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宛妃傳 | 上頁 下頁
二四九


  閒話絮語了一會兒,守在外面的秋月突然進來稟報說恪貴嬪到,清如微微一愣,怎麼今日還會有人來,宮裡的人應該都知道她今日有家人來,照理不會現在下過來串門子才對,不管心中怎麼疑惑,既然恪貴嬪來了,就不能讓人家在外面站著,何況素日裡她們的關係就比較好。

  隨著秋月的出去,不多時恪貴嬪就進來了,她身後跟著子奴,不過並沒有抱那只甚少離身的黑貓點點,應該是怕這天寒地凍的抱出來冷壞了它。

  莫挽在進來後,看到索額圖與漫雪,明顯愣了一下,似乎不解他們怎麼會在這裡,倒是索額圖二人,在她進來的時候便離坐拜倒:「奴才索額圖(漫雪)見過貴嬪娘娘,娘娘吉祥!」

  「不必多禮,請起!」聽到他們的名字,莫挽就知道他們是什麼人了,所以顯得比較客氣。

  一邊讓他們起來一邊對清如欠意地道:「宛妃,實在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今日是你家人進宮來探望你的日子,長日久居景仁宮中,不怎麼出來走動,很多事都不知道,實在是冒昧了,我還是先行離去吧。」說著便要告辭離去,被清如拉住道:「娘娘既然來了,就不要忙著走,在我這裡坐一會兒再走吧見清如誠意挽留,莫挽逐留了下來,她看到子矜抱在手裡的小定風後,一下子就笑了出來,而且是全然發自內心的笑,清如與她相交這麼久,也從未見她有如此明媚的笑容。

  莫挽小心的自子矜手中接過定風抱在懷裡逗弄著,小定風也不怕生,一把抓了莫挽的手指,他手小只能抓一個手指,但依然玩的不亦樂乎莫挽與清如一樣都是曾沒過孩子的人,所以對小孩兒特別喜歡,直抱了好一會兒才依依不捨的交還給子矜,同時自手裡褪下一串佛珠放在包著小定風的緞被旁邊:「我來的匆忙,不知你們在,也沒帶什麼東西來,這串佛珠是我入宮時就帶在身上的,有保平安之用,現在就當是給孩子的見面禮吧。」

  索額圖垂頭道:「奴才等怎敢要娘娘的東西,何況現在孩子這麼小也帶不了東西,還請娘娘收回。」

  「給了便給了,哪還有收回之禮,等將來孩子大了再給他戴也不晚。」

  索額圖見她這樣說了,再不收實屬失禮,便與漫雪一併謝了恪貴嬪的賞賜。

  清如端了秋容沏好的茶給恪貴嬪道:「娘娘您今日來我這裡,可是有事?」

  莫挽笑笑,自她手中接了茶,修長瑩潤的手指剛一揭開茶蓋,頓時就有熱氣騰起,莫挽本就是個精緻如畫的女子,現在隔著一層氣霧看她,更覺不似真人,倒如在畫中:「沒什麼呢,我就是閑著沒事來你這裡坐坐,不想卻碰到你有家人在,倒是我的不是了。」說到這裡,她瞧了一眼有些拘促不安的索額圖,漫雪是女眷還好一些。

  將目光轉回到清如臉上後,莫挽再度笑道:「另外就是想提醒你一句,當日在太后萬壽節上,皇上賞你的翡翠手串你要好好保存,千萬莫要丟了或壞了,這手串皇上從不離身,可見珍貴不凡,我怕有人會在這裡下什麼功夫,你自己小心些,莫要讓人鑽了空。」

  清如隔著衣服撫著腕上的手串,臉色諱莫如深,莫挽的話稍稍一提,她就知道裡面的意思是什麼,如果這串手串弄丟了或者損壞了,福臨一旦知道定然會大發雷霆之怒,認為是她沒有好生保管,從而怪罪于她,宮裡的人啊,清如默默地向莫挽點著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一側的漫雪與索額圖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無奈與擔心,特別是索額圖,他與清如兄妹情深,著實擔心,也不知妹妹這樣的日子要到何時才會結束。

  莫挽亦笑點頭,她來,主要為得就是說這個,現在話已到,她就不再久待,放下茶盞後與清如告辭,索額圖與漫雪恭送其離去,臨行前,莫挽又摸了摸定風幼滑細嫩的臉頰,眼裡充滿了盈盈的憐惜,這……要是她的孩子該多好!

  待莫挽走後,清如著人將奉與她的茶盞撤了下去,茶還是滿滿的,除了剛才揭開一下外,她並沒有動過一口。

  在這段小插曲過後,清如與索額圖二人再度說起了話,大多是一些家常,她並不怎麼喜歡提自己在宮裡的生活,不止是失寵時落魄隻字不提,就連受寵時的風光也不怎麼提。更多的時候,是索額圖他們說著家裡的事,她就在一邊靜靜地聽著。不時露出一絲會心的微笑,這樣的寧靜。這樣地祥和。

  午膳便在這片溫暖祥和的氣氛中進行著,值得一提地是,福臨在沒有任何知會的情況下,特意從乾清宮趕過來與他們共進午膳,直把索額圖夫婦給弄得受寵若驚。連清如也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覺,縱觀所有人中,最輕鬆的反是定風,他才不管什麼是皇帝,什麼是娘娘,只管著自己玩耍,玩累了哼累了便睡了一會兒,等醒了再繼續玩繼續哼。

  午膳過後福臨因還有事務要批閱,所以當下就離去了。至於索額圖夫婦則一直待到黃昏將過,才依依不捨的離了宮,清如強忍著泣意送他們到宮門口。手裡抱著定風遲遲不肯惜別,直到身側地人一再催促。她才將定風交還給漫雪。目送他們離去。

  上天似乎感受到她與親人離別時的心痛,雪竟又飄了起來。今年的雪還沒過年就下了好幾場了,瑞雪兆豐年,看樣子來年應該是個豐收的年份。

  直到看的不見了人影,清如才返身回宮,在回延禧宮的路上遇到了今年選秀入宮的謙嬪,雖不熟悉倒也見過幾次,並不陌生,雖然福臨常贊謙嬪溫和有禮,謙謙與人,可清如總也喜歡不起她來,總感覺她的謙和只是表面上的而已,實際上她並不簡單,當然這一切她是不會說出來地,宮裡哪個人不是戴著面具做人,既然這個謙嬪沒有惹上她,她也沒必須要揭穿人家的面具。

  收轉了心思,清如掛上一絲笑對還行著禮的謙嬪道:「不必多禮,起來吧,謙嬪你這是去哪裡?」

  得了清如地許可,謙嬪方直起身,細聲道:「啟稟宛妃娘娘,臣妾這是要去向皇后娘娘請安,晨昏定省是宮裡的規矩,也是臣妾等應做地事。」

  「呵呵,真是難得謙嬪有這份心思,宮裡地人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你這樣的,你如此有心,難怪皇上對你會讚賞有嘉了。」清如淡淡地說著,聽起來像是在誇謙嬪。

  「娘娘廖贊了,臣妾初入宮闈,有許多不懂的地方,還需要娘娘您多多指教,何況皇上最寵愛的始終是娘娘您,臣妾與娘娘相比,就如流螢與明月,實不堪提。」謙嬪果然自謙的很,她的話讓人聽起來很是受用。

  不過清如的神色還是如剛才那樣淡淡的,並沒有什麼改變:「本宮也有些日子沒去向皇后娘娘請安了,今日就與謙嬪你一起去。」謙嬪聽得此微微一愣後便欣然道:「能與娘娘一道是臣妾的榮幸。」

  清如正欲說什麼,突然後面跑上來一人,卻是湘遠,她一邊喘氣一邊道:「主子,洛貴嬪來了,正在宮中等您!」

  月淩??清如直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久未來往的月淩怎麼會突然來到她宮裡,難道有什麼事?即使有事她也不可能來此啊,上次因為琳嬪還有貞妃陷害的鸚鵡一事,她對自己恨之入骨,豈有回頭之理,實在是讓她好奇?

  清如有心要見見月淩,弄清她突然來到的用意,逐與謙嬪分了手,不與她一齊到坤甯宮去,而是向延禧宮走去。

  瞧著清如匆匆而去的背影,謙嬪直起了彎下的身,她不知在想些什麼,並沒有立刻動身,反是站在了原地,好一會兒後她才帶著人繼續往坤甯宮走去。

  且說清如,帶著湘遠回到了延禧宮,還沒進門就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沒錯,確實是月淩,只是她到底來做什麼?如果是因為萬壽節的事有所懷疑想來質疑自己,那未必也太晚了吧,現在都已經過了十來天了,可是除此之外還會有什麼?

  帶著這個疑問清如跨步走了進來,裡面的月淩似有所感,驟然回了身,兩個人的眼睛一下子對了個正著,這一刻仿若是隔了幾千幾百年一般,陌生而又熟悉,幾個月前她們還親如姐妹,可是轉眼間卻已行同陌路,如今再次相對,卻已不再是昔日的彼此。

  清如複雜萬分的看著月淩,她比以前瘦了些,肚子也大了些,算起來她已經有五個多月的身孕了,等到明年春夏之交,那孩子就該出世了,還記得那一日,也是在這裡,月淩與她說著孩子的名字,還有認乾兒子的事,可現在下卻已物是人非,一切都如夢幻泡影。

  另一端的月淩心中何嘗不是百味呈雜,在一陣失神過後,她做了一件任誰都意想不到的事,她朝清如跪了下來,直挺挺的跪著,而臉上更早已垂下無數眼淚,弄濕了那張削瘦的臉。

  她的舉動把清如和所有看到的人嚇了一跳,不知如何是好,也忘了叫她起來,好半晌清如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洛貴嬪,你這是做什麼?」她沒有叫月淩起來,也沒有去扶,只是直直的看著她,垂目而望,看的見的是淡然無波,看不見的是深沉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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