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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六


  綠衣抬頭微有驚詫地道:「娘娘,您先前不是說洛貴嬪是看著宛妃喝的嗎?難道她暗中又給吐掉了,根本沒咽下去過?」

  「應該就是這樣,她連對洛貴嬪疑心都這麼重。更不用說別人了,只怕這宮裡她就只信任自己一個。」停了一下貞妃繼續道:「當初本宮將君山銀針交給洛貴嬪送與宛妃之時便定下了一石二鳥之計,手串上地毒旁人接了並無什麼事,唯有喝過君山銀針的人接觸了才會立時毒發,所以當初在洛貴嬪到來時,本宮才會先讓她喝了那杯放過解藥的茶,然後才將手串交給她,幾乎將所有人都瞞在了鼓裡,可未想如此周密的計畫卻功虧一簣。實在可惱。」說到這裡,她一隻手重重的拍在身側地桌子上,發出「」的一聲響。

  看著她拍桌子。綠衣趕緊上前看她的手,果然掌心一片通紅。急道:「娘娘您別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快坐下歇歇。」

  貞妃依言坐了下來,但是臉上還是一樣的氣憤:「說起來也是月淩那丫頭沒用。本宮辛辛苦苦扶著她做上了貴嬪之位,她居然還是一樣沒心眼沒本事,連人家喝完後當著她的面吐掉了也沒發現,居然還和本宮說什麼都喝了,當初要不是看中她和宛妃不一樣的關係,本宮才懶得理她,可惜她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

  綠衣一邊替她撫著胸口順氣一邊道:「洛貴嬪雖說蠢了點,但不正因為這樣她才會乖乖的聽娘娘您吩咐嗎?叫她往東不敢往西,要是換了個心思活絡點地,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你說的也有道理,唉!」貞妃突然長歎了起來,臉上充滿了難言的情緒:「與宮中其他娘娘相比,本宮始終是欠了一籌,孩子……這是本宮心中永遠地痛,其他的人都能生,唯有本宮,從娘胎裡出來時,便被剝奪了這個身為女人地權利,也讓本宮永遠不能擁有自己地孩子,郭絡羅氏!」說到這個名字時,貞妃簡直就是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啖其肉,郭絡羅氏就是鄂碩的原配,也是董鄂香瀾地額娘,當初就是她讓貞妃還在娘胎裡時便帶上了心悸的毛病。

  綠衣是從小服侍貞妃的,她心中對此再清楚不過,這件事是貞妃心中永遠無法抹去的痛:「娘娘,您不要再想這些了,何況……何況您不是快要有孩子嗎,等再過兩個月洛貴嬪生了,您不就可以……」

  不等她把這個話說完,貞妃已經抬手打斷了她的話,警覺地站起來看看外面可有人偷聽,待見無人靠近後才略有不悅地道:「下次說這個話時小心些,要是讓別人偷聽了去,看本宮如何能饒你。」說完這個她又有些嘆息地道:「原本確實是可以這樣的,可是現在恐怕要重新策劃過才行,本宮等了她這麼久,為的就是這個孩子,這個可以讓本宮後半生有依靠的孩子。」

  「恕奴婢多嘴問一句,為何又要重新策劃過,難道娘娘您先前的計畫不行了嗎?」綠衣雖大致聽貞妃講過這些事,但並不是很清楚,所以才有此一問。

  貞妃一捋鬢邊發簪上垂下的細流蘇:「你知道為什麼本宮將這個計畫叫一石二鳥嗎?正是因為這個計畫不僅可以除了宛妃,還可以讓本宮得到洛貴嬪將來生下的孩子,當初所謂的讓宛妃失去手串,從而被皇上責罰,不過是用來蒙洛貴嬪的,否則她怎麼可能會去做,若是知了真相,她只怕逃都來不及,哪還會聽本宮的吩咐將手串換來。

  你想,宛妃將手串拿給洛貴嬪看,可當她重新戴上時,卻驟然毒發身亡,當一切無法挽回時,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洛貴嬪,所有的人都會認為是她嫉妒宛妃得到皇上的御賜,從而謀害宛妃,特別是從她身上搜出被換下來的真手串後,那就坐實了用淬毒的假手串毒死宛妃的罪名,到時她就是有一千張嘴巴也說不清了。」貞妃的計畫竟是如此一環扣一環,月淩所知的不過是表面而已,她真正的目的竟是要讓月淩背上謀害清如的罪名,從而連她也一併除掉。

  看綠衣有所瞭解的點頭,貞妃繼續說了下去:「皇上為了替宛妃報仇,也為了一正宮規,肯定會將洛貴嬪處死,但那應該是在她生下孩子後,在此之前只會將她幽禁在冷宮中,畢竟是血脈相連的骨肉。只要洛貴嬪一死,這孩子便成了沒額娘的孤兒,到時候,本宮再向皇上進言,表示願意撫養這個罪妃之後,那皇上定會欣賞答應,說不定還會感謝本宮替他解決了這個難題!」

  從始至終,貞妃對月淩一直都是不安好心,剛開始的時候是想拉攏她,使清如少一個助力,也讓自己多一份勢力。

  但從月淩懷有龍裔的那天起,她的目的就改變了,她要得到月淩的孩子,得到她自己沒辦法生下的孩子,好讓自己將來有依有靠,為此她勢必要害死月淩才行,否則孩子是不可以交給她來撫養的。

  好一副如意算盤,一切都在所有人的不知不覺中進行,要不是清如對她戒備太深,連那原本沒問題的君山銀針都不敢喝,只怕還真要和月淩一起雙雙死在她的手裡,這樣的女人,這樣狠毒的手段,著實另人髮指!

  綠衣聽著貞妃全盤的計畫,不禁也有些暗自心驚,不過她可不敢表露在面上:「主子,現在宛妃沒有死,那您準備怎麼辦?」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只能實行原本沒想過實行的計畫。」她抬手左手碗,露出套在裡面的翡翠手串,眼緊緊地盯著,像要看出一個洞來似的:「明日本宮便會尋一個皇上與宛妃同在的機會,引皇上看宛妃被換的手串,想必皇上一眼就可以看出不對勁來,到那時,宛妃丟失御賜之物的罪肯定是逃不了的,就算不能狠狠的打擊她,至少也可以挫一挫她現在正盛的勢頭,讓她不敢再與本宮正面相敵,剩下的事只能等洛貴嬪生下孩子後,再慢慢合計了,畢竟這才是本宮的主要目的。」

  綠衣應合的點頭,貞妃淡然看了她一眼後道:「還有,叫寶鵑繼續看好洛貴嬪,不要讓她耍出什麼花樣來,本宮雖然一直不覺得她有多聰明多能耐,可多防著一些總是沒錯的,有些事本宮老覺得不像表面上顯示出來的那樣簡單,可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又說不出來,本宮可不想大江大河都過了,卻在陰溝裡翻船。」

  綠衣應道:「娘娘放心,奴婢明天就去通知寶鵑,讓她多看著點洛貴嬪,一有什麼消息便立刻來稟報。」

  貞妃點點頭,安排完了事,頓覺困意上湧,不由打了個哈欠,她摸摸自己的臉道:「替本宮卸妝更衣,本宮累了。」

  這折騰了一天的鬧劇,隨著貞妃的睡下,暫告一段落,屹立在黑暗中的翊坤宮就像一隻欲擇人而噬的怪獸一般。

  翌日福臨下朝後,再一次將清如召到了禦書房陪伴自己處理朝務,祖上有規矩說後宮不得干政,清如也自覺長久這樣有所不妥,但福臨執意如此,她也沒法,只得依了陪在禦書房裡,替他翻閱奏摺,然後將比較重要的幾份挑出來,讓他先行批閱,隨著朱筆的批下,一個個「准」或「不准」躍然在紙上,在「不准」二字的下面往往還寫了數個乃至數十個小字,說明是因何原因不准。

  批改之時,福臨神情專注無比,手中朱筆的份量,他自是知曉的,這枝天下無二的筆一揮之間可以讓無數人人頭落地,也可以讓千千萬萬的人有家可歸,有飯可吃,可謂是一筆定乾坤。

  所以每次落筆之前,他都要深思良久,特別是一些比較重大或敏感的事上,就這樣,一直批了整整一個上午才算批完一小部分,而清如也在旁邊陪了一個上午,連坐都不曾坐下過。

  福臨從無數的奏摺中抬起頭,看到清如正一臉溫柔的注視著他,不由心中一動握住了她的手,頓時柔和的情意在二人中間蔓延。

  「累了嗎?」福臨想起清如一直都未曾坐過,腿肯定站得很酸了,他率先打破了這脈脈溫情:「到朕這裡來坐一會兒。」說著他挪了挪身,空出半邊龍椅,竟要讓清如與他一起坐在龍椅上。

  清如連連搖手表示這於禮不合,要是讓別人知道了可不得了,直說了好半天才讓福臨放棄了這個想法,讓她坐在了另一張常喜端上來的椅子上。

  在讓人傳膳至禦書房裡的時候,外面有人通報。說是貞妃來了,福臨微一抬眉輕哦了一聲後宣她進來了,到了裡面。貞妃先向福臨請安,由於清如的名位在她之後。所以清如也適時的起身子向她微微一福,叫了聲貞妃姐姐,婉轉地聲音裡藏著一絲不為人知的笑意,她就知道貞妃今日會來,只是恐怕這一趟她要白來了。

  「貞妃你怎麼突然來了?」福臨問階下穿了一身真紅刻祥雲旗裝的貞妃。她地手裡還提了一個精巧的盒子。

  貞妃微微一笑低了頭道:「臣妾只因聽說皇上這幾天日夜辛勞政務上地事,怕皇上忙的忘了用膳,所以親手做了水晶蒸餃給皇上帶來墊墊肚子,不想宛妃也在,是臣妾冒昧了。」

  「這有什麼冒昧不冒昧的,宛妃在也沒什麼不好的,正好朕傳的膳還沒到,就先吃你地水晶蒸餃吧,咱們三人一塊兒嘗嘗。」隨著福臨的話。常喜自貞妃手中接過盒子,然後取出裡面還冒著熱氣水晶蒸餃擺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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