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少女太妃 | 上頁 下頁
二五九


  希爰嘟著嘴道:「昨兒我看外婆姑婆疼小姨比疼我還多,所以我想要是小姨犯錯的話,大家一定不會責怪的。」

  「是嗎?」真意淡淡地一笑,心裡似乎沉了一沉,隨即又笑道,「好啦好啦,等小姨換了衣裳梳好頭,我們就出發。」此時緣亦也進來,便忙著給真意做新妝,希爰樂呵呵圍在一邊,看似歡樂的氣氛裡卻隱藏了一絲淡淡的惆悵。

  皇室之中,一天的生活也開始了。自中秋節後,翠屏殿尚婕妤受寵頗多,今日又蒙聖恩升了嬪位,雖然還未下旨冊封載入玉牒,但人前人後大家已喊起了尚嬪娘娘,讓尚氏好不得意。

  尚婕妤閨名秋芳,家族並無鴻儒將士,僅一介富賈平民出身,尚老爺晚年花錢捐了一個小京官,尚秋芳是她的次女,也因此列入選秀之列,於乾熙十四年入宮。實則也在宮裡熬了五個年頭,到了今年夏天才忽然得到了聖寵。

  尚氏一門本無可圈可點之處,但尚秋芳的母親顧氏卻是戶部尚書顧偉江同父異母的妹妹,當年顧尚兩家如何聯姻已無從追溯,但如今朝野皆知,戶部尚書的外甥女是宮裡正受寵的尚婕妤。

  此時坤甯宮裡沈煙與錢韻芯正陪著悠兒喝茶,這些年皇后依然不習慣每日接受妃嬪的晨昏定省,但時常會邀請皇貴妃與仁貴妃喝茶,偶爾宜妃、孫昭儀、徐淑媛等幾位體面高貴的妃嬪也會在側。

  「這宮裡的茶,還有誰能比過仁貴妃的,當年端靖太妃也最愛喝你烹的茶。」悠兒端著一小杯香茗,極其享受著茶香的滋潤。

  錢韻芯卻冷笑道:「端靖太妃喜歡,可她卻離皇宮遠遠的,這麼一走就是十幾年也不說想我的。皇上以前也喜歡……可如今人家只愛喝狐媚女人奉的酒水,哪裡還記得一杯香茶提神醒腦呢!」

  悠兒嗔道:「你都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說話還如此沒有遮攔,叫孩子們聽見了像什麼樣子?我這幾日還惱真意說話沒規矩,想著她都是哪裡學來的。」

  錢韻芯卻不以為然,恨道:「孫昭儀生了小皇子也沒見皇上鬆口晉個側妃,她一個什麼都不是的人,憑什麼越到嬪位去?娘娘就這麼看著皇上寵倖她,難道我們和皇上十幾二十年的情分,都不算了?」

  「妹妹!」沈煙出言道,「這樣的話大不敬,往後不要再說了。尚婕妤有她的福氣,又豈能你我來阻攔?只是有福氣未必能承受,她能不能走得更遠,你又如何知道?不要此刻就先急躁起來,自己先失了儀態。」

  錢韻芯不屑道:「她雖然年輕,可論容貌論、才情、德行、人品,她比得過姐姐你和娘娘麼?幾位昭儀淑媛貴嬪,哪一個又不比她好!皇上究竟為什麼……」

  「仁貴妃!」悠兒終於開口了,「如此聒噪只會叫人笑話,你且查我昨日說的那些就好。正如皇貴妃說的,有福氣未必能承受,且看她的造化了。如今她還算識大體懂本分,你何必咄咄逼人?前兩年孫昭儀蒙聖恩,也不曾見你這樣。」

  錢韻芯正色道:「就是叫娘娘說中了,臣妾不知為什麼,一看見她就從骨子裡不喜歡。她如何能和孫昭儀比?一個若是荷塘裡的蓮花,那她就是……」

  「娘娘比什麼呀,那蓮花可是皇貴妃娘娘獨有的,別人可不敢比!」白芷笑著來添點心,一壁道,「主子,全喜說尚婕妤在外求見,仿佛是要謝恩。」

  「謝什麼恩?她還沒冊封呢,只是皇上隨口說一句罷了。」錢韻芯不屑地冷哼,「要她回去,越發自以為是了,明知道娘娘早晨不見妃嬪。」

  白芷卻只看著悠兒,等她的吩咐。

  「君無戲言,難道我們敢說皇上沒說過?別在這上面計較,一個嬪位能尊貴到哪裡去!」悠兒安撫了錢韻芯,遂對白芷道,「只是我的確不想見她,打發她走便是了。若她實在想謝恩,就在門口磕了頭,我心領了。」

  錢韻芯吃吃笑道:「我倒想出去看她磕頭呢!」

  「去吧!」悠兒閑閑地捏了一款菊花糕,「只是別讓她對你生了恨,你還要替我查事情呢!若你此刻送個人情給她,那是再好不過了。」

  「若是如此,臣妾反不想見!」錢韻芯很不樂意卻對著那個狐媚女人笑。

  沈煙淡淡笑道:「為了兒子呢?難道……你不懷疑她?」

  錢韻芯一下來了精神,極美的眼眉微微一動,起身朝悠兒福身道:「臣妾明白了。」隨即拉著白芷,「走,咱們看她磕頭去。」

  沈煙則輕聲對悠兒道:「娘娘放心讓錢妹妹去做?」

  「你靜得很,不想煩你。而她一心都在皇上和孩子身上,皇上那裡哄兩句她就沒氣了,孩子那裡,她若不親手把膽敢謀算她兒子的人揪出來,只怕連飯都吃不下。本以為她大大咧咧不能做大事,可是這幾年孩子越來越多操心的事情也越來越多,若只有你我,還真轉還不過來。到底是將門虎女,一般人比不了的。」

  沈煙淺淺一笑,看著錢韻芯離去,又道:「項兒身上的傷好多了,那個孩子我會替您看著的。」

  「也不必盯得太緊,他是個好孩子。」悠兒舉杯喝茶,許是因清甜的菊花糕將味道留在了嘴裡,這一口茶,竟喝得如斯甘甜。

  漸漸的,日頭斜斜曬下,便有兩架華麗的馬車從央德公主府出來,馬車駛入熱鬧的街市,時而停在胭脂鋪前,時而停在點心作坊的門口。但總是能見到一個白衣男子帶著妻子和兩個女孩子從車上下來,而他也總耐心地再將妻子和孩子們送回車上,卻很少讓他們下車步行。

  可僅僅如此,馬車的華麗和車上人鮮亮的容貌衣裳,就已經惹人注意,自然下車步行是更不可能了。

  希爰卻不太樂意,抱著母親的胳膊嘀咕道:「昨晚和小姨在街上走才開心呢!這樣悶在車上,真沒意思。」說著探出頭去對和車夫一起坐在前頭的父親道,「爹爹帶希爰下去走走好不好?」

  若珣早已將女兒拉回來,拍了額頭訓道:「帶你出來玩還不滿意?」見女兒委屈,又耐著性子教:「我們是皇親,從來就不愁吃喝,所以我們也必須有皇親的體面和尊貴。每一件事情的背後都會有代價,如果我們希爰往後不穿漂亮衣服不戴漂亮的首飾,也不做小郡主了,那娘一定放你下車去。你樂不樂意?」

  「那小姨樂意嗎?」希爰認真地別過頭來看真意,「小姨樂意為了下車去玩而不做公主嗎?」

  真意愣了愣,本想說心裡話,卻還是笑道:「那我寧願有漂亮的衣裳和首飾。」

  「那爰兒跟小姨學。」希爰對母親認真道,「爰兒跟您好好地坐車!」

  若珣哄了哄女兒,轉頭來看真意,卻見她低頭撫摸著手腕上的綠幽晶手鏈顯出了少有的安靜。若珣如果沒記錯,自己回京以來還頭一次在真意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這一刻真意不像她的母親,其實更像她的哥哥,也有他哥哥眼眸裡那淡淡的不叫人察覺的哀愁。

  若珣不知到真意何時開始有這樣的哀愁,但從母后去世的那天起,臻昕的眼睛裡就再也揮不去這一絲悲傷,直到如今它仍舊存在。

  如此走走停停,很快便到了中午,馬車一路駛向城外,那裡慈愨、央德等早已準備開,亦邀請了幾位貴婦人和臻昕他們兄弟幾個搭了幾頂棚子來吃飯。但僅有臻雲帶著段芷璿來了,其他叔侄幾個另有事務在身未能赴約。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