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瀟然夢之無遊天下錄 | 上頁 下頁 |
一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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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人,低頭看著她,冰雪般冷漠無情的臉上,卻有一雙燃燒著熾熱火焰的眼睛。 冰依定了定神,抬起頭嘲諷地笑道:「怎麼,現在就想把銀票和休書給我嗎?」 她攤開手,伸到他面前:「拿來吧。」 祈然眼中火光一跳,猛然抓起她的手將那只受過傷的食指含進自己口中。 「痛……」冰依忍不住呻吟了一聲。這個混蛋,居然用咬的。 她狠狠甩著自己的手,想要從他口中脫離出來,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放開我!不是你說要給休書的嗎?要跟你結百年之好的女人還在外面呢?你現在這樣算什麼?」 隨著「啵」一聲曖昧的聲響,手指終於從他溫暖的口腔中脫離出來,冰依看著食指上一圈深深的牙印,大聲道:「休書呢?!」 祈然雙目一瞬不瞬地盯著她,聲音緩慢而冰冷:「冰依,我說過,你要是敢爬牆。我一定會殺了那個男人,然後永遠囚禁你。你不信嗎?」 冰依看著那副認真嚴肅的絕世容顏,氣得渾身發抖:「那麼你呢?你當著我的面和卡嘉調情,我說你敢爬牆,我就閹了你,你他媽的信不信?」 「我信。」祈然忽地笑了笑,隨後鄭重地執起她的手,柔聲道,「冰依,不要在我們吵架的時候去找親近別的男人,你明知道,我有多在意。」 冰依怒道:「那你還在我們吵架的時候跟卡嘉調情,難道我不會……」 她的聲音忽然一頓,祈然溫柔而專注的目光讓她混沌的腦袋忽然無比清明。 祈然輕聲道:「如今,你該知道這種感覺有多痛苦了。」 冰依呆症了許久,回想著方才酸苦而絞痛的心情,確實非常非常不好受。 但轉瞬間,她忽然想起了問題的癥結,她們吵架根本不是為此。 她猛地甩開那雙溫熱的手,退後幾步:「不,祈然,你還是在逃避,你根本就不想思考和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是不是?所以才用這種手段讓我吃醋嫉妒,然後迫我就範?」 祈然走前幾步,眉宇間隱隱開始出現暴躁:「你到底在生氣些什麼?我在你體內種下同心生死蠱,只是希望在你遇到生命危險時能保住你一線生機;我不能容許你比我先死,不想你離我而去……這些話,你到底要我說多少遍?」 冰依難以置信地搖著頭,這個男人腦裡心裡究竟裝著什麼,為什麼他的思維永遠都跟別人不同。她伸開雙臂,衣袖輕輕拂動:「祈然,你好好看看,我現在渾身上下哪裡有病有痛,所謂的生命垂危時刻離我有多遠?而你竟為了一個虛無縹緲,很可能一輩子也不會發生的猜想,而傷害自己的身體,瞞著我在我體內種下蠱卵,你認為我會高興嗎?我能高興嗎?」 冰依放下雙手,抬頭看著他,眼神說不出的哀傷:「祈然,你讓我分不清,你這樣做到底是真的擔憂,還是只想更好的掌控我!我甚至無法辨別,你對我掌控,到底是因為愛我,還是只為……佔有的欲望。」 冰依說完這句話,已覺得渾身虛脫,幾乎坐倒在地。其實,這真的是埋藏在她內心最深處的質疑,埋得很深很嚴,卻偏偏像一根刺般,會不時地戳出來紮她一下。 她說出這句話,原本是準備好承受祈然滔天怒火的。可奇怪的是,祈然居然很平靜,他沉默地低著頭,長髮垂落胸前。然而這種沉默,卻讓她沒來由地身體發冷。 他緩緩地問:「這些,你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了嗎?」 冰依一愣:「知道什麼?」 「我專橫霸道,我冷酷無情,我是一個沒心沒肺的惡魔,這些你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了嗎?」平淡冷漠的聲音緩慢而低沉的從那兩片薄而性感的唇中吐出來,「即便知道,你還是選擇嫁給我,你說因為你愛我……對我來說,這句話就是我的全部。所以我為了你學著溫柔,學著變回以前的我,哪怕我對從前的那個蕭祈然有多不屑一顧,可是你喜歡。我答應讓你出海,答應讓你救人,答應讓你冒險,哪怕我有多提心吊膽。你總說你有自保的能力,你總說讓我不要禁錮你,不要剝奪你的思想,所以我再不安也給你自由。」 「我用盡了我全部的心血去寵你愛你守護你,可你回報我的是什麼?」祈然猛地抬起頭來,突如其來狠狠地瞪著她,「一具屍體!一具躺在我懷中冰冷毫無生機的屍體!!你這樣就叫有自保的能力?在你質疑我的感情以前,你有沒有捫心自問過,你給過我信心嗎?給過我放手讓你自由的勇氣嗎?你這樣就說愛我到至死不渝?!」 冰依被祈然蒼白的面色和陰鷙的眼神嚇得後退了一步,身體竟止不住地開始顫抖:「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我承認我讓你擔心了,可是,那真的是意外。祈然,你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祈然無比嘲諷地冷笑了一聲,緩步向她走去:「對你來說是過去了,可對我來說,卻是夜夜驚醒的噩夢。好,你要自由,我給你;你要冒險,我也陪著你;哪怕你要屬於自己的天空,我也可以縱容你。可你能保證,從今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嗎?」 冰依被問得啞口無言,未知的事情誰也無法預測,要她如何保證? 是的,她曾經讓他如此傷心,如此絕望,所以他才沒有了再度承受失去的勇氣,所以才會做出跟她同生共死的決定,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是因為太愛她的緣故。 她早知道他是這樣的人,愛的如癡如狂,愛的瘋魔,卻仍然選擇嫁給他。所以,就更應該體諒他,而不是同他吵架。 道理明明很清楚,可是,為什麼她覺得很不對勁?為什麼她無法反駁他的話,卻覺得這樣做是錯的? 那麼究竟,錯的是誰? 冰依退後幾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用手撐住頭,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祈然,你有你的理由,可我無論如何也無法說服自己為這樣的同生共死和相互依附而開心。祈然,我好累,我真的不知道我們的婚姻是否根本就是個錯誤?」 話一出口,冰寒的殺氣和壓力就翻江倒海式的湧來。 冰依猛地一驚,只覺全身的血液都失去了控制般瘋狂亂竄,若非手緊緊扶在桌沿,她幾乎因恐懼和驚駭而跌倒在地上。 祈然一步步緩慢地朝她走來,清俊雅致的面容上沒有一絲表情,可那雙堪比藍天的眼眸,卻醞釀著凜冽狂亂的冰雪風暴。 冰依原本是覺得害怕的,可是那眼中無情的森冷,甚至殺氣,卻一點點逼出了她體內的倔強和憤怒。她為什麼要覺得害怕?她為什麼要退縮? 她根本就沒有說錯,他們的婚姻有問題就是有問題,哪怕他憤怒到要殺了她,問題還是存在! 祈然站立在她面前,低下頭,一字一句地問:「那麼你想要什麼?一紙……休書?」 冰依咬牙頂受著淩厲的氣勢,抬起頭恨恨地道:「你想給,我自然會收!」 脅迫,禁錮,掌控……然後才是寵愛和守護,這樣的婚姻,會沒有問題? 與其有朝一日眼看著它被戳的千瘡百孔,還不如現在就徹底崩壞掉! 然後,這樣決然想著的冰依,看到祈然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鵝管筆,又隨手鋪了張雪白的紙。他明明是第一次拿起鵝管筆,第一次用鵝管筆寫字,可是幾個字後,白紙上卻出現了清雋脫俗的字體。 冰依睜大了眼睛,瞧著那白紙上烏黑的墨蹟,卻只能看到:情願立此休書,任從改嫁,永無爭執。恐後無憑,立此文約為照……這幾個字。 冰依想著:這古堡裡的紙和墨,為何白的如此白,黑的如此黑,刺痛她的眼睛。 當祈然將薄薄的紙丟到她面前時,她腦中只反反復複了一句話:為何他連寫休書也可以如此冷靜,如此冷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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