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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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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顏這才慢慢取過旁邊的絲絹擦了手,接過他手中的信。君皇后不明所以,問:「之前瑞王不是讓你幫他看著點朝廷的事嗎?或許是因為這件事?」 盛顏翻過封口看,果然封條貼得密實,注明進呈盛德妃。她取下頭上金釵,劃開信封,翻看內容。 「江南四月,陌上花開,如錦緞千里,迷人眼目。於戰後披血看落日殘陽,天地血紅,萬花消漸。覺古今一瞬,生死無常,唯想念至你,才恍覺身在何處。信到時必已五月初,寄艾葉消邪。 一切俱佳,待秋日你我重逢。」 寥寥數語,並沒有任何提名落款,附寄上的一片艾葉也乾枯了,輕薄一片。 她翻來覆去地看,到最後也只看到唯一一點,秋日。 若無把握,他怎麼會這樣明確地點出。他是從不失信於人的。 盛顏微微笑了起來,秋日,真是好時節。 盛顏從君皇后那裡告辭,帶著鐵霏去兵部詢問江南事宜。 君容緋送她到宮門口,頗有點擔心地說:「幫我替大哥帶個信,雖然知道他一定很忙碌,但也望他抽空報個平安。」 盛顏便說道:「有什麼東西帶一件給他吧,不過他是後防,應該是不會上前線的,不必擔心。」 君容緋點頭,轉身揀了個端午的香囊給她,說:「今日端午,就拿這個給他避邪吧。」 盛顏接過來,苦笑道:「恐怕到的時候,五月都已經過去了。」 君容緋猶豫道:「那讓我再想想……」 「不必了,這個就好了。」她拿在手裡,告辭了出去,回自己的殿內換了衣服,對鐵霏說:「跟我去兵部一趟吧。」 如今兵部的尚書孫冶方是瑞王一手提拔上來的,對於這個曾經謀害瑞王、如今又牝雞司晨的盛德妃雖然恭敬,但骨子裡卻是不屑的。她也只當自己沒看見,詢問了戰況之後,又問:「江南濕熱,軍隊是否會有疫病流傳?」 孫冶方說道:「已經從各地調撥了軍醫過去,何況瑞王也收編了江南部分軍隊,對於當地的氣候已經有辦法抵禦,一切都不勞盛德妃掛念。」 「這就好了。」盛顏說道,一邊拿出君容緋那個香囊,交給他說,「這東西是君皇后吩咐要交給她大哥的,不可遺漏了。」 孫冶方接過,抬眼看了一下鐵霏,見他微一點頭,便取了一個厚實的信封裝了,貼條封好,說:「德妃請放心,和公文一起,半個月之後也就到了。」 盛顏抬頭看看太陽已經日中,便也起身回去了。剛回到宮中,就見工部和禮部的人在等著,她剛問了一句:「什麼事?」馬上就看到了他們手中的工程圖,群山中的雙闕,望道後是寢殿,松柏蒼蒼。 她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地在端午的熏香之中,緩緩按住胸口。 工部尚書看她臉色蒼白,只能小心翼翼地說:「啟稟德妃,皇上已經昏迷數月,眼看……近日瑞王也來信問起,所以我們做臣子的,就先擬了山陵的形制……」 他還沒有死,可是他們都已經在準備他的墳墓了。 看來,尚誡是不準備讓他醒來的。 盛顏伸手扶住身後的欄杆,深吸一口氣,良久才說:「工部和內局各找幾個人前去就可以……我,就不看了。」 「是,臣等告退。」見她情況不好,他們趕緊告退。 「記得……」盛顏又吩咐說:「一定要儘快,最好……在秋天之前,就能完工。」 「是。」 只有盛顏回身回到殿內,吩咐後局將參湯和米粥等送上,將昏迷中的尚訓扶起,墊了枕頭在他身下,輕輕地幫他按摩身體。 雕菰和鐵霏在旁邊看著,聽到她輕輕地對尚訓說:「今天,朝廷按照瑞王的吩咐,給你建山陵了……他看來,真的很不希望你醒來呢。」 一切都無聲無息,無意識的尚訓,連睫毛都沒有顫動一下。 裝著艾草的香囊,在半個月後才到達江南。拆開封印完好的信封,君容與拿出端午的香囊看了看,好笑地問:「是君皇后吩咐給我的嗎?」 信使也覺得有點小題大做了,他笑道:「正是,君皇后委託盛德妃帶出宮轉交給兵部的。不過如今端午都過去半個月了,已經用不著了吧。」 君容與點頭,說:「還是感謝小哥辛苦。」 他回轉自己的屋中,江南已經十分悶熱,嶺南這一帶尤其厲害,等天色稍微晚一點,毒蟲就在沼澤中孳生,黑壓壓一片襲來。幸好他負責善後的這幾座城池還算平靜,城中百姓雖然遠離京城,但是對於項雲寰也沒什麼附屬意思,不至於有什麼再起動亂的擔憂。 他將香囊帶回自己臨時設在縣衙的辦公處,隨意丟在了桌面上,等到快要回住處的時候,才馬馬虎虎收了回來,塞在袖子裡帶了回去。 吃過晚飯,洗完澡,他準備上床安歇的時候,才將那個香囊拿了起來,放在鼻子下細細地聞了一會兒,按捏著,良久,終於將它拆開了,找了半天,才終於尋到裡面的一個小紙卷。 展開小紙卷,裡面是潦草的幾個小字:「京城部署無誤,項雲寰死後可動手。」 他將紙條在燭火上燒了,又將灰燼碾碎吹散,起身去洗了手,面色如常。 夏天過去,秋天快到的時候,是整個天下最熱的時候。 「這麼熱,怎麼得了啊……」京城防衛司統領李堯,從衙門回來的時候,經過小巷,抬頭看了看天色,歎氣。 已經是暮色沉沉的時刻,可是暑氣依然未消,整個京城似乎都籠罩在一片蒸騰的熱氣中。 他的副手劉遠志,在他的身邊,說:「據說南方更澳熱,不知道前方的將士現在情況如何?」 「有瑞王爺在,我們需要擔心什麼?等著他凱旋歸來,改換朝天了。」李堯笑道。 「說的也是。」劉遠志笑道,一邊忽然轉頭,看著巷子的另一邊,驚訝地問:「咦,那是什麼?」 李堯下意識地一轉頭,剛想看看那邊有什麼,卻只覺得脖子一涼,一道寒刃從他的脖子上劃過,灼熱的血頓時噴濺出來,他一聲不吭地倒了下去。 身後的人頓時大嘩:「劉遠志,你居然敢殺頂頭上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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