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宛妃傳 | 上頁 下頁
二二一


  月淩淡笑道:「原想著是多坐一會兒的,可就在剛才,秦太醫來了,我想他們必是有事要說,我不欲耽擱他們就先回來了。」

  「秦太醫?宛妃生病了?」貞妃奇怪的道,她可沒聽說延禧宮這位有患病。

  月淩搖頭道:「沒有呢,我也問了姐姐,她說沒病,是有些事要與秦太醫說,至於是什麼事,我就不知道了,她沒有說。」

  「哦?這可就奇怪了。」貞妃低低地說著,沒病找太醫能談什麼事,宛妃她想做什麼?

  她現在對這位與自己並肩而列地宛妃可不敢輕視,四妃之中,靜妃是廢後,寧妃無寵,只有她宛妃能與自己一爭,所以她對其格外重視,秦太醫……他是宛妃的心腹之人,與內務府的代總管小祿子一樣,現在將他召來,又不告訴別人是什麼事,難道……貞妃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難道宛妃她有喜了?

  這個想法只出現了一瞬間便被她否決了,如果真是有喜地話,她沒必要隱瞞,大可以說出來,到時候母憑子貴,說不定她一下子就能躍到自己頭上去,所以應該不是這個事。斜眼覷月淩,瞧她那樣應該不似說謊,確是真的不知道,看來這事要以後再問了,想到這兒,貞妃捺下心中地猜忌道:「也許你姐姐是不想讓你擔心吧,不論有病沒病,你以後都多去瞧瞧她,反正你一人老呆在這咸福宮裡對胎兒也不好。」

  月淩柔柔地應了,貞妃再度道:「對了,你此去可有瞧見琳嬪?」

  「琳嬪?不曾瞧見,她被禁足在寒煙閣中,連姐姐都進不去,我又哪能進去,聽姐姐的意思,皇上一時半會好象沒有放她出來地意思,也不知要禁多久。」

  「這樣啊……」貞妃若有所思的點著頭:「皇上的心思不是我們能猜的,也不知她是怎麼得罪皇上的,想勸都不知道從何勸起,唉,只能等著皇上自己氣消了,月淩啊,最近皇上經常到你這裡來,你若是瞧著時機合適,就多勸著點皇上,千萬別讓他把身體氣壞了。」

  月淩一剝著金橘一邊應聲:「娘娘您總是那麼為他人著想,您放心,我會勸著點著,畢竟我也不希望琳嬪老是被困在寒煙閣,那樣未免也太可憐了。」將金橘上的最後一瓣皮剝掉後遞給了貞妃。

  貞妃接了在手,慢慢掰下一瓣來道:「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好,只是瞧著她可憐,所以想幫幫她,就像當初幫你一樣,在宮裡一個人的力量總是有限的,人多的那力量才能大起來,就像你我一樣,相互扶持,可比一個人時好多了,你說呢?」

  「嗯!」月淩深有理解的應著:「月淩一定會一直和娘娘站在一起的。」她們這樣一直聊到用膳之時,用完膳後貞妃又留了一會兒才離去。

  此後的幾天一直風平浪靜,一些都看不出有什麼事會發生,琳嬪還是和以前一樣被禁足在寒煙閣中,月淩亦好好的在咸福宮中安身保胎,專職為她請脈安胎的是太醫院的左院判吳淮安吳太醫,他的醫術在整個太醫院中僅次於身任右院判的秦觀,而且醫德有嘉,所以不論是福臨還是月淩,對他都很是放心,貞妃關切月淩的身子,時常召吳太醫前去詢問,而吳太醫也是知無不言,清如則不時的去看看她,有時也差人送些東西去。

  至於宮裡的其他人則都在猜測月淩腹中這個孩子是否能平安生下,因為在此之前接連有兩個人的孩子未能平安,先有先皇后生下的孩子夭折,後有清如被人下藥小產,而月淩,她能夠倖免於難,誰都不知道。

  太后得知月淩有孕後很是高興,特意召見了她一次,叮囑了好些東西,著其好生為皇家誕下麟兒,臨了還賞了一對和合如意簪,月淩哪裡曾得太后如此重視過,將其激動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只是不停的叩謝太后恩典。

  九月十九日,清如侍寢的那夜,纏綿過後,清如像一隻小貓一樣蜷縮在福臨的懷裡,而他則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清如長及腰際的秀髮,他的目光停留在明黃的床帳上,眉頭一直緊緊地皺著,仿佛有什麼解不開的愁緒索繞在心間。

  沉默被清如率先打破,她自福臨的懷中抬起頭細聲道:「皇上,您可是還在想琳嬪的事?」任何的不悅與嫉妒都被她很好的掩飾在那張平靜地臉下,教人看不出一絲痕跡。

  聽得清如的話,福臨輕歎了一口氣。回過頭來對上清如秀美絕倫的容顏,一種愧疚,兩種相思浮上眼眸。眼前地這張容顏比禁足在寒煙閣的妗雲要美上好多,可是他依然會不停地想著妗雲。想著那張與香瀾相似的容貌,唉!

  撫著秀髮的手逐漸握緊,一縷青絲在他指間纏繞無休:「果然是什麼事都瞞不過朕的宛卿,朕確實在想琳嬪,雖然她對朕幾番忤逆。可是朕依然是忍不住想她,這個女子,到底要怎麼樣才肯對朕服軟,難道她不知道能夠服侍朕是她乃至她整個家族的榮耀嗎?」

  榮耀?真地嗎?恐怕更多的是悲哀吧?悲哀到不能享受一個女人完整的人生!悲哀到必須要與無數的女人分享一個丈夫,而且還不能表現出任何的妒嫉與恨意,否則就會像那位廢後靜妃一樣,失去所有,甚至失去身為一個女人一個皇后的尊嚴。

  清如捺下聯翩的思緒,繼續維繫著平靜的素顏勸道:「皇上。既然琳嬪不願,您又何必勉強,不妨……不妨就讓她在寒煙閣中孤身終老?或者讓她出宮修行?」她在用這話試探福臨的反應。她知道他多數不會同意,只是想看看會反對到什麼程度。

  果不其然。福臨想也不想就否決了她地話:「這怎麼行。她既然入了宮就是朕的人,哪有現在就出宮修行的理。歷朝歷代那些出宮修行地妃子多數都是在皇帝駕崩以後,至於孤身終老……」福臨臉上浮起一絲冷笑:「她肯朕還不肯呢,朕決意要得到的人就一定要得到!」這如誓言一般地話宣判了妗雲地所有,喜塔臘妗雲是屬於他愛新覺羅·福臨的,誰都奪不走。

  說完這些,他忽將話鋒轉向了清如:「宛卿,你這是在替琳嬪說話嗎?想讓朕放過她?」

  聽出福臨話中地不快,清如心中一沉,知道他這是在懷疑自己剛才說的話,她原也是沒想到,只是這麼一問便會讓他懷疑自己,趕緊從他身上起來跪在軟綿的床上惶恐萬分地道:「臣妾不敢,請皇上恕罪!」

  原本有所不悅的福臨,在看到清如這副驚惶的模樣後,不由軟了心,氣更是消失了泰半,他拉過清如撐著床沿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沉聲道:「宛卿,你是個聰明的人,自然也知道朕為什麼會如此看重琳嬪,朕可以告訴你,朕一定要得到琳嬪,沒有人可以讓朕放棄,即使她現在不肯,總會有服軟的一天,退一萬步講,即使朕真的得不到她,也沒有任何人可以得到,她是朕的!」對於女人,福臨已經認為屬於他是順理成章的事了,誰讓他是皇帝呢,當初之所以會放過靈襄,乃是因為他欽佩於她的理念與執著,但是現在琳嬪已經在宮裡了,他又豈會再次讓她出宮,即使是入廟修行也不可能。

  清如瞧福臨的樣,知其是不可能聽進自己的勸言了,只得道:「臣妾明白皇上的意思了,剛才是臣妾魯莽,臣妾知罪了。」她只能順著福臨的意思,即使她清楚的認識到琳嬪留在宮裡對她是一個極大的威脅,也只能妥協,因為他是皇帝。

  「用不著說什麼知罪不知罪了,只要你知道便好,你放心,不論朕身邊有多少女人,在朕的心中永遠都會有你的位置,因為你是朕的宛卿!」說著,福臨半起身摟緊了清如,緊緊地摟著,像是要嵌入身體裡一般,又像是要借此來堅定他的話一般,清如無聲的閉上了眼,頭枕在他的肩上,垂落的雙手慢慢抬起,回擁著福臨,這個男人承載著她後半生的所有,而她的後半生,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十年,甚至於幾十年,而他的心中真的會永遠有自己的位置嗎?哪怕已是年老色衰的時候?

  將一生託付給個皇帝?這是她聽到最好笑的笑話,可是她就是那個笑話中的一員,包括後宮所有的女人,都是笑話中的人。

  良久,清如方推開福臨道:「皇上,恕臣妾多嘴再問一句,在琳嬪的事上您還準備再拖多久?臣妾只怕這時日一久,宮裡會有閒話傳出,雖然不能怎麼樣,可多少會有損皇上的威嚴。」

  福臨在琳嬪的事上沒有什麼好主意,現在聽清如一說,想想也確是有可能,可是琳嬪不從,他又能怎麼辦呢,總不成一個堂堂皇帝要用下三濫的迷香來將其迷暈吧。

  聽得他的詢問,清如略帶神秘地笑道:「臣妾倒是有一劑猛藥,就看皇上您舍不捨得用了。」

  「是什麼,說來聽聽?」福臨被她的話勾起了好奇心,靠著床頭的蠶絲墊子坐直了身,手則一直圈在清如的腰上。

  清如微微一笑,眼望著下面燒炭的盆子,雖然才九月裡,可是天已經極涼,各宮中陸續開始用上了炭火,暗紅透亮的炭就如她的心一般,表面燒灼怠盡,可內裡依然有火有熱,只不知要到哪一日,這內裡也會如表面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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