的場合,而今當熟稔的聲音再度響起在耳邊,我才發現內心底那份塵封的思戀沒有忘記,從來沒有被忘記,只是我們有的選嗎?他是永郡王,而我是他皇兄的女人,從已開始就錯了。 「你,不要再做這樣危險的事了,赫連青寒與柳毅的事我了然於心。」臣弟與皇嫂私下見面,景祥竟然甘願冒著這樣的大不諱,只為了給我一句忠告?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句,為何我會覺得與大哥說過的話如此相近:阿菀不要再讓自己陷入危機之中了! 木蘭圍場內旌旗蔽日,因了西山行刺事件此番濟南府更是調動了大量人手看護獵場周邊,聽聞皇上最終是沒狠得下心殺了睿親王,但終身禁足又比死好得了多少呢,景桓和大哥一早便侯在了外頭,在他們身側那個白色的身影顯得格外顯眼,便是了永郡王景祥,一如出現在西山圍場時那般,景祥身著白色騎裝英挺的坐在馬背上宛若天神般,而他身側那道紅色的身影更是刺痛了我的眼,菀郁啊菀鬱,不是說好再也不心痛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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