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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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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陸守鑫的話,尤翼宣面無表情,只是桌上的手緊緊握起。 「殿下?!」陸守鑫忍不住喚道。 尤翼宣沉默許久,才沉聲道:「不能退兵。」 「殿下?」陸守鑫的聲音拔高,已帶有失望與怒氣。 尤翼宣抬眸看著他,眼神冷厲,面色深沉,道:「我此次出兵,父王報了多大的希望將軍石知道是,若我們無功便返,到時父王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朝中那些大臣又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想來陸將軍也是知道的。」 聽得這話,陸守鑫頓做不了聲。 「所以無論怎樣,你我至少都得攻下丹城才行。」尤翼宣斬釘截鐵道:「否則你我也不用再回國度,我也不用奢想王位了!」 「可是……」陸守鑫滄桑的面上浮起悲色,「殿下,既算是我們攻下了丹城,那也是殘勝如敗啊。」 尤翼宣眼睛暗沉如墨,聲音亦沉甸甸的,「將軍,我們別無他法。」 陸守鑫無言。 那日,尤翼宣召集眾將於帳,定下翌日攻城之計。 待所有將領離去後,尤翼宣走出營帳,外面已是漆夜繁星。舉目眺望,對面的丹城在黑沉沉的夜裡偶爾現銀光,那是城樓上守軍的鎧甲折射的星芒,在這夏夜裡看著,亦一片冰冷韓澈。 「殿下,我們之所以失了先機,定是因為當日的賊人走脫了。」尤昆在他身後道,「而當日的賊人肯定就是那位風二小姐藏起來了。殿下,這風小姐是我們的敵人。」 尤翼宣沉默著,半響後他才輕輕歎息一聲,「本王知道。」那一日她想擄他之時便已全然知曉。 「殿下你……」尤昆小心翼翼開口,卻終是不知說什麼是好。 靜默了許久,尤翼宣道:「我們三年不曾擾過丹城,已放鬆他們的警惕,又年年財帛打點了丹城的守將孫榮,那人全無才幹,計算有淳于府尹但他無兵權亦是無濟於事,本以為這丹城一攻即破,卻不想我們都耗了都一個月了,依舊五寸功。想來,這守城的將軍定不是那孫榮,極有可能是那日援兵的將領。」 「嗯。」尤昆點頭,「那孫榮屬下前年作為秘史來丹城時曾親眼見過,膽小如鼠剛愎自用,若是他守城,我們不用一個時辰便可攻下丹城。」 「卻不知此刻這丹城是守將到底是何人?本王雖非名將之才,但也懂兵略,而出兵以來唯恐行差踏錯,事事聽取陸將軍他們的意見,自問以儘量做到完全。可這些日子下來……」 尤翼宣握拳,不自覺的抿緊嘴,眼睛裡射出一種煩躁又無奈的情緒。「似乎但城裡的那個人,他事事比本王想的更遠更細,以至處處為人所料,處處為人所制。」 聽得他這一番話,尤昆不由勸解道:「殿下,勝敗乃常事。」 「尤昆,敗就使亡。」尤翼宣語氣冷然,「本王若不能攻下丹城,那回到國度便是形同廢人。」 「所以殿下才有明日之舉?」尤昆道。 「明日一絕生死。」尤翼宣的聲音裡帶著決然。 尤昆聽了沒有再說話,看著前方的主人,心裡想,殿下此刻已放下那位姑娘了吧? 他不知那刻尤翼宣望著對面的丹城,卻正是想著風辰雪。他生於王室,不知見過多少美人,可不知怎的,只要一見到她一想到她,心神便會有從未有過的寧靜歡喜,似乎有她,便富貴榮華為煙雲。只是……明日一戰,許是他亡,又許是丹城亡。他死了,自不會再念著她,若丹城亡……她呢? 那一夜,還未到天亮,丑時山尤營帳便有一騎倉惶奔入。 皇朝大軍以屢犯邊境對上國不敬為由,大舉進攻山尤,已攻下七城,正逼近國都! 尤翼宣聽到這一消息之時,眼前一黑,幾乎暈返過去。 「殿下!」尤昆趕忙扶住她。 「這是何時的事?」尤翼宣翻過神來厲聲喝問報訊的人,「發生了這麼打的事情,為何從未有人來報訊給本王?」 「殿下,皇朝大軍攻我山尤乃是在一月前,自大王得訊之日即派人通知殿下,可一直未有殿下消息,大王連續派出七批人,到小人已是第八批啦。小人一路上不眠不休拼死趕路,就為能早到殿下身前。」報訊的人衣衫褸襤滿面風塵,可見其言不假。 尤翼宣聽了大驚,「本王從未得過任何訊報,這……難道是有人半路截了?」 訊報的人也茫然,「小人出來之時,皇朝大軍已逼近國都,大王叫帶你下即刻撤兵回救國都。」 尤翼宣又是一驚,「竟是如此神速?那領兵是將領是誰?」竟可如破竹般攻至國都,那會是何人有此能耐? 「乃是皇朝的靖晏將軍球意亭!」 「他?!」 聞言不單尤翼宣一震,便是在帳的所有將領無不面現驚色,這實在是一個如雷貫耳的名字。報訊之人離開之時已逼近國都,那沒人如今……眾人如此一想,莫不膽寒。 「傳令,即刻拔營啟程!」 當夜,山尤便拔營撤兵。 那時刻,丹城城樓上,秋意遙望著趁夜離去的山尤大軍,了然一笑。「看來大哥已得手了。」 「那小子真的是天生的將才。」燕雲孫忍不住感歎道,「五十年不得一出之人!」 旁邊的淳于深意也讚歎道:「秋大哥是舉世難得的奇才,我們可與他同生一朝,可與他相識為友,可真是幸事!」 「哦?」燕雲孫聞言不由看她一眼,眼眸詭異的閃了閃,道:「與他同生一朝,又怎回事幸事。」 「呃?」淳于深意聽得這話一愣,反問他,「為何不是幸事?」 燕雲孫一整面容作深沉狀,道:「你想想啊,你作為一名與他同代的武將,論智謀兵法你不如他,論攻城破敵你爺不如他,自然地位、賞賜、功名、榮耀你全都不如他,無亂你怎麼個努力發都趕不上他,人人稱讚仰慕的都是他,他一個人的光芒就將你一以及所有人全部掩蓋,活在他的陰影之下,這呀是一種悲哀,哪還是幸事。」 淳于深意聽了這番話,並沒有認同,而是狐疑的看著他,似乎懷疑他說話的真實性,畢竟他與秋意遙那種兄弟情義不是假的,他才不信他對球意亭會抱有這樣的想法。 被淳于深意那樣刺探的目光打量著,燕雲孫不由抬手摸了摸下巴,很想調笑的來一句「美人你這樣看著本公子可是中意本公子」,奈何此刻周圍將官不少,為了州府的威嚴,他只好忍了。於是,他改問他:「你為何認為與他同生一朝是幸事?」 淳于深意丟開那點狐疑,眉峰一展,笑得極是燦爛,「我已與哥哥商量好了,等丹城的事完事了後,我們要投軍追隨秋大哥去。」 燕雲孫挑了挑眉。 一直沒說話的淳於神秀這刻出聲,道:「我們與秋大哥同生一朝,可追隨他征戰四方,那麼,他創造的奇功偉業,是我們親眼目睹說不定還親自參與,而他的奇詭用兵之道,我們可以親身聆聽與學習,,這予我們當然是幸事。而且,我們是與活生生的球意亭稱兄道弟,而我們的後世之人,他們再敬仰他,也只能從史書上那寥寥幾筆中去探詢其人,又或只能去那些傳說、野記之中道聽途說,哪裡及得我們可與秋大哥談天論地醉酒狂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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