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少女太妃 | 上頁 下頁 |
三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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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真意猶豫許久,終立到了傑項身邊,壓著聲音神秘道,「還記得咱們在去太妃住所的官道上遇見的奇怪馬車麼?」 傑項眉頭微微一皺,在他的記憶裡,那馬車上的女人在母后那裡是禁忌,是不能提的。 「記得!」他道,「就是那位贈小姑姑琥珀串子的夫人。」 真意頷首認可,從腰際摸出一隻鼓鼓的荷包,又從荷包裡摸出兩串琥珀舉在傑項面前,「你瞧,這是不是一對?」 還記得那一日無意中回首,自己的確是看見一個男子將那女子從馬車上接走的。可是小姑姑說過,那女子是皇爺爺的紅顏知己,那這一對琥珀手串中男佩的,究竟是皇爺爺的,還是那天那個男子的? 「我在城外……」真意剛開口要說話,忽聽得緣亦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公主啊,那位嘉蘭國世子又來了,我看他見不到您,是不會罷休的。這都第幾天了,天天都來。」 真意慌忙將琥珀重新藏入懷中,轉身應道,「什麼嘉蘭國世子?」 緣亦沒有瞧見真意手裡的東西,只進來扶著她的小公主道:「就是一個叫聞人淵的世子,是嘉蘭國人。這京城南來北往的各國貴族也多,難怪您不記得。公主想想,那天咱們去城郊遊玩,他也在一邊的。」 真意自然沒忘記,剛才不過是應付一句,可是她並不待見聞人淵,正要推辭,又聽緣亦道:「他聽說五殿下在,也想見見您。」 真意奇怪,問傑項道:「你在深宮大院,與他有什麼交情?」 「小姑姑忘了?我曾奉父皇旨意帶世子遊玩過京城,而且您的琥珀也是他拾到的。他為人和善開朗,是個極好相處的人。」傑項淡淡一笑,忽而心頭一緊,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真意已滿臉不可思議地瞪了一雙眼睛沖著自己。 傑項大悔,他並非存心將這件事的真相透露給真意知道,可是就這麼無意識地從嘴邊漏了出來。 「緣亦,你請他進來,我們就在老五的屋子裡說話。」真意的目光鎖在傑項尷尬的臉上,頭也不回地對緣亦道,「別叫人在跟前礙事,我們年輕人說說話就好。」 緣亦認為不妥:「哪有這樣待客的道理?不如在前廳說說話,也敞亮。」 真意有些木然地轉頭來看著緣亦,「沒事的,你信不過我,還信不過老五?」 緣亦見真意神色堅定不容回絕,念及她這些日子心裡也不好受,只能應下,轉身出去叫人請聞人淵。她前腳方離開,真意便一步跨到傑項面前,柳眉緊蹙,「怎麼回事?什麼叫琥珀是他撿到的?」 傑項知道再瞞只會將事情弄得越來越複雜,遂把事情的前前後後都說了出來。 真意將事情的經過在心中過了幾遍,仍不得要領,喃喃道:「方才我話說一半,傑項,你曉得另一串琥珀我從哪兒來的嗎?是昨天皇嫂帶我去了城外見一個人,就是那位在官道上與我們相遇的夫人。那串大的琥珀是她身邊一個受了我父皇之命保護她的男子的。見我喜歡,就送與我了。你說……皇嫂都帶我去見她了,為什麼當初還要帶你一起來騙我?」 傑項細細思量,他雖無法弄明白那位夫人究竟什麼來頭,卻大概能猜出嫡母的心思,解釋道:「我以為母后並非要瞞您什麼,她只是怕您彼時若以為琥珀掉了會哭鬧惹別人懷疑。您不是也說過,這件事不能讓別人知道,那位夫人的存在不能讓別人發現麼?」 「你這麼說是有道理。」真意總覺得心裡還堵了什麼似的,「不然沒辦法解釋這前前後後,可是……我總覺得這裡頭還有文章。」 正說著,好月已帶著聞人淵進來,她先行進來稟報:「世子到了。」 「讓他進來啊!」真意沒好氣道,其實這會兒傑項把事情說清楚了,也不再需要聞人淵來對質。 好月含笑為難道:「可是世子說,他要距離您二十步遠。」 立于一旁的傑項留意著好月面上的笑容,但也不得不對聞人淵這奇怪的行徑好奇,轉身問真意:「是小姑姑和他的約定?」 真意方想起來那天一時興起隨口胡謅的話來,不由得也掩口而笑,隨即一本正經道:「他還真是個直腸子的傻子,我去喚他。」說罷斂了衣衫出去,可才走幾步忽而計上心頭,旋身來對好月與傑項道,「你們在這兒說說話,我和聞人世子有事情要商量。」語畢離去,不見了身影。 好月沒來得及問緣由,便只好靜靜地立於一側,但總覺得身上怪怪的,驀然抬頭,竟是五皇子一直在看著自己。 出於女兒家的羞澀,好月雙頰飛紅,慌忙垂下頭去。 傑項心中一動,不願就此冷場,遂含笑問道:「好月姑娘多大了?」 好月愣了愣,垂首答:「奴婢和公主同年,十五歲了。」 屋外回廊下,聞人淵正負手立在欄榻下,今日他仍是一襲紫色長袍,這幽雅高貴的紫色仿佛只有在他的身上才能顯出特有的氣質。 「世子。」真意提著裙子翩翩而來,在一處停下,極友好地喚了一聲。 聞人淵轉身見佳人,竟一時怔住,繼而想起他和真意的約定,轉身就要走。 「你跑什麼?」真意心中笑駡聞人淵呆傻,口中則伶俐道,「你在廊亭裡,我在廊亭外,雖然離得近,卻非同一個場合,就不必二十步遠了嘛!」 聞人淵苦笑著搖頭,遂抱拳道:「多謝公主。」 「嗯!」真意忽見他如此彬彬有禮,反不自在了,轉身坐於欄榻上,口中問,「世子來,有事情麼?」 聞人淵定了定心神,含笑道:「今日是來向您和王爺致慰問的,前些日子……淵每日都來王府,是想著能與您共遊京城。」 真意斜眼看著他,沒有說話。 聞人淵怕真意誤會,趕著解釋道:「因為……京城太大,因為……我不習慣一個人遊玩,又怕鬧上次……」 真意聽了半日也沒聽出個子丑寅卯來,但沒料到聞人淵前來的目的能與自己的打算不謀而合,雖然是無奈下的舉措,但莫名地真意覺得這個有些呆呆傻傻的嘉蘭國世子,還是值得信任的。 「世子。」她友善地喚了一聲打斷了聞人淵的絮叨,隨即問,「您還記得答應為我做兩件事麼?如今還剩一件,是不是?」 聞人淵連忙擺手道:「如今大皇子去世,公主正是傷感的時候,您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與那約定無關,那一件事情您盡可以存著。」 真意有些莫名奇妙地看著他,兀自搖了搖頭,口中道:「好吧,今日的確是有事相求,所以……世子怎麼說怎麼算吧。」她忽而立起來走到聞人淵面前,見他略略向後退,不由得苦笑道:「今日不是說我可以儘管吩咐麼?那就暫時免了那二十步。」 聞人淵認真地點了點頭。 「世子,你去和懷素夫人說想邀請我去散散心,我們兩個出去好不好?」真意隨即道,又壓低了聲音道,「就咱們兩個,而去的地方,也不可以告訴別人。」 聞人淵沒有絲毫的猶豫,神色變得極認真嚴肅,僅眸中有難抑的興奮,「淵聽從公主的安排。」 真意大為滿意,她頂不喜歡別人拖泥帶水猶豫不決,突然在這一刻對聞人淵產生了好感。 當一對青年男女騎馬穿越京城往城外去時,等候在刑部大牢外的家丁終於等來了自家的主子。 「主子,咱這是回家,還是去宸王府?您吃午飯了嗎?怎麼進去那麼久?」隨侍牽了馬匹過來,一臉關切。 臻昕面上的神情已沒有先前那麼糾結不展,他只是靜靜道:「先回家換了衣裳再去宸王府。」 正說著,一位刑部官員跟了出來,對臻昕極恭敬道:「王爺放心,韓小姐來也只是過個場,皇上說了,一切都要等他的旨意方可行動。咱們不會隨意提韓小姐過堂的。有任何情況,一定派人告訴您知道。」 臻昕面無表情,只道:「大人按章辦事即可,顧大人不也是這個意思麼?敢情你們還是抓錯人了的。」 那官員笑不由衷,只顧著點頭應答。 沒有再多寒暄,臻昕跨上馬揚長而去。 「爺,那位韓小姐聽說是將來昕王妃呢,這算什麼?幹啥弄咱們刑部來?」一個衙役湊上來問道。 那官員睨了他一眼,冷笑道:「昕王妃?說不定……呵呵,咱們只要好好伺候這位小姐,准不會錯。這朝廷裡的事情,誰又說得准呢!」 當臻昕策馬回到家裡時,卻只見到在等真意回家一起去宸王府的傑項,詢問下才知道真意竟被聞人淵邀請出去玩了。 本就心頭煩亂,臻昕不知其中緣由只怒道:「這丫頭越發混鬧,現在是什麼時候?還惦記著玩?那個世子也……」繼而長歎,匆忙換了衣服,帶著傑項先行離開。 臨出門時握著傑項的肩膀道:「在五叔這裡住兩日,讓皇嫂她們能靜下來好好想一想。你……你大哥身上背負了很多壓力,一直都很辛苦,五叔希望你不要因為這件事,讓自己一生都被自責束縛。不然……皇兄為你做的一切,都白費了。明白麼?」 傑項誠懇地頷首答應,「侄子會一直記著您的話。」 此時,已漸入黃昏,城外一片遼闊,真意並不記得她所要去的地方該走哪條路,她只是帶著聞人淵四處尋覓,憑著昨日點滴的記憶去尋找她的寸草心。 或許是血脈相連,真意終於在即將絕望時看到了那座寧靜別致的建築,她騎於馬上興奮地揮著馬鞭子沖聞人淵道:「找到了,我找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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