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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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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知剛壓下心中的火,眼前便陡然有似煙雲密佈的鞭影向我籠罩襲來,我擰了眉,手指一動剛要抽出腰間的軟劍時,晉穆卻似根本就沒有想地迅速抬手擋住了那迅猛而下的重鞭。 「嘶」一聲,長鞭劃破了晉穆的衣袖,白色裡衣自撕裂的黑綾間露了出來,隱帶一抹殷紅的血痕。鞭影余勁掠過晉穆的面龐,忽聞一聲清脆的碎裂響,鬼面一分為二,掉落。 我抿緊了唇,目光驟寒。 而抽鞭的人也顯然是沒想到會將鞭子抽上晉穆的身,辛好忙收回了長鞭,美麗的大眼睛瞪著晉穆,眸中流露的盡是心痛和悔恨。她遲疑一下,方喃喃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晉穆揚了一下袖子,負手身後,俊面微冷,漠然道:「我與你大哥休戰的盟約尚未談妥,辛好公主此行若是想要告訴穆你們匈奴無意休戰的話,那穆心知肚明。你可回去告訴你大哥,漠北戰場,塞外蒼原,穆隨時候教!當然,也或者是他在訥河邊的陰山龍城呆得不耐煩了,需要我去替他端了龍城,拔了你們的帳篷,穆也願效勞。」 「鬼面人……」 辛好目光一黯,她橫了眸掃過我,再定睛看了看晉穆,而後眼圈陡然一紅。她垂頭,眼睛癡然瞅著一會手中的長鞭,忽地轉過身,一言不發地揮了揮手,帶了那群黑衣人又飛快消失在山坡後。 *** 人影消無後,晉穆跳上馬背,插劍入鞘。他正待拉住韁繩要走時,我伸手自懷裡掏出一方絲帕,稍稍側過身,默然將絲帕裹往他臂上的傷口。 「這鞭力道有些重,回營後我再為你好好治。」我一邊纏著絲帕,一邊輕聲道。 晉穆低聲笑,默了會兒,忽道:「她是胡人的公主,匈奴王的妹妹,辛好。」 「嗯。」 「我曾在戰場上放過她一馬。」 「嗯。」 「楚丘之議後,晉與匈奴的戰爭和楚齊戰爭幾乎同時開始,我為了儘快揮師南下,所以此戰並沒有打徹底,胡人軍隊雖退出了晉國北方的城池,但仍屯兵邊界。辛好是匈奴的公主,暫時得罪不得。而且她還小,你……」 「小?她已經不小了,會去喜歡人,也懂得喜歡人了,」我笑了,回眸看晉穆,奇怪,「再說我又沒要你把她怎樣,解釋這麼多作甚麼?」 晉穆勾唇,面色一暖,眸光瞥向天空,看似漫不經心:「我還以為你不說話是在吃醋。」 吃醋? 他說話時我正在將絲帕打結,聞言我狠狠用力,紮痛他的傷口,聽他倒吸一口涼氣後,我輕快笑了,斜眸打量他:「怎麼樣?是不是很疼?」 他眨眼,笑,硬撐著:「不疼。」 他嘴裡說不疼,我卻莫名地心中一痛。低下頭,鬆開那個結,重新紮好後,我歎了口氣,苦笑:「其實你剛剛不必為我擋的,她那鞭傷不了我。」 晉穆笑了笑,道:「因為你穿著金絲玉衣?」 我點頭。 「她若將鞭子揮上你的臉,怎麼辦?」 我會拔劍斷了她的手。我垂眸,不說話。 晉穆拉好馬韁,笑道:「別多想了。咱們回營?」話一落他卻又馬上丟開韁繩,伸手摸上自己的臉,眸光一轉,看了看掉在地上的破面具,啞聲不語了。 我了然,忙自長袖中取出他給我的鬼面給他戴上,然後趕緊轉身抓過韁繩,趁他還沒反應過來時,我蹬腿狠狠一夾馬肚子。 「駕!」 駿馬嘶鳴,奔騰如煙揚。 身後那人抱著我的腰,笑聲暢快。 慢慢的,我臉通紅,忍不住怒問:「笑什麼?」 「沒什麼。」他答,而後果然壓低了笑聲,靜靜地靠在我身後。片刻,他的雙手突然伸上前,握住了我拉著韁繩的手指,道:「這次不是安城外。我來駕馬。」 我怔了下,將手縮回。 *** 馳近中軍行轅時便隱約聽聞那邊傳來刀劍器具相撞擊的廝打聲,不像平日操練的整齊劃一,聲音有些淩亂,急促且緊張。 有人闖入軍營?我和晉穆互看了一眼,他揮下馬鞭,馬受痛,頓時踏蹄疾若閃電,追風難及。 片刻後我和晉穆縱馬行入中軍營地。我凝了眸,只見練武場上那幾千將士團團圍在了一處,將一藍一灰兩道飛忽矯捷的身影圈在了場中央,長刀相對,冷鋒相逼,縱使一撥又一撥的人被撂倒受傷,卻也無人有退後一步的猶豫和膽怯。 而闖營的那兩人武功也著實精妙高超,以一敵百,雖不得突圍而出,但刀劍揮斥有度,銀芒吟嘯劃過時,雖傷人倒地,卻從不殺人。 灰衣人是誰不知道,但那深藍衣影卻是我再熟悉不過的。 我回眸望瞭望晉穆,輕聲:「是他。你還不阻止?」 晉穆瞥眸看了眼站在圈外悠然觀戰的夜覽,搖搖頭,歎氣:「煩!這兩人又碰在了一處!」 言罷他跳身下馬,咳嗽一聲,朝亂作一團的場中喝道:「都給我住手!」聲音不高,但餘音有勢,威懾力十足。 場中浪濤翻滾的海潮因此聲而平歇,眾將士回頭看著晉穆,刀劍齊齊入鞘,腳步後移,魚貫退下。 轉眼間諾大的場地上唯站著兩人,深藍長袍、罩著墨黑綾紗斗笠的聶荊,還有一個……我斜眸望過去,看清灰衣人面容的刹那,我微微驚了一跳。 居然是他? 我詫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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