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宛妃傳 | 上頁 下頁
三八


  「你在吃藥嗎,為什麼呀,是生病了嗎?」玄燁看到那些粉末,還以為是什麼藥,眨著大大的眼睛想了一下後,很不舍地把手裡的球遞了出去,「喏,這個給你玩,一邊玩一邊吃藥,這藥就不會覺得那麼苦了,以前他們逼我吃藥的時候都是這樣的。」

  小孩子天真無邪的樣子真是可愛,清如笑著搖頭道:「我沒病,這也不是藥,球你還是自己玩吧!」話音剛落,突然渾身一個激靈,原先沒想到的東西豁然開朗,真是的,她怎麼就沒想到呢。

  清如想到了事,著急想走,可看玄燁一人留在這兒又不放心,只得先哄著他回了阿哥所後才疾步離開。

  太醫院。

  清如看著匾額上的三個大字抿了抿唇,她找的就是這個,到這裡的時候已近午時,院裡除了幹雜活的小太監外,只剩下一個太醫還在,他一邊搗藥一邊翻醫書,不知在做什麼。

  太醫院有太醫十數人,太醫的官品並不高,除了院使是正五品,左院判、右院判是從五品外,其他太醫都是從六品,院使與左右院判非醫術高超之人不得勝任,而院使更是要得到皇上的信任才行。

  而今的院使是自皇太極時就進宮的張銘張太醫,如今也有六十幾的高齡了。這日他正在院裡試驗一種新藥,看到有女子進來不覺一愣,看來人的頭飾他就知道乃是皇上的妃子,且是貴人身份,心下不由奇怪,難道她不知道妃子是不可以隨意入太醫院的嗎?

  想歸想,這禮還是要行的,他朝已跨入門中的清如低頭拱手道:「微臣張銘見過貴人主子,貴人吉祥!」由於他不認識清如,所以不知道她的封號是什麼,只能稱其為貴人。

  清如略一頷首,道了聲免禮。

  張銘不知她所為何來,有心提醒,「不知貴人來此是有何要事,若是有事派人來傳就是了,豈敢勞煩貴人您親自走一趟。」

  清如也不和他拐彎抹角,直接將來意說了一遍,當她提到太后欽賜「朝凰金令」的時候,張銘既是吃驚又是恍然,明白她何以敢來太醫院了。

  還沒等清如拿出東西來請張銘辨別,外面跑進來一個小太監,氣喘吁吁地說寧貴嬪不知吃壞了什麼,此刻正疼得厲害,請他趕快過去看看。

  張銘抓了藥箱準備要去,可看到清如又為難起來,正在兩難之際,恰巧有人進來,他忙叫住了來人,「秦觀你過來!」接著又扭頭對清如道,「如貴人,這位是秦太醫,他對藥材極是熟悉,您有事盡可問他。」說完就急急忙忙跟著那個太監走了。

  清如回望過去,原來那叫秦觀的人就是先前為她看過病的秦太醫。秦觀現在的樣子看起來並不怎麼好,眼窩深陷,眼睛裡滿是血絲,似乎很久沒睡好覺了。

  清如走過去將一直捏在手裡的錦帕打開,然後遞到秦觀面前道:「秦太醫你可識得此物?」

  秦觀接過來,稍加細看後很肯定地道:「回如貴人,此乃西域特產七星海棠曬乾後磨成的粉末,在禦藥房就有這味藥。」太醫院與禦藥房是連在一起的,以方便取藥抓藥。

  「那這七星海棠的功用是什麼?」這是清如最關心的問題,禦藥房的東西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暢音閣裡,裡面一定有原因。

  「七星海棠磨成的粉末是一種極好的麻藥,宮中常用它來麻醉病人,以達到減輕痛苦的目的。」秦觀據實以答。

  「那它燃燒出來的氣味能不能使人昏迷?」清如記得日夕曾說過,她剛進去的時候舒蘅是昏倒在地上的,而這七星海棠又是在燭臺上找到的,極可能是燃燒時撒下的。

  秦觀考慮了一下,不能肯定地說:「如果加大分量的話,應該是可以的,不過從來沒人試過。」他是大夫,對於沒十足把握的東西從不妄下斷言,何況他也不明白這位如貴人何以要抓著七星海棠之事不放。

  未等秦觀多想,清如又問道:「那近日可有誰用過或取過七星海棠?」

  「這個……」秦觀面有難色地道,「微臣近日一直在承乾宮照料皇貴妃,極少有回太醫院的時候,所以對這個不是很清楚。」

  他的這個回答並沒有令清如失望地離去,因為她知道還有一種方法可知此事,清如面帶笑容地走近幾步道:「我記得禦藥房裡所有使用或領用的藥都會留下記錄,煩請秦太醫將書冊拿來我看。」

  秦觀沒料到清如會知道這件事,態度還如此堅決。他身為太醫豈會不知所有藥的領用都會留有記錄的道理,剛才之所以不提,是因為以她貴人的身份根本無權翻閱,提了只能徒增悵然。何況她越規入太醫院已是大大的不該,真不知院使何以還要他答其所問,秦觀理著思緒道:「如貴人恕罪,此書冊雖非機密之事,但貴人您並無閱覽之權,微臣斗膽,還請貴人您移駕回宮。」

  面對這個逐客令,清如倒沒有什麼不悅。一來是因為秦觀說的在理,她的品級確實不夠資格翻閱這書冊;二來是因為秦觀曾給她治過病,對他的印象不壞。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冊子她是查定了,當下取出藏在袖中的金令舉於面前,對保持著低頭作揖的秦觀道:「秦太醫,你抬起頭來,看看可識得此物!」

  秦觀不知她所指何物,依言抬頭看去,當看清時面色不由一緊,頗有些不敢相信的樣子,然權杖上栩栩如生的鳳凰,還有那「朝凰金令」四個大字由不得他不信,回過神後他連忙拍袖撩袍,雙膝跪地口呼:「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清如收起權杖,右手虛抬道:「秦太醫請起,既然你認得此令,那就無須我再多言了,現在可以將書冊出來了嗎?」

  這一次秦觀再無反對的理由,當即領著清如來到禦藥房,取來鑰匙開鎖後,從裡面拿出一本最新的書冊遞給了清如。想到答案即將揭曉,清如翻書的手忍不住有些顫抖。

  五月十七……

  六月初十……

  七月初八……

  七月十六……

  事關日夕生死大事,每一頁清如都看得特別仔細,生怕有所遺漏,可結果卻讓她站不住腳,踉蹌著退了幾步。

  書冊裡居然……居然沒有關於七星海棠的記錄!

  怎麼會這樣……不可能會錯的,一滴冷汗滑過額頭,滴在書冊上,清如不甘心地又翻了好幾遍,可結果依然令人沮喪。沒有!什麼都沒有!清如氣惱地將書冊摔在地上,明明在的東西,何以會找不到出現的痕跡。

  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線索眼瞅著就要斷了,清如豈能不惱。

  (3)

  正所謂關心則亂,清如現在大抵就是這種情況。秦觀一言不發地撿起書冊,準備將其放回原處,卻在合攏的時候發現有些不對勁,再一細看果然是有古怪,他將這翻開的書冊再次遞到清如面前,「如貴人請看這兩張書頁間可有不對勁?」

  不對勁?清如被他說得不甚明白,低頭去看,這一下立刻被她發現了問題,原來在七月十二至七月十四之間有被撕過的痕跡,也就是說,有人怕裡面記載的東西被人看到所以偷偷撕走了,而這,極有可能就是記載七星海棠的那一次!

  能這麼做的就只有太醫,只要將他們招來一審就什麼事都清楚了。這個看起來頗為誘人的想法剛浮上腦子就被清如給否決了,且不說太醫院十來個太醫誰都有可能,而且這種事誰會主動承認,再說她現在是一點證據都沒有。看來此事還是要再想想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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