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太妃(68)_琴瑣

六八

　　璋瑢知道她想起以前的傷心事，認為妹妹此刻是在忌諱她，便爽朗地笑著打斷了瑾貴妃的話，「娘娘，這會兒摸不出什麼的——恬嬪才一個多月的身孕，連身形都未顯現出來呢。」

　　瑾貴妃這方面自然沒有什麼經驗，不免淺淺地一笑。

　　茜宇知道自己失禮，也抽回神思，輕聲道：「是這樣的。」

　　雖然璋瑢告訴自己瑾貴妃的遭遇後自己對她有所同情，可是每每想到那日浮雲亭的難堪和蘭妃出事時她對自己的誤會便覺得心寒，因而從心裡不願與她多說話。

　　璋瑢卻不在乎，只是笑道：「不知娘娘今日請臣妾二人前來所為何事？」

　　瑾貴妃臉上再次顯現出無奈，似乎經過了一番掙扎後，淡然道：「本宮不過是想關心兩位妹妹罷了。有句話要說，又怕妹妹們心中會生出疑惑。」

　　璋瑢眉心一挑，爽朗地道：「娘娘但說無妨。」茜宇也跟著微微點了點頭。

　　瑾貴妃輕輕側過臉，輕聲道：「莫亂吃、莫亂用、莫亂收、莫亂走。」

　　她一連說出四個"莫"，眼睛卻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尊觀音像，並不關心茜宇二人臉上的神色。

　　不出所料，二人果然同時怔住。這四個"莫"，實在是簡單扼要，一針見血。璋瑢進宮以來，就一直秉持著這些原則，處處小心，然而自己所知的都是父母所授，可眼前的瑾貴妃卻是自己經歷了大風大浪之後，才悟到了這些道理，心裡頓時覺得她可憐。

　　茜宇看了璋瑢一眼，眼神中同樣表現出驚訝和同情。璋瑢向她點頭，隨即對瑾貴妃道：「娘娘的教誨，臣妾自當銘記在心。」

　　茜宇跟著道：「多謝娘娘。」

　　瑾貴妃看了茜宇一眼，心中暗想道：難為你不願意接受我，也怪我當初所行所為實在過分。皇上說我這兩年越變了，從前的我善解人意，活潑可愛，如今卻張揚跋扈，不受任何人的喜歡……如果可以，我願意變回從前的自己。

　　璋瑢冷眼看著，心中想道：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看來皇上這幾日的促膝長談，果然讓瑾貴妃有所觸動。心中暗喜所托不謬，皇帝果然值得自己去愛。

　　瑾貴妃指著茶几上的幾碟素點，道：「既然來了，也嘗嘗。」

　　璋瑢放鬆下來，夾起一塊素菊糕，慢慢嚼著，笑道：「恬嬪妹妹也嘗嘗，味道果然比別處好些。」茜宇也嘗了一塊，但只是微微一笑，並不多話。

　　三人之間畢竟心存芥蒂，因此茜宇閑坐片刻就稱身體不舒服要告辭回去，瑾貴妃便起身送她們出去。

　　走至宮門口，瑾貴妃在璋瑢耳邊低聲道：「切不要使太后賞的東西。」

　　璋瑢愣愣地看著她，瑾貴妃卻只是淡淡一笑，道：「你們走吧。」隨即轉身回宮裡去了。

　　璋瑢見茜宇在等著自己，這才回過神來，攙了她一同走了。

　　回到馨祥宮，茜宇留璋瑢一同用午膳，二人便就瑾貴妃剛才所說的話聊開。

　　「沒想到，她還會為我們著想……」茜宇一臉的不可思議。可是不管自己有多同情瑾貴妃，曾經埋在心裡的陰影還是難以去除。

　　她出著神，隨手欲往手爐中添入香片。

　　璋瑢劈手奪過茜宇手上的香片道：「有了身孕，不要隨便用香料！何必非要聞那味道？」又叫緣亦進來，交代她將所有的香片都封存起來。

　　茜宇心裡卻有些難過：眼見姐姐處處為自己著想，可自己卻依然不敢向她說明心思……

　　二人正談著，淩金進來說德妃娘娘到了。茜宇心頭一緊，臉色不免有些異樣，所幸璋瑢並未察覺，只是笑著拉了茜宇的手迎出來。

　　茜宇將德妃引到飯廳，三人坐下。

　　德妃讓靄雲將手上拿的紅木食盒放在案上，笑盈盈地對二人道：「沒想到敬妃妹妹也在這裡。」說著親自從食盒裡拿出幾碟精緻的素點，笑道，「我可是單單預備了恬妹妹的，你的呀我已讓人送到你宮裡去了，不過你也來一起嘗嘗吧。這是我那兒新來的廚子做的素點，我吃著比禦膳房裡的強上百倍，所以叫廚子多做了些，分給各位妹妹嘗嘗新，趕著飯點兒前給送了過來。」

　　茜宇微微一笑，「娘娘果然有心，有好吃的也先想到臣妾，還親自跑這一趟。」

　　璋瑢夾起一塊素鵝卷，慢慢品嘗後，笑道：「臣妾很喜歡這清淡的味道，看來恬妹妹的這份都要落到臣妾肚子裡了。」

　　德妃聽了爽朗地笑起來，嗔道：「原來是個饞嘴的，你要是喜歡就都吃了，我還叫人送來便是。」

　　茜宇笑道：「多謝娘娘疼愛了，娘娘就在臣妾這裡用了午膳吧。」言畢轉身吩咐緣亦，「預備傳膳，再請兩位容主一同過來。」緣亦應下了。

　　於是桌上擺了素宴，兩位充容很快也過來了，行禮後大家一同坐下。五個人說說笑笑，十分熱鬧。

　　用完午膳後，德妃說茜宇如今有了身孕，要早些休息，就要大家都回去，璋瑢也依言離開。

　　送走眾人後，茜宇回到寢宮，心想剛才還好姐姐在這裡，不然德妃恐又要對自己說那件事……

　　她心裡實在有些害怕，可如今都走到這一步了，實在已成騎虎難下之勢。

　　想著想著，早晨在崇德殿德妃與自己的對話又迴響在耳邊：

　　「……這些天辛苦你了。」

　　「娘娘客氣了，沒什麼。」

　　「等皇上齋戒完畢，就著手做吧。我看那人也該蠢蠢欲動了。」

　　「娘娘，這樣真的妥當嗎？」

　　「你擔心什麼呢？祥嬪已經賠上了性命了，你還希望有人枉死嗎？」

　　「這可是欺君之罪，娘娘原先說讓臣妾考慮一下的。」

　　「我也沒想到他這麼快就照我說的去做了，也是意料之外。但已經到了這一步，戲還是要演下去的。」

　　「臣妾依舊覺得很不妥當，只怕皇上……」

　　「皇上一定不會誤會你，何況你是為了你的好姐姐。」

　　「只怕敬妃知道了，也不會願意我們這麼做的。」

　　「我也不過是賭一賭，未必能有什麼結果。如果真的沒有結果，只要你我不說，他不說，即便是皇上也不會知道的。」

　　「但願如此……」

　　茜宇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氣，躺在貴妃椅上，用手撫摸著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心中暗暗歎息。

　　寢宮裡因為生了暖爐，十分暖和，茜宇剛才胃口很好，多吃了一些，現在便懨懨地有些睡意，雙眼漸漸蒙矓起來。

　　「經書你可抄好了？本宮還等著你的經書拿去交差呢！」祥嬪身穿紅服，翠環叮咚地站到茜宇面前。

　　茜宇嚇了一大跳，「娘娘你不是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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