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菀宮春 | 上頁 下頁
三〇


  「果然,那些薩滿法師是在院子裡施的是咒木法!傳言說只要將想要謀害的人的時辰八字刻在木條上,再將這木頭與被害人的頭髮或是指甲一同燒去,並令當事人將這些灰燼喝下去,被詛咒之人不出三日便會暴斃而亡,而他們想要獲得主子的頭髮倒也不是難事。」聽了茗曦的話,我的確是驚出一身冷汗來,原來她已經這樣沉不住氣了嗎,只是不管這傳言是否可信,我也並不曾怎麼得罪她,她卻歹毒至此。

  「都是些無稽之談,鬼神之說不可信不可信,小蠻快替主子去煎藥吧,你們也別在這嚇唬郁貴人了。」喧哥哥笑著將一包被黃色牛皮紙包著的東西交給了小蠻。

  「是啊,茗姐姐說的那些的確是神乎了些,若真那樣見效,怕是皇后娘娘早就……」茗曦也不顧尊卑的捂上了我的嘴,小蠻與碧兒一早也就笑得支不起腰了。鬼神之說的確不可盡信,否則依照宸妃的性子,又怎麼不會用同樣的方法,來對付她眼中的頭號大敵——皇后呢?

  「郁貴人,微臣有幾句話要向貴人交待。」整理完藥箱後,喧哥哥突然朝我一作揖。

  「茗姐姐可否再替我燒壺熱水來?」茗曦聞言也會意的領著碧兒與小蠻退下。喧哥哥自袖中掏出個信封遞了過來:「郁兒,青寒要我傳個話說他明日會進宮來,你準備一下吧。另外看你這般待下人,我也不得不給你提個醒,除了碧兒這宮裡你誰也不要信,我瞭解你的脾性,只是不是付出多少真誠也同樣能夠收穫多少的,我走了明日會同青寒一道過來看你。」

  是什麼事呢,連喧哥哥都不能告訴的會是什麼事呢,難道是家裡出了什麼亂子嗎?哥哥在信中並未詳說,只是簡單的問候了幾句:阿菀家裡都好不用擔心,只是樂恒有些不妥,你在宮中也要保重自己。短短幾個字我卻不禁揪起了心,樂恒不妥,二哥那個禍胎不知又做出什麼來了,如今我只好寬慰自己,也許不過是又喝醉了酒在外頭和人動手了吧。

  一整夜輾轉難眠,直到東方泛起了魚肚白才淺淺睡去,一大早我便支開了她們三個,熱茶已換過三盞了等來的卻只有喧哥哥一人。

  「郁兒你昨晚睡得不好嗎?青寒在信中寫了什麼,能令你愁成這樣,你若是夜不能寐,我再開幾幅安神的方子給你。」喧哥哥伸手要替我號脈,我卻急急抽了回來,此刻我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哪還有心思號脈呢?

  「喧哥哥怎麼只有你一個我大哥呢,你不是說今日會同他一道來嗎,怎麼怎麼……」

  「郁兒你不要急,皇上臨時派了他往山東辦件差,這幾日恐怕是來不了了,原本他央我帶他入宮便是極冒險的事,過些天我再想想辦法吧。」

  「喧哥哥我不能等了,我沒有時間等了,大哥信上說二哥出事了,如今他又不在,家裡還不知道亂成什麼樣了。」大哥被派往外地,我心中又湧起一股莫名的不安,我必須要知道二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你說樂恒?我雖也有些聽說,難道事情真那麼嚴重嗎?郁兒你別擔心,出宮我便去替你打聽,萬事有我你就安心在宮裡養好病,知道嗎?」喧哥哥似乎也是覺察到此事必非同一般,他定是有些話沒有對我說,從小到大他都有這個習慣,只要有心事他便會不自覺的微微挑眉。

  「喧哥哥你可是有什麼瞞著我?」

  項竹喧面上湧起的為難之色,更令我感到不安,我拉住他的衣襟:「喧哥哥,無論如何我也是赫連家的一份子,無論怎樣令我早些知道,也好有個應對不是嗎?」

  仿佛是再也經不住我的軟磨硬泡,喧哥哥終於妥協了:「前些日子赫連夫人曾傳我去過她那,她千叮萬囑要我日後在宮中多照料著你,無論遇到什麼情況都一定要保住你的命。當時我只當她不過是太擔心你,但現在照你所說,興許是她已預料到赫連家可能遭受的劫難,不過郁兒你別急,待我……」

  「喧哥哥你帶我出宮好不好?我扮作你的跟班小廝,我實在是放心不下啊。」我也詫異腦海中竟冒出如此大膽的設想,但是只有親自過問我才能放心。

  「那是萬萬不行的,內宮妃嬪豈可私自出宮呢?若給人發現,你和我的小命可都沒了,還怎麼去救樂恒!」

  「可是我實在是放心不下,特別是大哥又在外地,我又不能去稟明皇上,即便是皇上允了還有皇后呢,這樣一來豈不是滿世界都知道我家出事了,喧哥哥我答應你我一定速去速回。」

  「郁兒你真是……」

  晚秋,寒意漸起,天暗的一天比一天早了,我壓低了帽檐垂著頭,背著喧哥哥的藥箱跟著他往宮門走去,離宮門僅十步之遙,我的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連呼吸都局促起來。喧哥哥回身來看我:「沒事吧,鎮定點!把你女俠的傲氣拿出來。」聞言我果然放鬆了許多,兒時我仗著從爹爹那學來的幾腳花拳繡腿,常把那些仗著權勢地位氣壓奴才的主子們修理一頓,從此也落下了「赫連女俠」的花名。

  「這位大人請留步!」從昭慶門到承天門,那些守城護軍單看到喧哥哥手中皇上所賜的手牌,便都一路綠燈放行,惟獨到了這神武門,卻遇上兩個新護軍,原本其中一個再見到手牌後已將我們放出了宮,但還未及我長舒口氣,另一個便又追了上來。

  「這位護軍還有何事,項某家中尚有急事。」

  「項大人請恕罪,按規矩所有太監出入宮門都是要登記的,只不知道這位公公是哪個殿的,又因何時要出宮?」雖然我並未抬頭,低低的帽檐擋住了我的視線,但那兩股逼人的目光還是令我不寒而慄。」

  「回軍爺的話,奴才是在太醫館當差的的小丸子,是何大人命奴才跟隨項大人出宮辦差的。」我一邊說著一邊掏出喧哥哥事前塞給我的太醫館腰牌。

  「小人多有得罪,還望大人和小丸子公公見諒。」

  「你這鬼丫頭,什麼小丸子公公,剛剛我都快忍不住笑出來了。」馬車上喧哥哥笑得人仰馬翻的,我也只陪著淺淺一笑,因為赫連府就在不遠處了,掀起簾子已能遠遠望見屋頂。見我這般模樣,喧哥哥什麼都沒說,只是很小心的輕輕握了握我的手。

  杜全見府外有人便立刻迎了出來,起先他也只看到了喧哥哥,但那雙小眼睛一瞟便看到了我:「小,小姐!」看得他屁滾尿流的沖進屋子,我沒來由的就好想笑,兒時杜全時常向爹爹告我們的狀,所以私下裡我們也總是想盡各種辦法去整他,直至長大成人,對杜全的反感始終未曾消失,然而今日在見到他時,心底卻是暖暖的,這就是我的家,我又回來了。

  「進去吧,我們的時間不多。」

  我進屋時,爹爹與大娘端坐在堂上,而娘親因為是妾室,只得陪坐在一旁,原本她似乎要來拉我的手,她的眼亮晶晶的,那隱隱噙著的淚花似乎有太多太多的話要說,但大娘只瞪了她一眼,她便又坐回原來的位置。

  「郁兒,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如今你已是後宮中的貴人,這樣私自出宮,還是跟著個男人出來的,若是叫皇上與皇后知道了,又回帶給我們赫連家怎樣的滅頂之災?」大娘的語氣十分嚴厲,看得我進屋就好似看到了瘟神一般,我知道她一直就不喜歡我。爹爹與我娘親原是遠房堂兄妹,從小一起玩便早已私定了終身,只是爹爹家中早給他頂下了另一門親事,對方是名門望族之後,一向果敢如爹爹,竟然沒有做任何抗爭。那時我娘親肚裡已懷了我,雖然最終爹爹不顧家中反對還是執意將我娘娶回了門,但主母大娘也因此對娘親以及後來出生的我處處刁難,我們母女的日子並不好過。聽娘親說爹爹將她迎娶過門時,大娘已誕下了兩個兒子,便是我的大哥和二哥,大哥生得斯文,對我與娘親也是甚好的,只是二哥從小就不學無術很令爹爹傷腦筋,他與大娘一般都不喜歡我和娘親。我與娘親在府上的生活可謂是如履薄冰,縱然有爹爹與大哥的萬般寵愛呵護,但爹爹是個將軍,在家的日子不過就幾天,而大哥卻也不好太明著忤逆他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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