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天霜河白 | 上頁 下頁 |
九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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夥計很快便送來了水讓幾人清洗一路風塵,草草洗過後,幾人午睡了片刻,醒來了便坐在園子裡的柳蔭下閒話,大都是淳于兄妹問,秋意亭或是風辰雪答,孔昭不時插幾句。日暮時,夥計送來了晚膳,幾人一起用過,在園子裡隨意走了會兒,夥計又送來洗澡水,幾人便都回房洗漱了。 明燈初上時,秋意亭說要出外逛逛,淳于兄妹一聽皆要同行,結果秋意亭只帶了淳於深秀一起,理由是帶個女子不方便,她要是想出去逛,她們三個女子可一塊兒。 秋意亭他們離去後,淳于深意去敲風辰雪的門,卻見她正取下臉上的面具,雖則已見過了,可初初入目的一刹依舊忍不住神迷魂醉了會兒。 「你怎麼取下來了,我還想邀你們一塊兒去逛逛呢。」神魂醒轉後淳于姑娘想起了自己的本意。 「明日再逛不遲。」風辰雪道,「這一路上我幾乎每日都戴著這個,今夜他們都不在了,正可舒坦一下。」 孔昭將面具接了放入一盆水中泡著。 「這幹麼?」淳于姑娘問道。 孔昭答道:「你難道最近沒發現我姐姐的面皮變得很幹很黃嗎?這一路上都風吹日曬的,若是幹得起皺了便要露出破綻了,得讓藥水泡一下。」 「喔。」淳于深意點點頭,去看風辰雪的臉,當然,真容自是如玉勝花。「可這麼早也睡不著啊,真的不出去走走?」 風辰雪翻開一卷書在燈下坐下,抬眸睨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可讓孔昭陪你去。」 「我有事幹,才不去呢。」孔昭從包袱裡取出一塊裁好的白絹,「姐姐,天熱了,我給你繡塊帕子擦汗用。」說著又掏出針線,在白絹上比劃著看繡什麼花樣好。 「孔昭,別繡梅花。」風辰雪提醒她。 「呃?」孔昭愣了一下,然後醒悟,「外邊那架薔薇就挺好看的,那我就繡幾朵薔薇吧。」 淳于深意見她們一個看書一個繡花,只自己閑著,可獨逛無味,回房更是無趣,便在桌前坐下,道:「你們也陪我說說話啊。」 「又沒人不理你,要說便說就是了。」孔昭一邊穿著針線道。 淳于深意沖孔昭哼了一聲,然後問風辰雪,「唉,辰雪,你說秋大哥他到底為何來山尤啊?」 「嗯?」風辰雪抬眸看她一眼然後繼續低頭看書,「為何這樣問?」 淳于深意一手擱在桌上,一手撐著下巴,「就是覺得他不像是來遊山玩水的。」 「嗯。」風辰雪淡淡點點頭,「他是來看山看水的。」 「唉,你這樣說不都一樣啊。」淳于深意覺得她在敷衍。 「並不一樣。」風辰雪目光依舊在書上,「遊山玩水在玩,看山看水重在看,兩者不可同日而語。」 「嗯?」淳于深意聞言暗暗思索風辰雪的話。看山看水與遊山玩水有什麼不同?看?看山看水?看? 見她一副擰著眉頭想不通的模樣,風辰雪搖搖頭,然後道:「真正的不敗名將之所以不敗,其必具備三點條件。一是將兵的實力,二是瞭解敵我雙方情況。這兩點占勝數的五成。」 「啊,你是說秋大哥他是來摸底的?」淳于深意頓時恍然大悟,「難怪他隨身帶著山尤輿圖,明明一條直道他偏要繞大彎,而且不時神神秘秘的獨自行動……原來他都是在查探山尤的情況!」 「這就是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風辰雪微微點頭。 「秋大哥他身為大將竟然孤身探敵?」淳于深意摸著下巴邊想邊自語著,「難道是山尤又想要侵擾我們皇朝?兩國又要開打了嗎?」倒不怪她如此想,畢竟幾百年來皆是「敵犯我驅」。 風辰雪抬眸看了淳于深意一眼,暗自沉吟一下,然後決定還是不告訴她,省得她一個激動反露了馬腳,畢竟此處是山尤的國都。「這個你日後自然知道。」 「啊?你知道?你知道卻不告訴我?」淳于深意頓皺起了鼻子。 風辰雪一笑,不理。 「得,我自己來想。」淳于深意端過茶壺倒了杯茶,一口氣便喝完。 孔昭見了不由道:「這一壺」翠片「給你這樣喝便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淳于深意沖著孔昭揮揮手,「姑娘我本就不是雅士,口渴了自然滿杯飲,難道還一小口一小口的啜,那也太為難我了。」放下茶杯,她托著下巴想了會兒,但顯然,淳于姑娘並不喜歡做「沉思」的事,只想了片刻便作罷,轉而問道:「你說那兩個條件占了五成,那第三個條件是什麼?它這麼重要,竟然獨佔五成。」 對於這個問題風辰雪倒是回答了她,「運氣。」 「啊?」淳于姑娘大為吃驚,而且很不以為然,「運氣?那東西算什麼,與敵作戰難道憑的不是領將的謀略與大軍的實力?」 風辰雪搖頭,「實力與謀略自然重要,但運氣更是至關重要。好比說,你此次打算火攻敵方,可偏偏老天爺卻在你火攻的前一刻下了一場大雨。又或者你在追擊敵兵,眼見著他們跑過了木橋,就在你們要追上木橋的時候那橋忽然斷了。」她看著淳于深意,「這場雨、這座橋就好比運氣,只是它站在了敵方那一邊。」 「啊……這就是運氣?」淳于深意抱著腦袋很不想承認,很想說那不過湊巧,而且不一定會有,可再一想,那樣的事並不能肯定說沒有,而若真是有了,還真只能說句「運氣不佳」。這般一想,又覺得「運氣」真的挺重要的。於是她抬起腦袋,看著風辰雪道:「姑娘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學館裡的先生們只會搖頭晃腦的說『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不過……』念得我們昏昏欲睡。想想,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風辰雪聽得她的話抬眸看著她。 那樣的目光令淳于深意覺得自己好似是被剝開了皮肉正坦露著骨頭讓她仔細打量,於是大熱天裡她搓了搓胳膊,「辰雪,你為何這樣看著我?」 風辰雪起身,自她隨身攜帶的一個二尺見方的小木箱中翻出一本書,然後遞給淳于深意,「你能看則看,無須勉強。」 淳于深意接過,念著上面的書名,「《玉言兵書》?」 「你對兩軍對壘之事似乎格外感興趣,那麼不妨看看此書,許有一日你能用得上。」風辰雪重在桌前坐下繼續翻自己的書。 淳于深意瞅著手裡的書,很想說她與大哥最頭痛的是看書、背書,最煩的是跟滿口道德文章的讀書人說話,可此刻對著風辰雪,拒絕的話說不出口,於是把書往懷裡一揣,道:「我想看就看了。」目光悄悄瞟一眼風辰雪,說話的聲音略略小了一點,「沒看也就沒看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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