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宛妃傳 | 上頁 下頁
二四八


  而今的她雖是女子,身份卻比無數地男子女子更尊貴,只因她是天子身邊的人,所以對她地父親和家人來說,她是君,他們是臣,他們必須要先叩拜她,然後再敘那離別多時地親情,是以清如只能坐在上首,由著索額圖領妻兒叩首問安。

  待得那禮行完,清如趕緊抬了手道:「哥哥嫂嫂快請起。」隨著她的話,早有人領他們在準備好地椅子中坐下。

  原想著有很多話要講,可真到了這一刻卻連一句都說不出口,只癡癡的瞧著闊別多時的親人,千言萬語梗在喉間,最終只化做一句:「哥哥!嫂嫂!」隨著這句話,眼裡再度充滿了淚水,湘遠在旁見了趕緊勸慰道:「主子您莫要哭,這團聚是好事,怎得能哭呢。」仿佛是為了應和她的話,原本安靜的躺在漫雪懷中的小定風哼哼哈哈的扭起了身子,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瞧著這樣,清如不由笑出了聲,索額圖夫婦亦是一樣笑了起來,漫雪左右搖晃手臂哄著孩子,可他就是不肯再像剛才那樣老實的躺下來,清如見此道:「他這是怎麼了,是不是餓了?」

  漫雪有些無奈地笑道:「娘娘您是不知道,他這會兒哪會餓,早上來時剛剛喂過奶,根本就是精力過剩而已,在家裡也是一樣調皮的不得了,為了他一人,我們所有人都累的人仰馬翻,他不止醒的時候要人抱著到處走,連睡覺的時候也不肯讓我們放下,阿瑪和額娘都說了,他比芳兒小時候可調皮多了,以後啊,肯定也是個安靜不下來的主!」

  「那不是正好!」索額圖瞧著妻子與兒子插話道:「正好可以隨我習武練劍,與他阿瑪我一樣練出一身的好武藝,不光能保護皇上的安危,還能為朝廷盡忠報效!」漫雪斜瞅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不過看那樣子,對索額圖說的話並是不以為然,顯然她不太贊成兒子將來習武,倒是更希望他從文入仕。

  清如笑看著他們說話,默默的溫情在這屋內流淌,自經過月淩之事後,她已經很久沒再像現在這樣寧和安靜過了,整日裡除了記恨貞妃,要向她討回所欠之外,便是想著如何得寵固寵,在後宮屹立不倒。

  「過來讓我抱抱定風。」清如伸手自漫雪懷中接過了扭動不安的定風,那張小臉哦皺的跟什麼似的,好像有人虐待他一樣,漫雪有些不放心地道:「娘娘您小心些,別讓他傷了你,這孩子可皮的很,才一個月大就會揪人頭髮了。」

  漫雪這話說了沒多久,小定風就開始了他揪人頭髮的愛好,雖然清如的頭髮俱挽了起來,沒得讓他揪,但是他也有辦法,胖乎乎軟綿綿的小手一伸,一下子就抓住了清如左側垂下來的步搖,也不知他哪來的力氣,將那玉珠串成的步搖緊緊抓在手裡,還咧開沒牙的小嘴使勁的笑,那樣子真說不出的可愛。

  他是高興了,別人可嚇著了,漫雪和子矜都幫著想將步搖從他的手里弄出來,以免弄壞了清如剛梳好的髮髻,可是她們又不敢用力,只能看著著急,卻束手無策,清如倒是一點也不在意,就看著小定風和他的額娘較勁,後來實在沒法,連索額圖也來了,他手腳粗重不敢去掰幼嫩的手,只是在旁邊橫眉束眼的嚇小定風,希望可以讓他自己放開手,可惜小定風一點都不買他阿瑪的帳,依舊笑得咯咯響,好似很得意一般,可把索額圖氣得牙癢癢,恨不得把他抓起來打上一頓。

  清如笑著道:「好啦好啦,哥哥你也不怕嚇壞了孩子,他才多大啊?你就這樣嚇她。」

  索額圖不好意思的笑著沒說話,旁邊漫雪卻抿著嘴道:「娘娘你別看他小,實際上啊,鬼精靈著呢,他就知道我們拿他沒辦法,所以才敢這麼放肆,您可千萬別見怪。」雖說是自己的侄子,又是一個小嬰兒,但清如的身份到底與他們不一樣。

  清如柔笑道:「無妨,小孩子就是這樣,三阿哥都這麼大的人了,又有太傅教導,可有時候也一樣愛玩。」接著她又低頭對上那雙圓圓的眼睛,笑呵呵地道:「怎麼啦,小定風,喜歡姑姑的東西啊?那姑姑給你玩好不好?」說著她便摘下了左側被定風小手抓住的步搖,讓他可以整個的拿在手裡玩,不過為了怕尖銳的簪針傷到他,特意將這一邊朝向外,使他抓不到。

  哪知她摘下來後,原本一直抓著步搖不放的小手突然一下子松了開來,說什麼也不去抓著玩了,送到他手邊,他逃得比什麼都快,好象那是毒蛇猛獸一樣,清如頓覺有些哭笑不得,她終於明白為什麼索額圖和漫雪會說他調皮了,這孩子不光調皮,還喜歡捉弄人,這不,看到清如現在這樣,定風笑得比剛才還開心,兩隻小手蜷握成拳不停的揮舞著,好似慶祝自己做了一件大事一般。

  湘遠和子矜幾人在旁邊也被逗得笑了起來,這麼小的小孩子就這麼調皮,他們可都是第一次見,適逢小廚房裡燉好的燕窩粥端上來了,清如便將定風交給子矜抱著,然後她招呼著索額圖二人一併用起了粥點,至於這摘下來的步搖她也懶得帶了,交給湘遠收進來。

  看到他們吃東西,小定風又開始不老實起來,從子矜懷裡扭了頭,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們,嘴裡還「撲撲」的吐著泡泡,一副小饞鬼的樣子,可惜他現在還是只能吃奶,所以沒得吃。

  一邊喝著燕窩粥,一邊就勢問起了家裡的情況,當得知二老身體均還健朗的時候,才稍稍安了心,指著堆在一側的東西道:「這裡面有些人參鹿茸之類的補品,等會兒哥哥走的時候記得一併帶了去給阿瑪額娘補補身體。」

  索額圖點了點頭不以為意地道:「其實這些東西家裡都有呢,帶了去也吃不完。」剛說完這句話旁邊的漫雪就狠狠拉了一下他的衣服,示意他不要說,經這一提醒索額圖似也明白了什麼,果然清如的面色沒有先前那麼好看,連剛舀了粥從勺子裡流出來了也不知道,想到自己無意傷了妹妹的心,索額圖恨不得剛才的話能像這粥一樣吃回去,未入宮前,妹妹在家中可是從來沒受過一點委屈,反是入宮後雖眼下風光,可實際上不知受了多少苦,甚至於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原本口齒還算靈活的索額圖現在卻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他拼命的看漫雪,希望她能替自己接上話,可一直沒等得她出聲,其實漫雪不是不想解圍,只是想不出怎麼說好。

  清如不願哥哥尷尬,勉強笑了一下道:「沒什麼,我知道哥哥非是有意,是我這個做女兒的不孝,不止不能在他們身邊盡孝。還總要他們為我擔心,實在是愧對二老!」每每想起在家中日見老去的父母,她的心總是酸楚不已。離家已有三年多,不知何時才能回去看看。省親之事她幾次想起,只是沒有福臨先說,她也不敢先提,只能藏在心中,暗等機會。

  漫雪出來打圓場:「娘娘這是哪裡的話。您在宮中服侍皇上比什麼都重要,阿瑪和額娘知道您好就行了,他們不會怪您地,您定要想的開心,別往那不好的地方想,以後有地是機會見,就像這一次,不也是見了嗎?」

  清如默默地點著頭,雖然說有人開解。但氣氛到底不像剛才那麼愉悅,反而有著些許哀愁,清如不說話。別人也不敢多說話,只默默喝著碗中的燕窩粥。

  清如深呼吸了一下。臉上再度掛了笑道:「不說這些了。對了哥哥,你最近在忙些什麼。我聽皇上身邊地常公公說,皇上最近似乎經常召見你,是不是又有什麼事要你去辦了?」

  索額圖正吃完了的空碗交給宮人重新去盛,聞言順口道:「是啊,皇上原本早些日子就準備讓我去一趟雲南,後來因為你嫂嫂要生產和其他的一些事給耽誤了,不過也快了,等這次過完年就準備去,至於去多久現在還不知道呢。」雲南?」清如皺著眉道:「上次是廣東平南王尚可喜的地方,這次又要去雲南,可是與平西王吳三桂有關?」

  說到這個事,索額圖不復适才的輕鬆之色,臉上有了幾分沉色,即連漫雪也有了幾分憂慮,顯然索額圖地事她早就知道了,整個屋裡恐怕也只能小定風還一無所覺的「咿咿啊啊」著。

  「有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那就是皇上有意要削蕃!」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索額圖的語氣明顯停頓了一下,聲音也壓低了幾分,進而他又補充道:「其實早在我從廣東回來的時候,皇上就有意要削蕃,便因為諸方條件的不成熟所以才做罷,現在阻礙依然有很多,但皇上已經在加緊行動了,先讓我等幾個去各方探查他們的軍力與實力,然後等機會成熟時再一舉拿下,不過這不是短期內所能完成的事,起碼也要用上好幾年。」

  這件事清如倒還是第一次聽說,雖然一直知道福臨對三蕃據地為王擁兵自重的事有所擔心,但不想他竟已經在開始謀劃削蕃一事,真是有些意外,不過這事也有脈絡可尋,天子俱希望集權於一身,掌握天下人地生死,雖當初出於某些原因讓下面的人劃地為王,但最終肯定要收回來,不可能無限期的讓他們稱王下去。

  索額圖又接著道:「這件事大部分人還不知道,除了我們索家以外,也就只有三家與另兩人知道。」不待他說出是哪三家人,清如已經猜到了,輕聲道:「可是蘇克薩哈,遏必隆,鼇拜三家?」看索額圖點頭後,她又低頭思索了一番,對其所說地另兩人實在猜不著,索額圖解釋道:「是圖海與費揚古二人,他們會分別去另兩個蕃王的所在地。」

  圖海是誰清如自然知道,而且還見過不止一次,至於費揚古這個名字卻還是第一次聽到,更不知其是何人,還是漫雪解了她地疑惑:「費揚古是鄂家地人,也就是先皇后的弟弟。」

  「是他?」清如微微一驚,她倒是不知道鄂家還有這麼一個人,不過這與她並沒有多大地關係,所以問過便罷了,只囑咐索額圖去了雲南後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千萬別再像上一次廣東那樣,不止身受重傷還下落不明,還要漫雪獨自去廣東尋他。

  索額圖一一的應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小心的,現在家裡掛念我的人又多了一個,我怎麼捨得不回來。」他說的是定風,那是他的第一個孩子,隨著他的話,漫雪與清如一齊將目光轉向了躺在子矜懷裡的定風身上,而定風也正睜著一雙烏黑圓亮的眼睛看著他們,短暫的目光接觸後,幾人都笑了起來,看他們笑,定風也跟著笑了起來,他雖然還什麼都不知道,但已經能感覺到身邊人的開心與否了,等他慢慢長大後,知道的事會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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