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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四章 洞房恨

  他重重地喘息,慘然大笑,眼裡閃動著狂亂的利芒,指著她,一字一頓地說:「我恨你!」

  瑞羽突然決定成婚,不只她身邊所有臣屬近侍事前沒有得到半點風聲,就連秦望北也大感意外,只是他轉念想到昭王駕臨,便明白此事的緣由。

  有鄭懷統領安排,瑞羽身邊的近侍領人佈置,這場婚禮雖然命令初下時引起了軒然大波,人人驚訝萬分,但此時瑞羽麾下的幾大將領包括劉春在內,或者領兵在外,或者正在準備大軍拔營,都已經奉命離開了刺史府,倒也無人反對。

  上下齊動,婚禮雖然簡陋粗糙,但三書六禮在兩個時辰內就已安排妥當。

  待到傍晚東應回來,刺史府內已經換了一番模樣。卸下檢校刺史之職的長公主幕府主簿言諍在門外候著,見他回來趕緊迎上,笑道:「殿下,長公主令微臣在此等候您多時了。」

  東應一眼看見府內打掃一新,雖然沒有賓客來往,但看婢僕穿梭來去的樣子,明顯是在辦什麼大事,不由得俊眉一挑,問道:「何事?」

  言諍也為長公主突然成婚一事暗裡嘀咕,面上卻笑道:「長公主殿下今日成婚……」

  他的話沒說完,東應已經猛然轉頭,厲聲問:「你說什麼?」

  言諍只覺得他這一眼看來,滿目淩厲,仿佛能定人生死,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勢轟然壓至,饒是他跟在瑞羽身邊已久,見慣了生死存亡的場面,也不禁心裡一驚,連忙回答:「是長公主成婚,讓微臣在外面等候殿下……」

  他的話沒說完,東應已經扔下他急步往正堂走去。正堂裡沒有賓客,只有臉色凝重的鄭懷還坐在主位上皺眉苦思應該如何給李太后寫奏報。

  東應沖進來沒有看到舉行婚禮的情景,以為婚禮還沒有舉行,松了口氣,臉上擠出一朵笑容來,向鄭懷行了一禮,道:「經離先生,姑姑呢?」

  鄭懷見他急匆匆地進來,對自己還算客氣,便還了一禮,回答:「長公主已經回後院去了。」

  東應強自穩了穩心神,才勉強笑問:「聽說姑姑準備下嫁?婚姻大事,總要太婆開口才好,況且現在國喪未過,姑姑理當為先帝服喪,更不可以私定婚約。」

  他滿面不加掩飾的焦急躁怒之情,臉皮緊繃,棱角分明的雙唇繃成了一條直線,眼光銳利無比,似乎只要鄭懷說出什麼不讓他如意的話,他的怒火就要噴薄而出似的。

  鄭懷暗暗歎了口氣,臉色卻十分溫和,慢慢地說:「殿下,長公主已經年過雙十,若是平常女子,這樣的年紀兒女都成行了,只有她為了複國大業奔波辛勞,至今仍未成婚。雖說婚姻大事最好由太后娘娘主持,但太后娘娘遠在千里之外,長公主又軍務纏身,不得解脫,這一拖下去,恐怕三年、五年、十年都難以成事,豈不是誤了公主的一生?」

  東應滿心焦躁,強按著脾性聽了他一段話,終於忍不住打斷他的勸說,急切地問:「我只問一句,婚禮究竟辦了沒有?」

  鄭懷見他執拗,搖了搖頭,硬起心腸點了點頭道:「已經成了!」

  他輕輕一句,東應聽在耳裡卻如晴天霹靂,頓時一個趔趄,原本因為著急而漲得又紅又紫的面龐,血色刷的一下褪得乾乾淨淨,舉步就往後院走。

  鄭懷一驚,連忙伸手去攔截,問道:「殿下,您這是幹什麼?」

  東應兩耳嗡嗡作響,聽不清他在問什麼,只看得出他有阻攔之意,猛的一掌推到他胸前,厲叫:「滾開!你們統統給孤滾開!」

  他沒有學過武,日常的力氣並不算大,但此時這一掌夾怒推出,竟把鄭懷推得一個踉蹌,連退了幾步。

  鄭懷吃了一驚,還待再攔,但見他滿眼血絲,暴怒欲狂,又想起瑞羽在舉行婚禮之前的交代,不禁歎息一聲,讓到一邊,擺手令待命的親衛,「緊守崗哨,約束侍者從人不得隨意走動,若有誰不經召喚,擅入後院……就地格殺!」

  在東應回到刺史府的同時,後院洞房裡的瑞羽正對近侍的青碧、青紅等人吩咐,「你們退到院門去,若昭王駕臨,不必攔阻。但有一事須得謹記於心,無論你們今夜聽到了什麼,都不得有絲毫洩露,否則定斬不赦。」

  青碧等人都感覺到了這樁婚事的詭異之處,心中驚疑,再得她這嚴令,更覺風雨欲來,卻又不敢多問,齊齊應諾退下。

  一時洞房裡的閒雜人等都盡數退下,只剩瑞羽和秦望北相對而立。瑞羽盛裝華飾,珠擁翠繞,秦望北也是一身吉服,但二人的心裡卻沒有多少喜意。

  匆匆成婚,不是因為他們相悅急於正名,而是為了斷絕東應的念想。婚事裡充滿了太多的權衡之意,讓他們都對婚姻沒有多少認同感。尤其是秦望北,看著洞房內的一切,總覺得不太真實,隱約有些懼怕,只恐她下一刻又反悔。

  瑞羽轉頭看到秦望北的恍惚神色,雖然未能洞悉他所思所想,卻也知道這樣匆忙成婚他定然十分不樂意,於是怔忡地望著他,竟不知該對他說什麼。

  倒是秦望北先定下了心神,見她站著不動,瀟灑一笑,招呼道:「殿下,若是昭王進來,勢必有場惡戰,你且先休息一下吧。」

  他把等一下必然發生的事說成是打仗,倒也貼切。瑞羽的心情雖不至於因此而開朗,但有他的豁達大度在前做榜樣,也知道他這番支持關切之意,胸中稍稍舒緩了一些,澀然道:「中原,很對不起。」

  秦望北微微一笑,儘量放開心胸,問道:「殿下何出此言?」

  「婚禮舉行得突然,你對我一片心意,我卻用你來遮風擋雨……」

  秦望北感覺她確實語出至誠,心裡雖然也有不足,卻想到他終於成了她的夫婿,自有下半生的漫長歲月可以名正言順地獲取她的情意,又覺開懷,於是哈哈一笑,柔聲道:「殿下不必內疚,為人夫婿自當為妻子遮風擋雨。你既然選擇了我做你的夫婿,那麼無論你想用我達成什麼樣的目的,我都應該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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