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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是是是!」淳於深秀幾口把肉湯灌完,放下了碗便全身上下搜起來,可搜來搜去,除了以上以及幾片銀葉外,便是一個光身子。「咦?怎麼會沒有?我記得上次殷然姑娘還送了我一個玉珮呢……」

  「滾!」淳于深意一腳踢在她哥屁股上,然後從頭上拔下一根銀簪子,遞到孔昭面前,「孔昭,這簪子是我娘給我的,姑且就算是我們淳於家的傳家之寶,你收下吧,做我的嫂子吧。」

  「妹妹,這簪子太寒摻了一點……哎呦!你別再踢了……痛!」淳於深秀抱著肚子蹲在地上,口裡卻依舊念著,「我淳於大少娶老婆得體面啊……至少也弄支金的不是……」

  「嘿嘿……」淳于深意看著孔昭乾笑兩聲,「這簪子雖不值錢,但心意最重要麼。怎麼樣,孔昭,你收下不?你放心,只要你進了我們淳於家的門,我一定事事幫著你,我們淳於家肯定讓你當家作主,家裡所有的錢都交給你管,我哥也給你管著,他要是敢欺負你,我一定會揍得他爹娘都不敢認!」

  對於淳于兄妹的突然之舉,孔昭表現得很鎮定,她看看揉著肚子的淳於深秀,又看看舉著簪子的淳于深意,然後輕描淡寫地丟下一句:「哼,我才不要當你們的煮飯婆呢。」完了起身端著一碗肉湯走到風辰雪面前,一臉乖巧的道:「姐姐,喝湯。」

  身後,淳于兄妹面面相覷。

  「這……算是求親失敗吧?」淳於深秀心頭不無沮喪。

  「唉!」淳于深意長歎一聲,一臉悲憐地看著她哥,「可憐的大哥,想當年李小姐為了不嫁你寧願上吊,看來你今生是娶不到老婆了。」

  淳於深秀被捅到痛腳,反駁道:「那周公子逃了這麼多年都不敢回來呢,你能比我好多少?!還不一樣沒人敢娶。」

  在他們嚷嚷鬧鬧的時候,秋意亭喝完三碗肉湯嚼晚四張大餅,飽了後,目光看似隨意的掃了風辰雪一眼,道:「前面三裡外便是山尤境內最高的絳蘭山,我們去那座山上看看如何?」

  風辰雪點頭,「爬上山時正好看日落,不錯。」

  於是五人用過午膳後便往絳蘭山去,到了山腳下,將車馬行李寄放在山下的村人家中,只帶了些隨身之物便開始爬山了。

  五人中有四個都一身武藝,自然是身輕腳快,行李秋意亭、淳於深秀背了,而風辰雪與淳于深意則是輪流拉著孔昭,以免她太辛苦。

  絳蘭山為山尤第一山,山高峰險怪石嶙峋,頗為壯觀,又古樹參天,奇花伊藤隨處可見。他們並不急著到山頂,於是一路邊走邊看,有樹蔭蔽日,又有山風徐徐,倒是心曠神怡。

  等到山頂,已是酉時,正是一輪緋日斜掛峰邊,天邊雲霞似煮,青峰層林染豔,一派綺麗宏美。

  五人不由都忘了一身的疲倦,皆靜靜的欣賞著眼前的落日美景。

  當落日依依不捨地拖著最後的一點霞光自峰邊隱去,幾人不約而同的微微歎息。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腿都是酸的了。」淳于深意找了塊山石坐下,捶著兩條腿。

  「我不行了,得要睡一覺。」淳於深秀則是找了塊平坦的草地躺下。

  爬了半天的山,鐵打的人也腰酸腿痛。

  風辰雪剛坐下,孔昭已趴在了她身上,喃喃著:「姐姐,累死我了。」

  「歇會兒。」風辰雪扶她在身旁坐好,然後伸手在她的四肢上輕輕揉捏著。

  孔昭只覺得她手掌揉捏的地方有一股暖暖的氣流滑過,然後酸痛僵硬的肌肉便慢慢放鬆了、舒坦了。不由感歎道:「姐姐,,學了武功真的很有用處啊,等下山了你也教教我。」

  風辰雪聞言睨她一眼,道:「這話你說過很多次了,每次教你時你都以『這比爬兩座山、走兩百里路更累』而作罷了。」

  孔昭臉上微微紅了下,爭辯道:「那本來就是比爬上更累。」

  風辰雪彈彈她額頭,笑了一下,揉了片刻見她已緩過來了,便收手。抬頭,卻見秋意亭依舊矗立山邊,目光瞭望四野,臉上的神情若有所思。心中一動,起身,抬目環視山下,不由暗暗心驚。

  立于山頂,自然是一目了然。

  絳蘭山的左側山下便是一城,想來那就是山尤重城絳城,而在絳城左邊則又連著另一座山,那山雖不及絳蘭山高卻是往左縱橫綿延,一眼望不到盡頭。

  秋意亭自懷中取出一塊白帛攤開,沉思的看著,忽然耳邊傳來一聲輕語,「此處易守難攻,不知將軍以何破之?」抬頭,卻是風辰雪,隔著丈許遠的距離,目光掠過他手中的白帛。不是秋意亭太敏感,而是他確切的感覺到,這一路上來風辰雪在回避著他,似乎不想與他有太深的牽扯,他雖有些疑惑,但亦不強求,一直與她保持不遠也不近的距離。而剛才,似乎是她主動與他說的第一句話。

  將軍?秋意亭心裡笑了一下,道:「在山尤喚此稱呼不大妥當。我略張幾歲,風姑娘如不願隨深秀他們的稱呼,便直接喚在下的名字即可。」

  「絳蘭山與那座山夾著絳城,乃是天然屏障,這絳城矗立兩山之間,倒似是一支利箭的箭頭。」風辰雪目光望向山下。這一路,她雖盡可能避免與秋意亭深交,但無可否認她或多或少的對他「另眼相看」,要將一個與自己命運相系的人視作無關緊要的陌生人,除非木石之人。所以免不了暗中關注,這一路行來,他自是看出了一些端倪,他此刻在考慮什麼她也很清楚,而他至今無敗已被傳為神話,是以她難得的起了好奇之心。「秋大公子用兵如神天下聞名,若是你領兵至此,會如何破之?」

  秋大公子?秋意亭心下一動,她如何知道他有弟弟?是遊歷中曾到過帝都?既算她生疏客套,那喚秋公子即可,此時此地何需這樣的區分?心裡雖然瞬息轉過許多疑問,但他面上神情不變,道:「當年風息兩王攻打白國鼎城之時,鼎城幾與這絳城很有些相似,而兩王是以秘徑潛入鼎城以火亂之,再內外夾攻以破之。」

  「哦。」風辰雪側首看著他。

  那一眼,令秋意亭心頭生出奇怪的感覺,一種血脈沸騰的興奮裡夾著一種冷冷的怖意。她聽明白了?

  「難道秋大哥是要仿效前人,派人潛入再內外夾攻?」淳於深秀聽得他們的話不由起身,走至山邊看著下方的絳城,想著當年與山尤的廝殺不由道,「這該死的山尤老是騷擾我們,哪天惹火了本少,就領著人照著這法子攻了他們的城!」

  「秋大哥,你手中這東西一路上你都不知道看了多少回了,我一直想問你來著,這什麼東西?」淳于深意也扶著腰走了過來。

  「這是令尊根據所閱典籍畫出的山尤典圖的摹本。」秋意亭將白帛遞到兩人面前。

  「咦?我爹有這種東西?」淳於深秀好奇的看著那塊東西,只見朱、墨兩色的曲線橫的豎的長的短的尖的圓的佈滿了白帛,看不大懂,但他認出這就是那一日秋意亭與他爹在書房裡看的東西,難道他便是因此物而至他們家?

  「這就是典圖?」淳于深意也拿著瞅了瞅,還給秋意亭,「看著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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