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少女太妃 | 上頁 下頁
一九五


  錢韻芯皺著眉頭冷笑一聲,對身邊的堂妹不屑道:「韻荷,若是你會不會因為自己長得像誰,而適時地跑出來做替代的?」

  錢嬪沒敢去明白堂姊的意思,只是諾諾地坐著,偶爾抬頭看一眼有著細眼長眉、面頰豐潤,儀態溫柔的班婕妤,暗自在心裡歎了口氣。

  「小平安……小平安……」熟悉的聲音從背後輕聲地響起,此刻沁園裡只留下緣亦和小春子,所有宮裡來的或王府裡的奴才都退了出來一個個靜靜侍立著,小平安正納悶誰會叫自己時,一道琥珀色目光在象牙扇骨敲擊自己額頭的同時出現在了眼前。

  「大人……」小平安眼見真舒爾穿一襲月牙白紫金紋袍子出現在眼前,喜不自禁道,「爺怎麼在這裡的?」

  舒爾望瞭望園中絢爛的燈火,搖著手裡的象牙摺扇,緩緩道:「我在王府坐客好些日子了,只是今日接駕所以沒能出來。」他「啪」得一聲收了扇子,笑眯眯看著小平安問道,「太妃真的出宮了?一個人嗎?這兩天她好不好?」

  小平安沒心眼地笑道:「長公主和小王爺陪著太妃一同出來的,這兩日宮裡出了好多事情,宜嬪娘娘還拿著刀要抹脖子呢……」

  「啊……那有沒有傷到太妃,難道又像上回那樣……」舒爾焦急萬分,搖著小平安道,「你怎麼不出來告訴我?」

  「小平安,你和誰說話呢?」白梨過來見是真舒爾,連忙施禮,末了卻對小平安喝道,「緣亦姑姑可是吩咐過的,宮裡頭的事情不該在外頭嚼舌根子,你仔細回去就叫春公公扒了你的皮。」她說著瞥了一眼真舒爾,自然這番話是緣亦吩咐這麼說的,緣亦也叮囑了她和文杏二人別叫小平安和真公子多說話。

  小平安被唬得一愣愣的,擠著眼睛求真舒爾不要再來找自己了,舒爾無奈地歎了口氣,那雙琥珀色的瞳眸顯然黯淡下來,象牙扇骨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手心。

  大內越秀河上,臻傑的笑聲回蕩在水面,他拿著一隻荷包問章悠兒,「皇后,福嬪如此玲瓏心,朕當如何賞賜她?」

  章悠兒回首看一眼恭敬穩重地立在席下的班婕妤,那飽滿的臉頰上細長的眼眉讓她心中一動,遂溫和笑道:「依臣妾看,福嬪如今越發孩子氣起來,繡了一隻荷包就要討賞,該給她立個規矩了,不如這一回先賞了班婕妤。」

  臻傑看著班君嬈,心中亦是一動,莫名地又想起了正在禁足的蒙依依,兒子不在身邊,自己亦不在她身邊,此刻她是怎樣的心境?

  錢韻芯瞧著皇帝眼眸中閃爍的光芒,心中冷冷一歎,二皇子自從去了丹陽宮後就一直悶悶不樂,沒有好好吃過一口飯,自己耐著性子怎麼哄也不行。白日裡去求皇后把二皇子抱給其他人來養,卻被她一口回絕了。自然,只要不是把二皇子還給蒙依依,不管是季妃抱去,還是楚貴嬪她們抱去,她都不會不依。那個蒙依依,自己早就在心裡殺了她幾回了。

  沁園裡傳出的笑聲讓真舒爾蠢蠢欲動,他徘徊在沁園外思量著自己就這樣進去會不會顯得唐突,正躊躇無措時,卻見傅府世子妃和二少夫人簇擁著若珣長公主出得園來,他自垂手立於一側。

  若珣乍見舒爾,心中一熱,卻秉持了公主的尊貴,只是禮貌地垂問一句:「真大人何以在這裡?何不進去?」

  真舒爾躬身抱拳,並不抬頭看她,只是道:「皇太妃未曾宣召,微臣不敢造次。」

  若珣微微一笑,對身邊的徐萌道:「少夫人,麻煩您進去為大人通報一聲吧,如此佳節真大人一人在京城也寂寞的。」

  徐萌欠身應承便轉身再入園中,若珣看了一眼真舒爾,嘴角微微動了動,卻只對身邊的嚴清秀道:「世子妃,我們走吧,怕皇母妃著涼就不好了。」語畢便攜了她離開。

  茜宇聽二嫂稟報真舒爾在外求見,心裡很是莫名,才從老父那裡得知原來真舒爾已在王府住了好幾日了,那日在福園裡舒爾說的話她沒有忘記,此刻本不願見他,若不見豈非更叫人奇怪?

  若珣再回來時,真舒爾已坐在席尾,她將風衣為茜宇披上,自靜靜坐在一側聽臻昕朗誦詩文,時不時抬眼看一眼舒爾。臻昕朗朗背誦完畢,便被碩王妃摟入懷裡連聲誇讚著,引得一家人都歡喜不已。茜宇知道如今雙親膝下早已有了五個孫子,只因這個外孫難得能見到,故而才如此疼惜。但聽兒子在外婆懷裡笑道:「《八仙過海》什麼時候演呢?」

  茜宇轉身含笑欲問若珣,卻見她正竊竊地看著真舒爾,不由得心頭一顫,那日自己對於真舒爾的警告不曉得他有沒有上心,可若上心又怎會跑來王府?想至此不由得又在心頭提起了瑢姐姐,柳眉不自覺地微微蹙起,心內苦歎一聲,這世間一個「情」字何以這樣折磨人了?她抬眼去看秦成駿,見他的夫人溫婉嬌柔地坐在丈夫身畔,姣好的面容上似乎只能叫人看到「幸福」二字,茜宇的心頭莫名地泛酸。

  皇城內家宴結束,眾人擁簇帝后登岸回宮,繼而便繞著一個人七嘴八舌的說著賀詞。原來上龍舟伴君遊玩前的班君嬈還只是棲霞殿裡住在偏殿的小小婕妤,下龍舟時她已然入住正殿,是掌一宮主位的惠嬪了。這一回皇帝不僅升了她班氏的位份,皇后更開口賜了封號「惠」字,如此有意抬舉班氏,不禁讓人覺得蹊蹺,但禮面上眾人自然不會表露出來。

  回宮的路上,錢韻芯帶著堂妹與季潔結伴,她看得出來這個女人此刻很惆悵,一個小小的婕妤只不過替有孕的福嬪送了一隻香囊給皇帝,便得到這樣的隆寵,這個兢兢業業為後宮事務繁忙了這些年的側妃卻好像被人遺忘似的。

  「王美人連升三級,一併連前去看望的人也蒙蔭受惠,不如明日妹妹我也去看看那王氏,指不定就能從此和姐姐平了。」錢韻芯戲虐著笑道,「季姐姐也一起去,說不定皇上就要您和沈蓮妃平位了。」

  季潔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顯然色有不平,口裡卻道:「福嬪是受聖母皇太后的恩,班婕妤她之前救太妃有功,如今也不過按著規矩升了半級為嬪,好在她沒像福嬪那樣,不然和妹妹你一同位列昭儀,難道要搬去丹陽宮住嗎?」

  錢韻芯氣結,冷冷笑道:「原來姐姐這樣大度的,妹妹可是小肚雞腸,你看我能不能容得下旁人來我的丹陽宮。」

  季潔知道錢韻芯不過嘴上厲害,對自己倒也算實誠,不由得歎道:「若為了皇太妃而賞班婕妤,早做什麼去了?你也不想想,皇后這樣做,還不是為了讓你我看看清楚,宜嬪如今什麼模樣,乖巧者如今又如何?」

  錢韻芯冷不防一顫,嘴角微微抽搐,半晌吐出一句話,「那皇后做什麼把二皇子給我養?我又不稀罕的,還惹得一身騷啊!」

  季妃轉身不語,身姿緩緩向前移動,方才她已經多說話了,不過這一點對她錢韻芯挑明,便是對闔宮上下挑明瞭,也不失為一件便宜事。錢韻芯哪裡知道這席,只是蓮步快移,跟著季潔道,「季姐姐隨我回去吧,二皇子好難哄的。」

  丹陽宮裡,二皇子如受驚的小鹿一般,只是蜷縮在床榻之上,雖然挨了打的屁股時不時會痛,卻比不上心裡想念他的母親。從那日被嫡母從宜人館帶出來,他已有兩日多的功夫沒有看見娘親了。

  「歡兒,你父皇見你沒去遊船,便要母妃帶了好些點心來,還有你愛吃的棗泥餡碧糯粽子,快來,母妃喂你吃好不好?」錢韻芯雖然嘴上說不稀罕二皇子,實則失去過兩次身孕的她從骨子裡喜愛孩子,恐怕除了皇帝,傑歡是第二個能讓她這樣耐著性子說話的。此刻她端了一碟子小巧玲瓏的粽子坐在傑歡面前,方才宮女們告訴她二皇子午後到現在一口水也沒喝過。

  傑歡怯懦地看著錢昭儀,半晌才柔柔道:「錢母妃,歡兒想回宜人館。」

  錢韻芯臉上強笑著,胸前略略起伏,她壓著脾氣緩緩道:「好孩子,你先吃了飯,吃好了飯咱們再說好不好?」

  她的陪嫁嬤嬤擔心主子的性子耐不住,過來拉著傑歡的手哄道:「二皇子看啊,這麼多好吃的東西呢,嬤嬤來伺候二皇子吃粽子好不好?」

  傑歡還是一副漠然的神情,那張漂亮的臉蛋又因委屈和害怕而顯得楚楚可憐,錢韻芯端著那碟粽子壓著心頭的火離開了寢室,才到正殿便摔了個粉碎,指著一班奴才道:「你們想辦法讓二皇子吃東西,別說餓死了,就是餓出毛病來,你們都先自行了斷了,看我保得住哪個!」

  於是一班子奴才嚇得諾諾地端著吃食進去,可片刻便就傳來了傑歡委屈的哭泣聲,錢韻芯大大歎了口氣,閉著眼自問道:「我究竟招誰惹誰,弄這樣一個小祖宗來折磨我,若是自己的孩子這樣鬧彆扭早就一頓板子叫他老實了,可是他到底還是蒙依依的孩子,我若打罵教訓,外頭的人不定怎麼看笑話呢,還不趁這個機會用唾沫星子淹了我?」

  傅王府裡,茜宇正在臥房內哄著兒子睡覺,今日這樣放鬆竟叫臻昕玩瘋了,睜著與他父親一模一樣的眼睛半晌不肯睡去,直到茜宇冷了臉,才膩著碩王妃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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