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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赫臻憐愛地看著茜宇,心裡十分喜歡,對這璋瑢道:「妍兒,這個妹妹你可給朕好好看住了。昨日德妃還同朕說念著宇兒的身子,自己一個人攬下那……」說著突然停住了,恐怕是忌諱什麼,便對茜宇道,「那件事情你不要做了。」又懷著歉意對璋瑢道,「恐怕朕也幫不了你了。」

  璋瑢知道皇帝說的是無沸散的事,如今絕口不提這三個字,一來是顧及自己的感情,再來是念著妹妹肚子裡的孩子。便笑道:「有皇上體貼臣妾,臣妾就滿足了。」

  「哈哈……」赫臻爽朗地笑道,「每當朕為朝事煩心的時候,想起你們溫柔的笑臉,就會舒心很多。」

  茜宇壞壞地笑道:「臣妾的德行比不上姐姐——哪裡肯搬到偏殿去住的?」

  璋瑢知道她取笑自己,便過來擰她的嘴,嗔道:「如今也學會欺負我了。」

  赫臻看著二人親密的樣子,十分歡欣。三人繼續說些玩笑,直到日落,茜宇才回去,赫臻自然留在裕乾宮。

  晚上,用過晚膳後,赫臻便要躺下休息。璋瑢遞了熱手巾給皇帝拭臉,柔聲道:「才吃了飯,這會兒就躺下,豈不積了食?」

  赫臻溫柔地看著璋瑢,笑道:「朕很久沒有這麼舒心過了。」

  璋瑢臉上笑著,心中卻有些酸楚。想那祥嬪不過才逝世幾日,宮裡不僅不查,連喪事也是簡之又簡。好歹曾經伺候你一場,如今死了,卻連你的一絲哀愁都沒得到,你還對我說如今自己何等舒心,怎能不叫人心寒?你我如今相親相愛,可是我能守你多久,你又能戀我幾年?想著不免眼角沁出淚來。

  赫臻見了,詫異道:「這是怎麼了?」便要過來看璋瑢的臉。

  璋瑢將頭扭過去,用帕子拭了眼角,微微笑道:「臣妾眼睛裡進了沙子。」又道,「皇上,有件事情臣妾覺得還是要對皇上說。」

  赫臻笑道:「什麼事?」說著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璋瑢緩緩地道:「皇上有多久沒去錦霞宮了?」

  噗的一下,赫臻將嘴裡的茶噴了出來,璋瑢連忙過來擦拭。

  赫臻臉上帶著一些不悅,道:「平日你總是勸朕要雨露均沾,朕也覺得有些道理,都依了你。你今日何苦又問這個?」

  璋瑢跪在地上,用手巾擦拭著赫臻的長袍,淡淡地道:「臣妾聽說瑾貴妃病了多日了,只是苦苦撐著不叫太醫診治,皇上難道不該關心嗎?」

  「妍兒你……」赫臻語塞,想說話卻又說不出話來——他何嘗就忘了綺盈……

  璋瑢並不抬頭看他,自顧自道:「家和萬事興,瑾貴妃如果心中存有怨氣,後宮又豈能祥和?瑾貴妃不過與皇上略有言語上的爭執,皇上就如此懲罰她。將來臣妾若有過失,難道皇上也要將臣妾棄之不顧嗎?」說到這裡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赫臻抱起璋瑢,低聲道:「朕並不是你口中那薄情的人,朕也想去看看她,只是擔心你……」

  璋瑢道:「難道臣妾在皇上心裡是個如此小氣的人?真是白白糟蹋了臣妾的心意了。」

  赫臻笑道:「怎麼生氣了?朕今晚就去好不好?」

  璋瑢臉上泛起笑意,淡淡地道:「皇上就該出去走走,不要積了食。」

  赫臻親吻了璋瑢的額頭,嗔笑道:「難道你是為了這個?」說著放開璋瑢,道,「朕走了。」

  璋瑢福了福身體,「恭送皇上。」

  赫臻笑了笑便轉身出了儀門,望著皇帝的背影,璋瑢心裡思緒萬千,暗自歎道:你若不走,我會更開心……

  錦霞宮裡,早已沒有了往日的熱鬧。瑾貴妃如今性情竟似比以前好了許多,這會兒用過晚膳,一個人在偏殿的佛堂裡,虔誠地跪在觀音像前默默誦經。

  赫臻並不叫人通報,自己慢慢走進來。詩雲看到皇上來了,十分欣喜,就要去通報,卻被赫臻攔住,「你家主子呢?」

  詩雲道:「娘娘在偏殿誦經。」

  「誦經?」赫臻聽說,心裡湧起一絲酸楚。綺盈是何等活潑的人,如今竟受此寂寞……想著想著便離了眾人,來到偏殿。

  只見綺盈穿著灰鼠皮領風衣,獨自靜靜地跪在觀音像前。而這尊佛像,是當年綺盈晉封為貴妃後,自己賜給她的。

  可惜……自己終究沒能庇護她……赫臻想著,輕聲喚道:「綺盈。」

  只見瑾貴妃的身體微微一顫,但並未轉過身來,只是輕聲道:「皇上來了。臣妾禮佛,不便施禮,還請皇上恕罪。」

  赫臻緩緩走近她,蹲下身子,輕輕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過來,卻見她已淚流滿面。赫臻知道她心中有委屈,便不在乎她剛才的無禮,只道:「這是怎麼了?」

  瑾貴妃淡然一笑道:「臣妾很好啊,皇上怎麼這麼問?」但她的神色中卻分明寫著"不好"二字。

  赫臻的心裡生出莫名的心疼,細細看她的臉龐,逾月不見,竟已消瘦了那麼多,便輕聲道:「這裡怪冷的,我們到寢宮去坐著說話可好?」

  瑾貴妃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合動,淡淡地道:「皇上若覺得冷,就自己去好了。臣妾的經文還未念好,不敢欺瞞菩薩。」

  赫臻心裡雖有些惱火,但依舊被理智克制住,他起身走到觀音像前,畢恭畢敬地上了一炷香,輕聲道:「是朕對不起你。」

  「皇上,「瑾貴妃將念珠放在案盤上,盈盈地站起來。雖然穿著厚重的風衣大襖,但依舊可以看出身形瘦削了許多。她緩緩地道,「臣妾不敢擔當這樣的話。」

  赫臻臉上微微浮現出一絲怒容,但仍強壓著語氣道:「綺盈,你要同朕慪氣到何時?」

  瑾貴妃淡淡地道:「臣妾哪裡敢?如今只求皇上偶爾能想起臣妾,臣妾就滿足了。至於這個錦霞宮,皇上來不來又有什麼關係?」

  赫臻心裡的火被吊起來,心中暗暗想道:為何你如今就變成這樣了?從前的你,是何等地讓我寬心?可是現在卻處處與我相悖。這樣想著,他語氣不免強硬起來,「這難道不是與朕致氣?朕不來你就心裡怨恨,朕來了你又說這樣的話,朕看你分明是心中的嫉妒在作怪!」

  瑾貴妃聽說,便沉不住氣,臉上沒有了剛才委屈的神態,怒目圓睜大聲道:「是臣妾同皇上致氣,還是皇上與臣妾致氣?難道臣妾能每晚去裕乾宮把皇上搶過來嗎?」

  「放肆!」赫臻沒想到她依舊沒有改掉這任性的脾氣,還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怒道,「朕還以為你如今虔心禮佛,性情會有所改變,但你實在叫朕太失望了!」

  瑾貴妃不依不饒,淚如雨下,哭訴道:「臣妾也以為皇上今日是來安撫臣妾的心,但是臣妾也錯了。如今皇上只會去安撫敬妃的心,去心疼恬嬪的人,皇上今日不過是來看看我死沒死罷了……」

  「啪!」赫臻憤怒到極點,甩手給了瑾貴妃一個耳光。但是他打完她後,卻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十分後悔。

  瑾貴妃以手撫臉,雙目通紅,緊緊地盯著赫臻,嘴裡慢慢吐出字來,「皇上……」隨即大聲喊道,「皇上,難道您忘了您曾經說過的誓言嗎?」說著跑到觀音像前,一頭撞向佛龕。

  她的額頭頓時沁出鮮血,身體向下墜去,眼神淒涼地看著赫臻,口裡喃喃地道:「皇上,您……您對不起我……」隨即兩眼一閉,癱倒下去,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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