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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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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無能懦弱的皇后並非沒有,史上被小小妃嬪挾制且毫無尊嚴的皇后也不在少數,而史上獨守中宮猶如身處冷宮,僅空有皇后頭銜並不為帝王所愛的皇后比比皆是,甚至當今乾熙帝的生母,就是這樣一個角色。 然而這些情況不會落在睿皇后的身上,她擁有著身邊所有人對她的愛與敬甚至是畏,一如她分明不在宮中一夜一日,卻沒有任何事外之人能夠發現。 眾人只知道午膳時分皇帝親臨坤甯宮探視,卻不知道臻傑只是獨自在內休息了片刻。也許皇帝會對其他妃嬪留情,也許皇帝偶爾會為其他女人的美色動心,但帝后之間二十多年的夫妻,愛情也好、親情也好,卻是誰也無法估算。 上書房裡午休之後正預備開始下午的課業,卻迎來了皇帝聖駕。上一次乾熙帝來看兒子們的功課動了大怒,要得書房上上下下從此都戰戰兢兢無時無刻不預備著迎接皇帝,於是臻傑這一次再來,看到的是井然有序的一切。 與周世揚稍稍交流後,臻傑將兩個兒子叫到跟前,「皇后抱病,你們可曾去請安?」 傑泓道:「父皇曾教導兒子『不孝者心不正、品不端,難成大器。』,兒子們時刻記在心裡,今日一早就與五哥去坤甯宮請安,但母后正臥床,所以只在外廳磕了頭。」 「嗯!」臻傑隨手翻了幾冊兒子們的功課,兀自道:「老六的字還是一塌糊塗,老五還過得去,寫字能靜心,你們幾個妹妹的字就很好。」 「兒子記下了。」兄弟倆應下,又聽傑項問:「父皇是從母后那兒來麼?」 臻傑抬頭看傑項,「是的,怎麼了?」 「母后的身體可好些了?」傑項道,「大皇兄也受了傷,兒子想著今晚去大皇兄府上探望,不知父皇能否准許。倘若去,大哥問起來,兒子也好回答。」 臻傑停了停,合上冊子頷首道:「去吧!你們兄弟倆一起去看看他。把宸瑄和文琪帶回去,皇后抱病,這兩個孩子留在宮裡怕沒人照顧。」 「是!」傑項欣然應下。 臻傑又道:「替朕帶句話給你大哥,叫他好生養著,靜心。」 傑項沒有去細究這句話裡更深的意思,只抱拳答:「兒子記下了。」 於是臻傑又小坐片刻問了兒子們幾句功課,便離了書房去,一直到傍晚時分書房下課,傑項與傑泓才一起來坤甯宮向嫡母請安,順便帶走宸瑄和文琪。 自然他們是見不到悠兒的,剛從嬤嬤手裡抱了文琪和宸瑄,便見錢韻芯帶著侍女趕了過來。 原是她得知兒子和傑項要離宮去宸王府,特地備了一些東西來要他們帶去,亦囑咐道:「你們哥哥傷著,說幾句話就回來,千萬別打擾他休息了。」 兄弟倆一一應下,方帶著宸瑄和文琪離開了皇宮,而一路趕往宸王府的同時,另一家馬車也整裝待發。 「夫人,我要走了,往後還能來看您麼?」真意抱著她的瓦罐,認真地對茜宇道,「您做的菜比緣亦還好吃,我肚子都吃圓了。」 茜宇感慨萬千,捧著真意的臉頰道:「往後總還有機會的,好孩子,我也很喜歡你啊!」 此時悠兒已經上車,臨窗看著車下依依惜別的母女,那個純真的女孩兒做夢都想和母親相依相偎,可生母就立在面前,她卻渾然不知,實在可憐。 「意兒,天色不早我們該上路了。再不回去,你哥哥可就要找了。」悠兒不想催促,可是再拖延,真的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真意帶著乞求的目光看了一眼悠兒,再別過頭去,卻將瓦罐遞給了茜宇,「這條小魚我不帶走了,夫人替我轉交給先生好麼?」 「你不是捨不得麼?」茜宇沒有接手。 真意卻鄭重其事地將瓦罐交給茜宇,「先生送了我一串琥珀,我也要給他留點東西才好。我自然喜歡這條小魚,可是……可是……」 「什麼?」茜宇心中微痛,輕輕將瓦罐接下來。 「可是我更喜歡你們!」語至此,真意已然哽咽,匆匆將手從茜宇掌中抽出,回身扶著白芷上了馬車。 隨即又從車窗探頭出來,抿著紅唇看著茜宇卻不說話。忽而馬車一震緩緩朝前去,真意方喊了一聲,「您要是走了,可得告訴我呀!」 馬車越行越快,很快真意眼裡的茜宇就越來越模糊,也聽不見她是否答覆了自己,無比失望與失落之下小丫頭一轉身撲在了悠兒懷裡嚎啕大哭。 悠兒亦心疼,哄著真意道:「傻丫頭,怎麼哭得像個小娃娃?只有文琪她們捨不得了才這樣哭呢?快收了眼淚……皇嫂答應你,往後有機會,一定還帶你來好麼?」 「嗯!」真意哽咽著,在悠兒身上膩了片刻,才抽抽搭搭道,「小時候看傑泓、元弘他們在皇兄和仁貴妃身邊打鬧玩耍,就特別羡慕他們有爹娘寵愛。雖然您和皇兄也那麼疼愛我,可是這不一樣的……」 「然後呢?」悠兒心裡掠過幾分不安。 真意沉默了片刻,低聲道:「我就把夫人和先生想像成父皇和母后了,在他們身邊……我好快活!」 「傻孩子!」悠兒不知該說什麼,只把真意摟在懷裡,「只要你喜歡,就這麼想吧!」 馬不停蹄,車輪滾滾,馬車一路狂奔著往京城去,真意的嗚咽聲也漸漸變弱,待馬車行至昕王府門外,她已然安睡了許久。 「意兒,咱們到家了。」悠兒輕輕一喚,真意微微睜開眼睛,在朦朧中將之前的記憶勾起,才想起自己身在何處。 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來,挑開簾子望瞭望,「我們到哥哥家裡了。」又問悠兒,「皇嫂今晚住這兒麼?」 「嗯!」悠兒笑道,「你不見得不著家就先回宮吧,明日我再隨你的車轎回去。」 說著,便已有白芷來攙扶二人下車,真意落地後就撇下嫂子自己先進了門去,早有家僕報進去,但見哥哥怒氣衝衝地從正廳出來,一見自己就劈頭蓋臉地訓道:「整整一天你去什麼地方了?全家都在為你擔心知不知道?」 離別的愁緒並沒有太多影響真意今日一整天的快活,可是興高采烈的自己才進家門就被哥哥喝了一聲,方才的委屈倏得湧上心頭,不禁雙眸含淚,委屈道:「我沒有亂跑……我……」 見妹妹楚楚可憐,臻昕也心軟了。在公務和應酬中,他總能極好地克制情緒,可每每在妹妹身上,一旦擔心過頭,就忍不住要訓斥。 「你總是有理由,這個世界就都圍著你麼?」說這句話時已然平了幾分語氣,但還是帶著責備。 忽然從真意身後越過一把聲音,只見皇嫂一身平常百姓家婦人的妝扮,扶著白芷從後而上 ,口中笑道:「今日哥哥可委屈妹妹了,意兒今天一直都陪著我。」 真意不想再多解釋,嘟著嘴回身扶著皇嫂,口中嘟囔道:「他總是不問清楚就罵我。」 得知妹妹和皇嫂在一起,腦海中稍稍一轉,臻昕便明白眼前是怎麼回事,顯然自己的猜測是中了後者,不由得對皇嫂帶著妹妹去了什麼地方好奇起來。 此時得知公主回來的緣亦也跟了出來,乍見皇后,不禁唬住。早有白芷上來扶著笑道:「夫人聽奴婢慢慢解釋。」 於是屏退了一些閒散的家僕,只當皇后是緣亦的一個故友來接待,眾人正結伴往屋內去,卻有一個別府家僕策馬而來,不顧阻攔連滾帶爬地跑進了王府。 待到臻昕腳下,還不曾看清他身邊有什麼人,就哭喪著喊道:「王爺,我家王爺歿了……您快去府上看看吧!」 臻昕只覺得腦海裡「轟」的一下,他尚以為是外祖父……不由心都涼了,「你……是哪個府……」 「是宸王府,奴才是宸王府的門子。」那家僕已哭倒在地上,「王爺救不過來了。」 一旁的人幾乎都被唬住,還未等做出反應,已見皇后如同離弦之箭向外走去,口中僅冷冰冰一句,「去宸王府。」 可是卻沒有人挪動步子,應當說,所有人都嚇傻了。 悠兒一直走到大門處,才發現身後未有一人跟上。 「臻昕,帶我去。」怔怔地立在門口,悠兒看著呆立在院子裡的臻昕,她的臉上沒有哀傷、沒有震驚、沒有痛苦,更沒有眼淚,她只是帶著一絲乞求的口吻,重複,「昕兒,帶我去看他。」 臻昕沒有再猶豫,回身對真意道:「跟哥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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