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宛妃傳 | 上頁 下頁
二〇七


  小福子等人看到的是與月淩一樣的情景,那人依然躺在床上背對著人,這是主子的床,她不在的時候這張床一直是空著的,現在怎麼會有人躺在上面,看到他們的不解,湘遠臉上浮起帶著一絲神秘的笑意,她衝床上的人道:「洛嬪已經走了,你可以起來了!」

  聽到她的話,床上的人影一骨腦兒便坐了起來,轉過臉來道:「真的走了?」左右一瞧確實不見洛嬪的人後她才松了口氣,頗有些後怕的拍著胸口道:「可算是蒙過去了,我剛才真怕她不肯甘休,非要走上來看看,那我們的把戲可就穿幫了,還好還好,姑姑,你以後可別再讓我做這種事了,剛才差點沒把我的心嚇裂了!」原來這個人影是綿意,是她躺在床上裝清如。

  子矜和小福子在一陣發呆後醒過神來,聽了綿意的話,不用說肯定是湘遠提前讓綿意裝成主子的樣子躺在床上,借此來蒙過洛嬪,只是湘遠一直和他們在一起,沒有離開過,又是怎麼通知綿意的呢?

  此刻綿意已經從床上站了起來,這才看到她竟連鞋子也未脫,不過也確實不能脫,宮女穿的是平底繡鞋,而主子穿的是花盆底鞋,剛才綿意若是將鞋脫了下來放在床下,那麼明眼人只要看到就會發現問題所在,不過饒是如此還是有所破綻在的,那就是床下沒有鞋,試想一個人躺在床上,這床下又怎麼會沒有鞋呢,剛才湘遠也發現了這個問題,深怕月淩看到,所幸這殿內光線不明,月淩又心有所想,所以才沒注意到。

  聽了子矜二人的疑惑,綿意代湘遠答道:「其實早在主子隨皇上離宮的時候,姑姑就已經想了這個辦法,為的就是防止出現今日之事,她叮囑我平時多待在殿內,要是聽到外面有人要進來探視主子,就立刻假裝主子躺在床上,以混他們的視線,為怕過多人知道後容易露出馬腳,所以沒有告訴你們兩個。」

  聽到她的回答,二人才算是明白過來,想必剛才殿內傳出的聲響就是綿意故意發出的,為的就是告訴湘遠她已經準備好了,小福子樂呵地道:「姑姑,真虧你還有這一手準備,否則還真不容易應付洛嬪呢,以後再有人來也不怕了,就讓綿意假扮主子躺在床上好了,哪個能認得出來!」

  綿意聽到小福子的話,氣得直敲他腦殼,只這一回就將她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要是再來一次還不知道要怎樣呢,這個小福子,真是的!

  湘遠卻沒小福子那麼樂觀,頗為憂心地道:「還好這一次來得是洛嬪,她與主子關係較好,只看一眼就走,也沒怎麼為難我們做奴才的,要是換了一個娘娘,只怕就不會這麼容易過關了,說不定他們會要親眼看到才肯甘休,幸好算算日子主子就快回來了,咱們這提心吊膽的日子也差不多可以結束了。」

  想到這裡,在場的幾人都是松了一口氣,可不是嗎,主子回來就沒事了,他們也不用在人前人後騙著說話了,希望在這剩餘的時間裡,不要再有人來,否則他們還得再緊張一次。

  廷禧宮這裡說的熱鬧,月淩卻一個人走在回宮的路上,她一直低頭想著事,剛才在廷禧宮裡看到的事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可一下子又想不出問題的關鍵所在,雖然她是親眼看到清如躺在床上的,可是並沒有瞧見他的臉,所以……總覺得怪怪的。

  正值此際,低垂的頭突然看到一雙翠綠色的平底繡花鞋,月淩微微一愣,順著那鞋往上看,映入眼瞼的是一張精明而帶笑的臉。

  鞋子的主子在看到月淩抬頭後,稍稍彎身道:「奴婢綠衣見過洛嬪娘娘,娘娘吉祥!」原來是貞妃身邊的綠衣,她來做什麼?

  月淩抬手扶起她並不曾彎低多少的身子,客氣地道:「不必多禮,你來此做什麼?」綠衣是貞妃的貼身婢女,一般都隨身跟在貞妃的身邊,不怎麼離開綠衣順勢起身後說道:「回洛嬪娘娘的話,主子在暢音閣點了戲,想請娘娘過去一併看戲,所以特遣奴婢過來請娘娘!」

  月淩聽得是這事,想想自己回宮也沒什麼事,便應允了,隨綠衣一併前往暢音閣,由於她心思分散,是以沒聽到綠衣話中的毛病,若要尋她,應該是去咸福宮才對,從廷禧宮到咸福宮,與從暢音閣到咸福宮並不是一條路,沒理由會在路上相遇的,如果月淩留心一點,便會聽出其中的毛病,可惜她現在心神不寧,一直在想剛才的事。

  綠衣引著她來到了暢音閣,這一路兩人都沒有說什麼話,待到了那裡,果見貞妃已在等候。臺上也已唱起了戲,月淩並不怎麼聽戲,是以一時間沒聽出這唱的是哪一出。

  貞妃著了一身煙青色的旗裝。頭上垂下累累珠珞,四妃第一人的華貴雍容在她身上很好地體現出來。每一處的打扮都精緻而美麗,連那雙花盆底鞋的鞋面亦鑲了兩顆貓眼大地珍珠,月淩在無意中看到她的鞋子後,仿佛想到了什麼,又若有所思地瞧了瞧自己地鞋子。宮中主子的鞋子基本上都是大同小異,三寸高的花盆底鞋,沒有人是可以例外的,而她也終於知道為什麼在廷禧宮裡會覺得怪,終於知道了,原來如此……

  解開了心中的疑惑,月淩心中卻更顯沉重,如姐姐,那床上躺著地人不是你對不對。如果是的話,為何床下會沒有鞋,你不在又去了哪裡。為何連我也不肯告訴,難道你真的已經一些些都不信任我了嗎。不信任我這個與你一道進宮。一道走來的姐妹了嗎?是因為我得了寵,所以你才不信任我嗎?

  貞妃閃著精光的眼在月淩變化不已的臉上劃過。嘴角噙起一絲不為人知的情緒,轉瞬便散去眼中的精光,使雙眼變得平滑和雅,她拍著身邊椅上的錦墊道:「洛嬪來了,快來這裡坐下,戲已經開始了呢!」

  月淩輕應了聲,走過去挨著貞妃地身邊坐下,在她與貞妃之間的桌幾上早有人沏好了茶,擺好了水果,那一邊綠衣在將她引到後便站到了貞妃的身後。

  待得月淩坐定後,貞妃悄然望了她一眼後就不再說話,而是專心看著臺上地戲,鶯鶯之聲,絲胡之聲,不停的傳入耳中,然月淩卻始終無法凝聚了精神,她地心中始終牽掛著剛才地事,如果清如當真不在宮裡,那她又去了哪裡呢,又為何要瞞著所有的人呢?

  不知不覺中臺上地戲已經落下了帷幕,貞妃意猶未盡的拍著手,又著綠衣去賞了那些個人,隨即她轉過頭對月淩道:「洛嬪,你看這戲唱得如何,本宮覺著他們比以前那班要好許多!」

  月淩正自想著心中的事,一下子沒聽清貞妃的話,有些反應不過來,只能胡亂的應了聲,貞妃低頭一笑,伸出帶著綠玉戒指的手去牽月淩:「怎麼了,本宮見你從來到現在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可是不願陪本宮看戲?」

  「沒有!沒有!」月淩慌張的搖著手,生怕說晚了讓貞妃誤會:「能夠陪娘娘看戲是月淩的福氣,月淩怎麼會不願意,何況娘娘平日裡又那麼愛護月淩,月淩感激尚來不及,又怎會……」

  她猶自要說下去,那廂貞妃已經失笑起來:「你這般慌張幹什麼,本宮不過隨口說說開個玩笑而已,你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本宮再清楚不過!」說到這裡她輕拍了一下月淩的手,旋既道:「到底你心中有什麼事,能否說出來與本宮聽聽?」

  月淩遲疑地從貞妃那裡抽回了手,神色之間是恍然的猶豫與掙扎,她有心要將剛才在廷禧宮中的事說出來,可又覺得如此說出來不妥,說不定就會害了如姐姐,所以她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定奪。

  貞妃也不催促,只掛著淺淺的笑意在前面走著,纖長的珠珞在她頰邊晃著,不時帶起一絲豔光,月淩亦步亦趨地跟在她後面,蜷在袖中的手不停地握緊然後鬆開,直到這樣好幾次後,她心中方有了決定,快走幾步來到貞妃的身側,垂目道:「娘娘,月淩並無什麼心事,只是昨夜未曾睡好,所以顯得有些倦怠,如果有什麼地方讓娘娘不高興的,還望娘娘見諒!」幾經思慮,她最終還是沒有將清如的事說出來,即使清如真有什麼事隱了她瞞了她,亦或者騙了她,她亦相信其必是有著什麼苦衷,萬一要是將此事捅出去從而傷害到了她,那自己會懊惱一輩子的,數年的姐妹讓她決定將這件事藏在肚中,不告訴任何人,哪怕是對她幫助最大的貞妃!

  聽得她的回答,貞妃細長的娥眉微微蹙起,嘴角更是浮起一道圓弧:「原來是這麼回事,卻是本宮想錯了,本宮以為你是有什麼心事呢!」說著她停住了腳步,由於她停下的太過突然,月淩一時不察顯些撞到了她,幸而極時收住了步伐。

  側耳聽著風聲掠過,涼意在膚間滑過,貞妃彎身從腳下拔了一顆綠黃相間的小草在指間把玩著,她緩緩道:「洛嬪沒事與本宮說,本宮卻有一件事想與洛嬪說,只不知你有沒有興趣聽本宮嘮叨?」

  貞妃的態度讓月淩有著幾分不解,不知是怎樣的事,竟讓貞妃說的如此鄭重,隱隱不安地道:「娘娘有什麼事儘管說,月淩必然仔細聽著!」

  貞妃走的方向並不是她自己的翊坤宮,也不是月淩的咸福宮,倒像是漫無目的的走著,猛然抬頭,突然見到朱紅盤龍的柱子,原來她們已然走到了崇敬殿,天一直都是陰暗的,太陽躲在雲層後面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不出來,整個紫禁城都籠罩在一片陰鬱之中,同樣的人,紫禁城中的人更是脫不開這片陰沉。

  貞妃抬眼定格在那根通天柱上,手緩然撫上光滑的柱身,翠綠與朱紅的對比是那麼明顯,本來這兩種顏色放在一起是絕不會和諧的,可中間有貞妃素白的手做緩衝,看起來竟是出奇的諧色。

  「洛嬪,幾日以來一直都不曾見宛妃出現過,你知道她是去哪裡了嗎?」貞妃一張口便來了這句,著實嚇了月淩一跳,自己剛剛想的事,怎麼貞妃就問了出來,難道她有讀心術不成?當然月淩知道這個是根本不可能的的事,她暗思了一會兒道:「臣妾不知!」

  「哦?」貞妃似有些不信地道:「你與宛妃關係這麼好也不知道?」她側過目與月淩平視,沒一會兒功夫,月淩便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然她的嘴裡依然低聲道:「臣妾確實不知!」

  貞妃輕歎一聲,收回了迫視她的目光,略帶了些無奈地道:「本宮原以為憑你和宛妃的關係定然會知道,哪知原來你也不知,看來宮中所知所曉的只有皇后一人!」

  月淩的雙手微微一抖,好象有什麼東西紮了她一下似的:「月淩不知娘娘此話為何意,皇后……她知道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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