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宛妃傳 | 上頁 下頁
一〇九


  福臨盯著清如眯起眼傾過身子道:「你不會不知道他的額娘是誰吧?你明知道朕會給你一個什麼答案,卻還將他帶來?你這是在挑戰朕嗎?」話裡透出濃濃的不悅。甚至於有著一些惱怒的意味在裡面。

  然清如卻儼然不懼,不是因為她不怕福臨生氣。而是她看到福臨看玄燁的時候眼裡並沒有多大地厭惡。

  她溫婉地說道:「臣妾不敢惹皇上生氣,只是今日見二阿哥在欺負三阿哥,臣妾一時於心不忍,所以才將他帶了回來,皇上。不論三阿哥的額娘犯下了什麼大錯,都與他無關,稚子無辜,他才只有五歲而已,難道皇上真準備讓他在阿哥所裡自生自滅嗎?」

  「誰叫他有個惡毒的額娘,這怪不得別人!」董鄂香瀾之死是福臨心中地禁地,能不觸及,他從不願去回想,然眼前這個孩子卻讓他無可避免的想起。這是誰地錯?

  「我額娘不是壞人!」一直看著他們說話的玄燁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他不允許有人說額娘的壞話,即使是皇阿瑪也不行!

  福臨瞧了玄燁兩眼沒有說話。這個兒子曾經他也很喜歡,聰明好學又有靈氣。可如今。叫他如何還能對之。

  清如摸不准福臨臉上的神色是什麼意思,怕他怪罪玄燁。趕緊道:「皇上恕罪,三阿哥還小,許多事都不懂,您別生他的氣!」

  福臨搖搖頭,手向玄燁伸了過去,清如心中一緊以為他要打玄燁,沒想到只是將他拉到了跟前,細細地打量起來,算起來他們父子也有許久未見了,這樣想著,方發覺,原來自己對這個兒子虧欠頗多,一個小孩兒沒了人照顧,在阿哥所裡指不定會受什麼苦呢,二阿哥的欺負,不過是其中的一個罷了。

  罪不及子,何況是自己的兒子,想著想著,福臨的眼神漸漸柔和下來,舉頭對清如道:「你真準備收養他?」

  「臣妾與三阿哥頗為投緣,很想將他收到膝下,請皇上允肯!」見福臨似乎有所動搖,清如再一次懇求道。

  福臨沒有應,而是放緩聲向玄燁問道:「你願意跟著宛嬪嗎?」

  玄燁回頭瞧了清如一眼,點頭應是,福臨扶著玄燁的肩突然笑了起來:「那好吧,以後你就跟著宛嬪,她就是你的額娘了!」

  這麼爽快的答應倒把清如嚇了一跳,剛才還一臉不悅的樣子,怎麼現在又高興了:「皇上……」她擔憂地叫著,沒有立即謝恩。

  福臨站起來,負手在背,一條張牙舞爪的金龍在他寶藍色的衣服上騰飛,直欲破空而去一般,外面明月皎潔,星光點點:「其實在來之前朕就想了很多,幾個兒子女兒裡面其實朕都虧欠他們許多,就如你所說稚子無辜,佟妃犯下大錯,但玄燁不該為其所累,身為皇子卻遭人白眼,朕身為人父又如何能安,你性子淡定,又知書懂禮,恪守本份,從不枉自生事,將玄燁將與你撫養是最合適,只是以後要辛苦你了!」

  「皇上……」這一次不是疑慮而是感動,适才這番話讓清如對福臨又有了更深一層地瞭解,他雖有時偏激執拗,但卻不隨便遷怒于人,皇帝畢竟不是普通人,他能通情至此,已是很好了。

  既是福臨允了,那接下來的事就簡單多了,第二日他便頒了聖旨,曉喻六宮,三阿哥玄燁交與重華宮宛嬪撫養,並特許其可以不回阿哥所!

  至於玄燁只肯叫清如姨娘地事,福臨初有所不喜,但清如說這只是個稱呼而已,沒必要強迫於他,只要真心待其好,這聲額娘遲早會叫地。莫挽是一手促成這件事的人,在得聞聖旨地時候,她抱著點點微微笑著,空著的手在一隻紫檀木製成的匣子上撫過,如撫情人的臉龐,溫柔至極。

  這件事在後宮並沒有激起什麼波瀾,因為這與她們並無切身的利害關係,所以許多人都選擇了冷眼旁觀。要說高興的恐怕就是孝莊太后了,幾個孫子裡她最喜歡最看好地就是這個了,而今見清如收養了他。可是樂意的很,同時對清如的好感亦多了一分。也許她這輩子做地最對的一件事就是扶植清如成為福臨地寵妃!

  日子過的很快,轉眼已到了五月裡,距清如收養玄燁已有半個多月,經過多日的照料與相處,眼見著玄燁與其漸親。且性子亦逐漸恢復了孩童該有的活潑,清如見了高興不已除了這事,便是與水吟繡鳳凰,趕著皇后千秋節時送上去,這兩件事下她一時倒是把子佩的事給淡忘了,而子佩也只侍過幾次寢,福臨對她興趣似不是很大,所以位份也不曾晉過。

  五月已開始逐漸熱起來了,比往常這時要熱不少。似乎預示著今年地夏天會特別炎熱,宮妃們的手上除了帕子以外亦多了件不離手的東西,團扇!

  這日清如閑來無事。便叫人去請水吟,來她這裡刺繡。這刺繡原是大多數女子會的事。但水吟別出心裁,要繡一個與眾不同的。所以繡起來特別費功夫,兩人並肩坐在快有一丈長的繡架前,專心繡著鳳凰的尾巴,繡架旁放著一盤新鮮的水果,現在還不到用冰的時候,所以不曾冰鎮過,但卻是從井水中取出地,所以涼的很,同時兩邊各有一人在打扇,習習涼風吹在二人身上,一時間碧琳館裡靜寂無聲。

  繡的時間一長清如便感覺眼酸地很,往往找不准下針的地方,於是停了下來,取過一旁地手巾拭著手心地汗,對還在起針穿線的水吟道:「姐姐你也累了,停下吃點瓜果,反正這幅圖也繡地差不多了,定能趕在皇后生辰前完成的,不急在一時。」

  水吟繡完手中的線後直了下腰笑道:「當初說繡的人是你,現在說不急的人也是你,敢情我就是給你打下手的啊!」

  清如用竹簽插了塊蘋果放到她嘴裡道:「好啦,就你還抱怨,最多到時候說的時候我說是你繡的,讓皇后多賞你一些還不行嗎?」

  兩人一陣嬉鬧,瞧得各自的丫環亦是笑抿了嘴,水吟咬著蘋果道:「對了,最近月淩的舞練的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

  「這你儘管放心,月淩的舞怎麼樣我們還會不知道嗎,我保證到時候肯定會讓所有的人大開眼界!」

  「那你準備怎麼讓她出場?」

  「當然是要出其不意,我準備給皇上一個驚喜!」清如神秘兮兮地說著,看來她心中早有打算。

  水吟笑呸著道:「就你鬼主意多,不過月淩能承寵,也算了了我們一樁心事!」

  這次清如沒贊同她的話,反而是頗多憂慮地道:「只怕這樁心事了了以後又會有更多的事生出來了!」

  聽到這話水吟亦斂了笑意,拿在手裡比對的幾根顏色豔麗絲線一下子失了光澤:「我們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幸而我們四人還是和以前一樣,也亦算是難得了。」

  停了一會又道:「說起來最近你宮裡的事可是特多呢,一會兒這個一會兒那個,現在還收養了三阿哥,真不知道你是怎麼勸得皇上同意的,要知道皇上可是恨死了佟妃!」

  清如咽下口中的蘋果沒有說話,福臨雖稱得上是一個不錯的皇帝,但做皇上的總是喜怒無常,上一次她只是湊巧而已,儘管福臨同意了她收養玄燁,但對玄燁的態度還是時淡時濃。

  清如拂袖站起來的時候,不小心掃到了盛瓜果的玉碗,袖子上頓時沾了一小片水漬,她倒也不在意,只看了一眼便罷,「姐姐!」

  「嗯?」水吟抬頭等著清如說下去。

  「我仔細的把先皇后還有子佩的事想過,兩件事中都有著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李全!」她將這幾日所思所想之事說了出來,與她交好的幾人中,月淩柔弱,日夕率直,只有水吟才能商量著事。

  「李全?這個人確是可疑的緊,先皇后與佟妃的死與他有關。現在如你所說又和子佩搭上了,若說他是無心的,鬼都不相信!」水吟道。

  清如點點頭:「我就是懷疑他與幕後之人有聯繫。現在看來那個人似乎對我很是關注,引我宮中的人叛變。咱們要是在不把他揪出來,只怕幾個都要倒楣了。」

  「那你準備怎麼辦?」

  「派人去查李全地底,就算不能查出全部,但多少會有點幫助,你說呢?」

  水吟沉吟了一下道:「這倒是個辦法。我記得內務府裡有每個太監宮女的記錄,我們現在就去看!」

  她正欲起身,卻被清如重新按在了椅子上,面對其不解的目光,清如沒有多做解釋,而是從袖中取出一張紙遞給她,水吟接過來一看,只見上面寫著:李全,順治三年入宮。京城人氏,父母雙亡,無兄弟姐妹。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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