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宛妃傳 | 上頁 下頁
一一八


  福臨盯著清如緩緩地點下頭,在皇后派人去宣太醫的時候突然出聲打斷道:「把太醫院所有的人都給朕叫來,不許少了一個!」

  「喳!」應聲地是坤甯宮的一個小太監,但隨他去地還有得了福臨密囑地常喜,隨著他們的離開,坤甯宮重又陷入了沉悶,其中表現最輕鬆地就是貞貴嬪了,她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竟是一副無所想無所思的模樣。

  一盞茶的功夫太醫們俱到了,除了秦觀還有幾位不在宮裡的太醫外,幾乎是悉數到齊了,足足八個,包括寧妃先前請來過的那個,由於院使張銘被董鄂香瀾一事牽連入牢,所以現在裡面官階最高的是左院判吳太醫,右院判空缺。

  他們的到來讓殿中的氣氛再度由沉悶轉入了緊張,沒有多耽擱,一個個分別將手指搭在子佩的腕上,而且為了力求診斷的正確性,連必要的綿帕都不覆了太醫輪流診完脈後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詫異,正是這種詫異讓他們遲遲沒有定論,直到寧妃等不及催促。

  最教人奇怪的是福臨,自從太醫請來,常喜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後,原有的緊張之色立時消去了不少。

  甯妃見太醫們久未下定論,以為他們是不敢當著皇上的面說,勸慰道:「各位太醫無需緊張,將結果說出來就是了,皇上可還等著呢!」說到這裡她挑釁地望了清如一眼,哪知她卻是滿不在乎的模樣,恨的寧妃牙癢癢,她倒要瞧瞧這個小賤人待會還能不能這樣。

  太醫們相互商量了一下後,由左院判吳淮安說話:「啟稟皇上,據微臣等人診斷,一致認為秦太醫所診沒錯,佩答應確系經血淤積之症,至於喜脈……」他搖頭苦笑道:「微臣真不知此話是從何而來!」

  聽到這個答案,皇后著實松了口氣,在這裡的人中只有皇后是真心實意關心清如的,清如則微微笑著,她早知道會是這樣,老天沒有存心戲弄她呢!

  一直沒啥表情的福臨亦是微微籲了口氣,抬眼瞧了常喜一眼。很快便再度垂下,反觀寧妃和子佩的面色則別提多難看了,連貞貴嬪也保持不住靜心之態。悄然變色,瞧向清如的眼神在幽遠中多了一份疑惑!

  寧妃眼睛瞪得大大地。一臉的不敢置信,也不顧帝后在場,指著吳太醫的鼻子嬌喝道:「你們到底有沒有診錯,佩答應明明是流產地脈象,怎麼會不是呢!」

  吳太醫哪個都不敢得罪。聽得寧妃不悅,趕緊回道:「回甯妃娘娘,臣等幾人一致斷定佩答應的脈像雖然有點怪,但決不可能是流產以後地滑脈!」其他幾名太醫亦紛紛附和,不知怎的,他們幾個的神色都有點怪,特別是在看向福臨的時候,而福臨則面色陰沉的看著下麵,對寧妃地無禮深為不喜。

  皇后瞧了福臨一眼後對寧妃道:「寧妃。這麼多太醫的話難道還不足夠讓你相信嗎,這件事已經是明擺著了,佩答應她根本就沒懷孕。既是如此,那宛嬪謀害皇裔之事也就無從說起!」

  「可是适才我請錢太醫來診斷的時候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他明明說是流產的脈像!」寧妃說完又朝福臨急切地道:「皇上。臣妾此話絕無謊言,您不信可以找錢太醫來問問!」敢情她也看出情形於已不利了。她使勁給貞貴嬪使眼色,想教她幫著證明自己,哪知貞貴嬪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竟是沒看到她。

  清如冷眼看著寧妃,她倒要看看出了這麼大的庇漏,福臨會如何處置她,現在這裡所有的人,都已經認定是寧妃與佩答應聯手蓄意陷害宮妃了,而這,正是她想要的!

  不過奇怪的是自太醫說出結果後,子佩就一直沒說話,這不像她地性子,瞥過眼去看,不由暗自一笑,原來她早已在椅子上暈了過去,難怪這麼安靜,然她應該要越鬧好,不然光寧妃一個人唱獨角戲未免太過寂寞了點。

  想到這兒,她換上一副驚切的面孔,指著子佩對福臨道:「皇上您快看,佩答應暈過去了,她該不會有什麼事吧!」

  福臨也不說話,只是揮手讓太醫去瞧,太醫到了近前發現其是因為一時氣急攻心所以才暈過去,待用拇指用力掐了下人中後便悠悠醒轉了過來,便如一個瘋婦一樣沖清如撲了過來,口裡還叫著:「賤人!你到底使了什麼妖法,為什麼我明明沒了孩子太醫卻查出來,你說!說!」

  礙著福臨在看著,清如不曾回避,只是推攘著她,不讓她撲到身上來,至於她使了什麼方法讓太醫診斷失誤,她是不會說的,她要子佩在無知中暴怒,只有這樣才能更好地激怒福臨。

  福臨果然看不下去了,喝道:「給朕住手,如此潑樣,成何體統!」待子佩止了瘋樣後才又對寧妃道:「你剛才不是說先前是錢太醫診的嗎,那他人呢!」

  常喜臨到福臨身邊垂手說道:「回皇上,适才奴才去太醫院傳太醫時,發現秦太醫已經不見了,問其他人也都說不知道他去哪裡!」

  「哦?是嗎?」福臨挑眉問道,然不知為何,貞貴嬪總覺得福臨似乎對此事早就知曉,她究竟錯過了些什麼?

  不止常喜,連那些太醫也先後稱是,從他們低垂地臉上隱約可見一絲懼怕。

  聽到這裡,皇后輕籲了一口氣道:「看來這件事已經很清楚了,皇上您說該如何處置呢?」她很少有在福臨面前像有像今天這樣地說話,皇后終於不再是以前那個連話也不會說的皇后了,看來這段時間歷練沒有白廢,這段時間地信心也沒有白豎。

  福臨對皇后今日的表現亦是十分讚賞,而他也有意讓皇后借今日之事好生表現一番,所以他不說話,而是示意皇后接下。

  皇后知道福臨是借此機會考驗自己一番,所以不敢怠慢輕率,深吸了口氣後道:「經過太醫院所有太醫的診斷,都證明了佩答應不曾懷有龍種,那麼宛嬪謀害皇嗣也就無從說起了,那本宮就不明白了,為何寧妃還有貞貴嬪會一口咬定宛嬪有罪呢,你們說曾請錢太醫來診斷過,可是現在錢太醫下落不明,而且就算他在也無用,難道這麼多太醫的診斷還比不過他一人嗎她把指責的重點放在寧妃身上,因為一直以來出面的都是她,相較之下貞貴嬪在此事中就顯的安靜許多,在旁人眼裡她僅僅是寧妃的一個附庸罷了。

  寧妃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一邊倒的情形,先前的有利現在一下子全沒了,皇后在那裡言辭嚴厲,而皇上似乎也已經相信了,想到這兒她趕緊上前跪下:「啟稟皇上皇后,臣妾絕對沒有欺騙任何人,所說的話也是句句屬實,當時臣妾到永和宮的時候佩答應已經流了很多血,還口口聲聲說是宛嬪害她流了產,再加上後來又有錢太醫的證明,所以臣妾一時糊塗之下就信了,如果真非宛嬪所為,那麼一定是佩答應和錢太醫串通起來欺騙臣妾了,臣妾實在是無辜啊!」她腦子倒轉的快,看情況不對就把子佩和那個倒楣的錢太醫連在一起拉下水,好為自己脫罪。

  皇后將目光轉向了子佩:「佩答應,你原是宛嬪宮裡的婢女,得蒙皇上恩寵方才有了今日,而宛嬪對你也是不計前嫌,可萬萬沒想到你居然恩將仇報,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對付宛嬪,你究竟還知不知道良心二字如何寫?!」說到這裡皇后簡直是痛心疾首。

  子佩瞪向清如的眼睛恨的幾乎都快出血了,她萬萬沒想到她的手段會這麼高,明明有罪的是她,可弄到最後卻變成自己誣陷她了,老天爺是瞎了眼不成!

  清如對子佩如火的目光視若未見,她已成強駑之未了,自己何必與她一般置氣,只要福臨信了便好,福臨……他終於不再躲閃她的目光。

  子佩高聲叫嚷道:「皇上我沒有,我沒有害她,明明是這個賤人害了我們孩子,皇后根本就是偏幫她,皇上你要為臣妾作主啊,皇上!」她不顧虛弱的身子,從椅子上爬到福臨的腳邊,苦苦哀求著,試圖讓他相信自己,可惜她錯了,她在福臨眼中遠遠比不上清如,她註定這一生這一世都要被壓在清如下麵。

  福臨一臉厭惡地看著跪在腳下,哭的雙眼紅腫的子佩,不用他吩咐,常喜已經知機的叫人來把子佩拖下去了,皇后趁機進言道:「皇上,這件事不算大也不算小,幸喜現在已經明瞭真象,可以還宛嬪一個清白了,不知您覺得該如何處置寧妃與佩答應妥當?」她沒有指名貞貴嬪,實是有意放她一馬。

  未等福臨說話,一直沒有任何表態的貞貴嬪卻出奇不料的站了出來,向福臨跪下,面色悲痛語氣懇切地道:「啟稟皇上,此事全因臣妾而起,若不是臣妾一時好奇與甯妃姐姐一起進去看看,就不會惹出如此大事,此乃其一;其二,臣妾當時沒能及時阻止此事,致使甯妃姐姐犯下這等錯事,雖臣妾曾多次提醒,但還是險些害了宛嬪,如果皇上真要責罰的話就請責罰臣妾吧,不要連累甯妃姐姐!」

  她說這話就等於把要將所有罪責都推到自己身上,幾乎讓所有人都為之動容,然只有身在其中的清如才知道貞貴嬪這一招有多高,明明一切都是她挑唆寧妃做的,可現在卻說的好象她是被逼的一般,明著是攬罪上身,實際是將所有責任都暗推到了寧妃身上,瞧福臨的樣本就沒想要罰她,如今再加上這話,只怕更加不會了,只可笑甯妃,明明被人賣了,還一副感動的樣子,難怪她要被人當槍使。

  在宮裡有些話可說有些話不可說,清如於此事瞧的清楚,但她沒必要說出來,不論誰獲罪都與她無關了,她所要做的全部都做完了。現在只須瞧戲便行。

  然貞貴嬪的話還沒有說完:「至於佩答應,臣妾想她也只是一時糊塗,請皇上瞧在她不是有心的份上原諒了她這一回!」這一下兩個人地情她都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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